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这样的一种人,他们或许年轻,或许阳光,但其实他们的心智,比别人要早熟的多,别人眼中平常的事情,他们却往往想得更多,看得更远。
这种敏感的人是不讨喜的,所以其中的一些聪明人,学会了使用别的方式伪装自己,就以眼前的缪阳来说,看起来不过是一位风流不羁的少年将军,但是有多少人想过,要想在这个年纪统领一支羽林军,自身的天赋该有多高?从他懂事开始,又需要付出多少努力?
再看他手下的将士,似乎都对将军的‘盛名’泰然处之,在休息之时,也会多少流露出一些染自缪阳的惫懒脾性,但只要缪阳下令行军,行进中的铁流就给人一种无法抵御的感觉。
闲时散漫动时疾,比起李冲手下那些随时严阵以待的禁军,这样的军队,让田心更为欣赏,也就不得不重视这位风流公子、少年将军。同时心中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阅历,让缪阳有了现在的性格?
易清儿被缪阳随口说出的那句话噎到不行,田心心中好笑,原来刁蛮的大小姐也有吃瘪的时候,也有她对付不了的家伙。
“将军的恩情,阮玉铭记在心,只是……”田心摊开双手,面带忧色地说道,“阮玉身上别无长物,恐怕要令将军失望了。”
“无妨,无妨……我可以先做东一次,等你以后有了银子,再多回请两次不迟……”缪阳还要继续说下去,却看见盛怒的易清儿一脚斜踹了过来,连忙拨马闪了过去,口中说道,“清儿妹妹,我知道你的骑术精湛,可是也不要做出这么危险的动作,若是不小心伤着了自己,我可没法向你父亲交代!”
他话才说完,易清儿已经紧蹙着双眉,高高扬起了自己最擅长的马鞭,缪阳连忙掉转马头,逃到了囚车的另一侧去。
易清儿还想追过去,田心连忙开口阻止道:“小姐你别生气了,阮玉不会和他去那种地方的!”
听了这话,易清儿的黛眉稍稍舒展了些,刚刚将手中的马鞭收起来,就听见缪阳在另一侧小声的嘀咕:“那可说不准……有哪个男人不想去青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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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粼粼,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正午,在一处密林前,缪阳下令队伍停下来休息。
田心从囚车里走了出来,和缪阳与易清儿坐在一起,就着清水吃些羽林军携带的干粮。
虽然换了一套衣衫,田心却一直没有机会洗澡,所以身上的恶臭仍在,不过缪阳毫不介意,易清儿仿佛也快习惯了那难闻的味道。
“这饼真难吃!”易清儿捏着鼻子咬了一口手中的大饼,“不是说小都统以上的将军,发的干粮都是肉干吗?你都是牙将了,怎么吃的是这玩意儿?”
缪阳呵呵一笑,答道:“肉干都被我换成银子了,不然哪里有钱请你的账房先生去青楼?”
易清儿小嘴一抽,懒得和他废话――这一路上从他嘴里冒出的‘青楼’二字,都快让她的耳朵起茧子了。
田心却认真地看了缪阳一眼,方才他就已经发现,在这支羽林军里,不论是都统还是士兵,从干粮袋里拿出的,都是这种耐嚼的饼子。
与下属同甘共苦,这话说起来容易,能够真正做到的人,田心真没有见着几个。萧鸾能够顶住压力,始终让缪阳统领着一整营近万人的羽林军,看重的,应该就是缪阳这些独特的品质。
“缪将军,不知道侯爷是个怎样的人?”既然想到了萧鸾,田心便决定从缪阳这里打听一些情况。
“什么将军不将军的,叫我名字就行了。”缪阳指着易清儿说道,“像她那样随便就好。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叫我将军,尤其是亲近的人,说不定以后……咱们,啊……呵呵……”
他身后那几个耳尖的将军,闻言都心照不宣地笑了两声,直把易清儿两人搞得一头雾水。
“你问侯爷,这个我可不敢胡说,嗯……只能告诉你,他是一个很厉害却很罗嗦的人!”缪阳说着,脸色有些愤愤不平,“我这次出来,他只给了我五天时间,说要是不能按时返回,就要扣掉我一半的军饷,他娘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叫人从春暖阁把我揪出来不说,还用军饷来要挟我……”
他还在那里碎碎念着,易清儿听了几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白皙的脸蛋上露出了一丝愁容,便再也听不下去他的废话,起身往来时的官道上走去。
田心也为缪阳那不停的抱怨而哑然,看见易清儿站起来,忙紧跟上她的步伐。他早就想出去走两步了,毕竟一直在囚车上坐着,筋骨都变得有些酸软。
密林前围坐的士兵们,都没有跳出来阻止这名‘重犯’,毕竟他们早从将军那里得了命令,对于他的妹子和妹夫,能行方便处就不可以为难。
田心和易清儿并肩而行,易清儿的情绪显得有些不太正常,也不低头看路,只是随意地走着。
官道宽阔而平整,最多可容纳四匹马并驾齐驱。刚才羽林军通过此处的时候,不知道是那名士兵,将空酒袋扔在了道上,心神不属的易清儿一脚踩了上去,眼看就要滑到。
“小心!”田心眼疾手快,一把将易清儿的右臂拉住,想摇将她倒向地面的身形停住。
若是在入狱前,他的力道刚刚好可以帮助易清儿稳住身形,但此刻情急之下,他忘记了在自己的丹田之内,还有一股没有完全掌握的力量,手上的劲道不知道比原来大了多少倍,易清儿不止被他拉到了身边,还撞入了他的怀里,顺带着他往地上倒去。
‘砰’地一声,两人一起倒在了官道上,直把不远处的缪阳和其他羽林军看得目瞪口呆,心道这两人在玩哪出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