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血流成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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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步还没来得及展开,身世坎坷、多谋善辩的范雎就在不经意间跳入了视线。一句“秦国哪有王?秦国只有太后和穰侯!”差点儿震破了他的耳鼓。他意识到,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时代真的来临了。母亲,真的远远离开了。这个为避祸连名带姓都改换了的家伙就是我的新时代、秦国新时代的揭幕人!他赵王能识得布衣门客蔺相如,寡人怎就不能倚重装死从茅坑里爬出来的范雎。

    他马上把化名“张禄”的范雎请到密处,直截了当地告诉他:直说了吧,寡人需要你。你需要寡人,需要秦国么?然后,就闭紧嘴巴,绷起面孔,忍受着所有对他以前作为的批评,忍受着对他任权于太后、穰侯、华阳君是“懦夫”的编排。终于等到了对穰侯排斥客卿的实质性批评,等来了对穰侯在诸侯间搬弄关系,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为个人培养势力的揭发,等来了对穰侯伙同弟弟高陵君、泾阳君私吞战果、大肆兼并土地,富可敌国的“隐情”的揭发。等来所有秦国臣工根本不可能跟他说,母亲也不可能跟他说的种种情况。

    秦王被发现并拥有了奇才范雎的喜悦包围着,顾不上生舅舅和弟弟们的气。五十多岁的人了,没那么容易生气。不就是想另立山头么?寡人给你地方,让你去。不就是想日子过得奢华些么,寡人给你们赏赐。他就这样跟舅舅和弟弟们说了。加了一句:这就是你们不准人家别国人入秦参政的缘由?就因为害怕你们这点儿破事儿被寡人知道,就耽误军政大计??得不偿失吗。你们是寡人至亲,于国有大功者,开口要,寡人会不给你们么?何必偷偷摸摸,让人笑话。

    穰侯魏冉有些听不下去了,说王上您怎可如此训斥老臣,我--还没说完,秦王就反唇相讥:训你怎么了?就训你了!你这般作为难道还不该训几句吗?!白发苍苍的穰侯没了对辞,气鼓鼓朝地板瞪眼。泾阳君道:臣弟们的作为,太后都是知道的,也都允了的。秦王说你放屁,寡人早问过太后,太后说不知,并说要严惩。他指指泾阳君,尤其是你,撺掇舅舅私分战果就是你挑的头儿吧。

    见搬出太后也无济于事,三个人就都住了口,不服不份地站在那儿,一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秦王就说:别这么有气,倒好像是寡人冤枉了你们一样。你们听好了,过去的事,寡人一概不究。责高陵君、泾阳君及所有私属仆从择日就国,无寡人令不得复入咸阳。所养家兵悉数留下,一个也不准带走!穰侯即日交出相印,就去你为自己苦心经意的陶地养老吧。也一样,带上所有家眷仆从,留下所有兵将谋臣。你等可即报太后,此乃寡人决议,非死不可以改变!

    穰侯没有“即报太后”,也劝那哥儿俩别去。可他们到底去了,宣太后真是上岁数了,一阵明白一阵糊涂,说着半截话能睡着。哥儿俩费了大半天几个时辰,才算把老太太讲明白了。老太太拿深深陷入脸颊的眼睛翻他们:你们知道自己多大岁数了吗?知道还什么事儿都来找娘哭。没用的东西。就是能学到你们哥哥的半分,也不至于是这么个模样。不能帮他就算了,还添乱。滚!都给我滚!别在咸阳碍手碍脚。要是实在不懂得怎么过日子,不怕羞就都搬过来跟娘住……

    高陵君、泾阳君弄了个灰头土脸,很快离开了咸阳。穰侯耽误了些日子。一是倒要看看夺了自己相印的范雎到底何许人也,再也是家当过于丰满厚重,且收拾呢。结果足足整了三个月,连人带物竟近千乘之巨。没过多久,他怀着忧愤死在了苦心经营几十年,曾经真的打算自立为王的叫做“陶”的地方。他一死,秦王稷马上把他的子嗣家眷强行迁回楚国,把“陶”变成了秦国的一个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