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母亲淡淡回道。克凡慢慢向院中走去,漫天的草屑忽然盘旋飞舞,发出呜呜声响,似低吟如怒斥。一阵疾风滑过,激起万千尘土。克凡没有停步,更没有试图躲避,一任草屑尘土袭身,穿过庭院克凡身上已布满草屑,长剑之上已布一层细细尘土,“克凡”二字略已尘隐。好啊,它终归要被掩埋在尘土中的,抚着剑身的手在略微发抖,虽然表面上极力装出一副淡然之态。
夜幕降临村落归于宁静,家家灯火生起,该是一家人共享幸福时光之时。
而克凡此时低头不语,母亲倚墙沉思,父亲劳累已然睡下。母子对坐久久无语。夜很静,尤其是处于群山中的村子,没有半分喧闹只有偶尔的虫鸣声响起。
一盏如豆小灯,相对无语的二人,无边无际的黑幕遮盖的大地,好似都在等待,等待某种触发。微微的细碎的声响泛起,似源于天际,又似发于眼前,如微波荡漾轻抚心田触动心弦,心底的躁动悠然越出。下一刻微波剧起呼啸而来,携排山倒海之势铺天盖地而来,空气也在颤抖。原本敞着的木门“呀”的一声关闭,小灯晃了几晃暗了下去。在如此暗夜中,谁的目光似两把尖刃,深深诘难对方,谁有因此恼恨己甚。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了苍穹,如密鼓似紧锣,道道水柱击向大地。
“天晚了,你去睡吧。”一个疲倦的的声音响起。然后克凡站起身,嘴角边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你既已败,说什么也太苍白太无力,结果已摧毁了整个过程!就让这雨来得更猛烈写吧,或许可以冲刷掉一些愁绪吧。
雨色苍茫中,一身披蓑衣的人望向这被群山包围的村子,接着望向风雨中的依然屹立的瞭望楼,露出一丝狞笑身如鬼魅般隐入雨中。
清晨,经过夜雨冲刷青山显翠,小村笼罩一层水气。
“昨晚的雨真大。”“是呀,好些年不曾见了。”两名守卫在村中瞭望楼上攀谈着。忽听轻微脚步声响,两人忙凝神看去,同时吃惊不小就见聂克凡缓步走来:身上长衣已换为一件粗布短衫,手中没有了长剑。聂克凡走到近前道:“麻烦两位大哥转告甲长大人一声,就说我让他失望了。”
“啊?你……”两人还待询问,克凡已转身离去。克凡行走在通向山坡的那条弯曲的小岛上,只见路面已被昨夜大雨冲出沟壑,不少地方已是坑坑洼洼,路旁小草更显娇娞。此时红日初升映在颤动的水滴上,折射出绚丽的色彩。克凡俯身低头细看,久久无语,凝望骄阳微微叹了口气,或许这是新的开始吧。
换下长衣放下长剑走向农田的克凡,望着无尽的绿色,心头竟浮起一个念头:或许我是属于这里的,在这里没有苦苦修行的真力,只有辛勤劳作的汗水;没有一争高低的压力,只有放诸山野的闲适。这里绿水流青山,白云绕村舍。
这已是克凡比试回来的第三天,一家人都在忙着锄草,整地,调沟,撒种。或许克凡并不熟悉这些,但他从来都是心无旁骛地去做每一件事。克凡手持一根如婴儿手臂粗细木棒,仔细划沟。忽然一粒石子飞速在克凡身边划过,竟袭向身后的母亲。克凡见此更不迟疑,抡棍打落。此时前方一道身影急急掠去,朝着旁边树林行去。克凡甚是恼怒,这几天来一直压抑在心中的屈闷瞬时迸发。当下大喝一声猛一跺地身如射箭蹿向树林。这片树林本不茂密,树林间遍生杂草,地上更有一层落叶。而那人进入树林后,也没有躲藏只是背对着克凡。
聂克凡见此人身穿黑衣,脸上罩着一块黑布,不见面容。但他此刻也不想多说什么,全身真力散发,激起一股旋风,百草折腰,卷起沙石扶摇直上冲天而去。此刻手中木棍迸射而出,犹如飞龙出水八方震服,所经之处必树摇叶摆,挟雷霆万击之势直奔蒙面人而去。蒙面人本是背对,蓦见如此声势,原地一转一股暗力升起略当来势,正身疾退同时双手急急结法,道道土壁结起。只是土壁结的快,垮的也快,就听隆隆声响中,滚滚尘土飞扬。蒙面人瞳孔紧缩,眼见自己防御被各个击破,身形急止同时双手猛然击向地面-土之印。
“轰”巨响震天,木屑纷飞。一根木棍竟被两股巨力粉碎如屑,两人之间树木齐齐折断砸向地面。漫天尘土遮挡了阳光,遮挡了二人的视线。蒙面人身前赫然显出一面沙盾,击碎了木棍,而此沙盾也在微微晃动。
“结束了啊。”蒙面人轻轻舒出一口气道。身前沙盾也缓缓破碎。
尘土飞扬,飞鸟出林,一切渐渐平静。蒙面人待要上前说话,突觉身周气流涌动,就见克凡从天而降。霎时一股巨力铺天盖地而来,让蒙面人无所遁形。蒙面人见状微微迟疑,周身发出淡淡光芒,道道真力灌注双手迎向克凡。两力甫遇,克凡惊道:“大哥是你。”原来克凡得大哥相助疗伤自是了解大哥的真力特点。克凡吃惊之下,全身真力涣散,蒙面人见此情形忙撤力。就见克凡由空中栽了下来,蒙面人忙飞身救下,他自是邢质。
克凡双亲一直留意着树林,待见到尘土飞起听到巨响时,急忙赶往树林。当二人到达树林时,只见满地都是断枝倒下树木,空中还微微残存着尘土的味道。很明显这里发生激烈争斗,可是却遍寻不到克凡的身影。两人正焦急四处张望时,从远处树后转出一个人来,只见他脸色虽差,可双目之中却透出一股喜悦更透出一种坚定,他正是聂克凡。年轻的脸庞绽放出光彩,抬起双目望向父母嘴角浮现一丝笑容。是的,心中的斗志再一次升起!
邢质带来了消息:经过比试未列杰者之位者,可再次到总堂修行,比试获胜者可列秀者。当然他是要激一下克凡才出手偷袭,自然他有分寸不会伤到人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错过,自己辛勤苦练竟未得到任何认可,谁也不会甘心!
在一个安静角落里,那把“克凡”剑静静呆在那里。轻轻地拂去几缕蛛丝,缓缓伸手抓住长剑紧紧抱在胸口,嘴角肌肉一阵抽动。剑可封,心不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