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雍城不几日,公子絷回来交令了。这次,他并没带回什么特别的消息,只带回来一个人--相貌堂堂,谈吐不俗。絷介绍说此人名叫公孙枝,是在晋国的田垄间相遇的。当时路过,见其双手各执一锄耕地,且每锄必深盈尺,心想还没见过如此有力的农夫,不禁驻足观看。却不想这农夫居然看也没看一眼就问:秦国公子驾到,莫非有什么指教么?着实吓了他一跳。他当时是一个人,穿着也很普通,常人根本就看不出身份,更不可能张口就道“秦国公子”。于是就问:尊驾莫非认识我?农夫还是没看他,边锄地边漫不经心地说:从这田间过路的人多了,可脚步如此笃定的就只您一位,说明您身份不凡;我这锄地本领见得人也多了,可能停下注视的也就只您一人,说明您意也不全在行路。当今天下,能只身驱步到田垄之间的贵人不是来自秦,便是来自楚。阁下以为,楚之贵人会来到此间么?楚之贵人会对锄地有如此兴趣么?若是秦人,就不难猜了。秦伯正在茅津厉兵,重臣又不可能如此悠闲从容,不是公子又会是什么人呢……一番话下来,絷眼中的这个汉子就不再只是个有力气的农夫了。他意识到,此人的见识、头脑都绝非凡俗,弄不好就是君上要找的那种“大才”。于是当即施以诚礼,攀谈起来……
任好轻轻捋着胡须,听得入迷,见絷不再说下去,就催问后来。絷说:后来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奇人即将亲口告予君上的话。随即转向公孙枝,说公孙先生,此番可向我国君上陈述您的高见了。
没等公孙枝开口,任好先施礼下去,说先生既已来秦,不妨赐教一二,任好自觉尚非顽冥不化,愿诚心请教。公孙枝不曾料这位传说中尚武好赌的新君竟如此谦恭,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客套了……
翌年,晋国对茅津之战进行了反击--从小邻居虞国“借道”,征伐了再西边的另一个小邻居虢国,占领了虢国治下叫做“下阳”的地方,兵锋直指秦国东边的险要门户函谷关和?山。如果说,攻占茅津是秦国向晋国方向楔入了一根钉子,再给几锤就可以钉进晋国肌体的话,晋国攻占下阳就像是在旁边向稍稍内斜的反向也钉了一根钉子。如果秦在茅津加力,晋国钉子的尖儿就会咬住秦国钉子的尾巴,甚至会破关而入;如果秦国不动,主动权就交到了对方手里,只要稍一加力,秦国要么抽回自己的钉子对抗,要么等着被钉出血。
秦伯任好得到晋国动态的报告时,公孙枝“大人”正奔走在秦国的田垄间,用他的理念完善着秦国特有的“爰田”制度(一种比中原传统的“井田制”灵活自由的田亩制度,带有游牧生产方式的痕迹,源于秦文公时代,到公孙枝来到秦国时,已实行了百年有余),不遗余力地推行自己的“君上”任好“举国务农”的决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