第050章 郭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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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莲一骨碌爬了起来,对着那官差又扯又踢,嘴里叫道:“放开他,放开他!”

    刚叫了两声,就听得哗啦一声,水莲的脖子上,多了一条铁链。两个官差两副铁链,把男孩和水莲锁了个结结实实。两个孩子这下傻了眼。

    徐贵见势不对,慌忙冲着两位官差打拱:“两位官爷,小女年幼,不知好歹,冲撞了官爷,万望赎罪赎罪。”

    “赎罪?”一个官差捂着胳膊,那里刚刚被水莲咬了一口,骂道:“徐贵,你他妈的在太原城混了这么多年,不知道王法吗?这两个小混蛋阻拦公差执行公务,暴力抗法,犯的是什么罪,你他妈的还不清楚?要赎罪,你自己找孔大人说去!”说着,一拉铁链,就要把两个孩子带走。

    进了孔谦的大牢是个什么后果,街对面的秦裁缝就是先例,两个孩子进去了,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徐贵急了,一把拉住那公差的胳膊,哀求道:“官爷,官爷,他们还是孩子。”

    “孩子怎么了?犯了王法,一并治罪。还有你徐贵,也跑不了,等老子回去禀告孔大人,再找你算帐。”那个年代,还没有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只要犯了罪,不管年纪大小,该怎么治罪就怎么治。

    陈抟也顾不得脸上的汤水,凑了过来,从怀里摸出一串大钱,塞到官差手里,说道:“官爷,这点小意思,官爷好去疗伤。”

    那官差瞧了瞧陈抟,又掂量掂量手里的铜钱,嘴巴一撇,喝道:“牛鼻子,你少在这里充好人,这几个铜钱,也够老子疗伤?”

    徐贵反应过来,慌忙翻起衣兜,把所有的铜钱都翻了出来,可怜小摊开了不到半天,还没几个收入,翻来翻去,只翻出五十个大钱。陈抟又在怀里摸了摸,摸出几十文钱,两个人凑了一百文钱,已是囊中空空。徐贵无奈,只得把一百文钱递给官差。那官差看也不看,劈手把铜钱打在了地上,骂道:“把大爷当叫花子打发!带走!”拉着铁链,转身就走。

    两个官差刚一转身,就觉得肩头上重若泰山,脚下一软,扑通扑通两声跪了下来,抬头一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站在他们面前。

    那汉子身高八尺,身材魁梧,浓眉凤眼,方脸长须,头戴一顶虎头盔,身着绿色圆领袍,脚踏乌皮六缝靴,腰悬佩剑,却是半文半武的打扮。那汉子的双手,分别搭在了两个官差的肩头上。

    两个官差跪在地上,身子往上挣了挣,却动身不得,胀得脸红脖子粗,嘴里大骂:“哪个狗头,敢挡大爷,大爷是租庸使的人!”

    那汉子的双手并不放开,虎口掐在两个官差的锁骨上,嘴里却是极为恭敬:“租庸使孔大人的官差,下官不敢阻挡,两位官爷放过这两个孩子,下官恭送两位大爷。”

    “你他妈的是哪个鸟人!哎哟……。”一个观察骂了半句,身体又矮了半截,那汉子手中加了力。

    “下官郭崇焘,多有得罪,请二位多多拜上孔大人。”那汉子缓缓说道。

    一听郭崇焘的名字,两个官差吃了一惊,口气软了下来,却又不服气,说道:“郭大人,教练使和咱租庸使,都是为晋王效劳,井水不犯河水,郭大人何必管这闲事,况且,郭大人的官品……。”说着,扫了一眼郭崇焘的服装。

    这汉子正是河东教练使郭崇焘。在河东,教练使是负责军队训练的官员,相当于当今武警总队的总教练。而租庸使负责赋税。租庸使的官位为二品,而教练使的官位不高,最高也只有四品。租庸使只有一个正职,就是孔谦,而教练使却可以有好几个。所以,郭崇焘无论是官品还是人望,与孔谦相比,都差得很远。只是在众多教练使当中,郭崇焘有些与众不同,郭崇焘当教练使,是晋王李存勖亲点的,而河东正与四方征战,军队的训练又极为重要,晋王对郭崇焘评价颇高,所以,就是租庸使的人见到郭崇焘,也不敢造次。

    “两位官爷所言不差,下官不敢干预租庸使的事务。”郭崇焘的语气依旧谦卑:“只是,这两个孩子,怕是不属两位官爷的职权范围。”

    “他们伤了小人。”一个官差说道,手兀自捂着嘴。

    郭崇焘笑道:“那是治安问题,该由城防使管。这样吧,两位官爷公务繁忙,这两个人犯就交与下官,下官带他们去城防使衙门按律治罪。”说着,松开了虎口。

    两个官差这才站起身来。郭崇焘又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递给他们:“两位拿去疗伤。多有得罪了。”说着,一拱手。

    两个官差见了银子,却不敢接,那郭崇焘大小也是个四品教练使,嘴里说道:“郭教练,小人如何敢当。”

    “哪里哪里,两位官爷也是为了晋王受伤,应该的。”郭崇焘把银子硬塞进了官差手。两个官差松了男孩身上的铁链,那男孩冲着官差做了个鬼脸,也不道谢,就去扯水莲身上的铁链,水莲一扭身子,躲在一边,嚷着:“走开,走开,不要你管。”

    那男孩却也不管水莲一脸的愤懑,一把扭住水莲的胳膊,水莲扭着身子左右躲闪,这一下铁链绞在一起,勒在水莲的肩头上,水莲痛得大叫:“你松手!松手”

    男孩却没松手,嘴里嚷着:“你老实点,这样扭来扭去,勒痛了活该。”

    水莲大怒,胳膊被铁链缠着动弹不得,一抬脚,踢向那男孩,男孩身子却是敏捷,左腿一闪,腰身一个侧躬,却是一招单鞭掌,水莲的脚踢空了,男孩的手却没松开,嘴里哈哈大笑:“踢不到,踢不到。”

    水莲气急,两腿交替胡乱踢了起来,男孩左右闪避,两个人闹成一团。徐贵慌忙挤到两个孩子中间,叫道:“安小爷,罢了罢了,两位官爷还有公务,耽误不得。”

    那男孩这才松开了手,官差解开水莲身上的铁链,走了。

    男孩又要往水莲身边凑,水莲两眼一横,嚷道:“走开,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说着嘟着嘴,蹲在炉灶旁,对那男孩不理不睬。

    那男孩也来了气,冲着水莲嚷道:“不玩就不玩,稀罕!”说着,冲着徐贵一拱手:“徐老板,后会有期,小爷走了。”做出一副老江湖的样子。

    徐贵哭笑不得,只得拱手还礼:“安爷走好。”

    男孩拾起弹弓,蹦蹦跳跳而去。

    徐贵这才对郭崇焘躬身施礼:“多谢郭教练相救。”

    郭崇焘淡淡一笑,叹道:“老板不必多礼,如今晋王在幽州战事正紧,百姓受苦了。那男孩是谁家孩子,小小年纪倒有些胆气。”

    “是安金全,安老英雄的孙子,叫安雁北。安老英雄这几年在家退养,就住在这东城鼓楼街,与小人家是邻居。”徐贵答道,说起安金全的名号,语气有意提高了八度,很是得意。

    “怪不得,是代北安金全的孙子,果然有些胆气,还颇有些狭义心肠,是个好胚子。”陈抟在一旁赞道,又叹了口气:“只可惜,没有教好啊。”

    郭崇焘点点头,那安雁北一口的市井俚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满不在乎的样子,确实让人不喜。

    郭崇焘对陈抟拱手说道:“这位道长,不是太原人吧。”

    陈抟也施礼说道:“郭教练大名如雷贯耳,贫道今日幸会,三生有幸,贫道乃普州人,云游倒此。”

    那郭崇焘仔细瞧了瞧陈抟,吃了一惊,慌忙深鞠一躬,说道:“道长,可否与在下小酌一杯?”神情极为恭敬。

    陈抟笑道:“郭教练相请,贫道只得从命。”

    两人与徐贵作别,沿着东城大道,来到汾水东岸。

    汾水岸边,桃红柳绿。一丛丛老柳发出新芽,嫩绿的柳丝低垂在碧蓝的河水里,风和日丽,天蓝云淡。一群群红男绿女乘着春风在河岸边踏青,绿荫之中,一片祥和。

    两人来到一处紧挨着河岸的小酒肆,找了个临河的座位坐了下来,向酒保要了一壶竹叶青,三碟小菜。

    窗外春色尽收眼底。酒保退下,郭崇焘拱手说道:“在下冒昧一问,道长乃普州人士,可识得图南先生?”

    陈抟说道:“正是贫道。”

    郭崇焘急忙起身,冲着陈抟单膝跪下:“图南先生乃当今神仙,在下今得一见,三生有幸,受在下一拜。”

    陈抟慌忙双手搀扶:“郭教练请起,折杀贫道了。郭教练大名,贫道也是早有耳闻,人说郭教练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不虚传。”

    那郭崇焘是代州雁门人,虽不是名家望族出身,却有着一身的文韬武略。郭崇焘从小也练习过枪棒武艺,但却不以武艺见长,而是对行军布阵战略战术极有研究。晋王李存勖任命他为教练使,并不是看重他的武艺,而是他对大集团作战的独特见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