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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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庆皇帝葬礼后的第五天,盛大隆重的朝会就要举行了。这次会议非同寻常,意义非凡,这是前任首席顾命大臣高拱被打倒后的第一次朝会,是一次承前继后,既往开来的一次盛会。在这次会议上,新任首席顾命大臣张巨正将发表就职演说,阐述治国方针,也将是决定大明帝国未来走向的一次重要会议,是大明王朝走向中兴的一个重要的标志和转折点。所以,王公贵戚,朝廷大臣都早早的聚集到养心殿等待着会议开始。

    这几日,司礼监大太监冯宝是最###的人,也是最得意的人,尽管宫里宫外的事务忙得晕头转向,脸上始终带着微笑,荡漾着春风,心里还有一种成功后的喜悦。

    令大臣们感到不可思议的,堂堂首辅顾命大臣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被抄家治罪,败在一个行为萎缩,畏畏缩缩的太监手上冯宝被突如其来的打击震晕了,长时间的摊在地上,他无法想象,也弄不明白,究竟自己是如何被击垮的。

    冯宝的胜利,对王公大臣们来说是一首丧曲,心灰意冷,有一种说不出的不愉快,正在经受一次心理的严峻考验。堂堂的首辅顾命大臣,在一个卑微太监面前,竟这样的不堪一击,兔死狐悲,这对他们是个不小的打击,心里难免有一丝的悲凉。

    冯宝正在享受胜利的果实。冯府现在已是门庭若市,高朋满堂,形同闹市,那些投机取巧、拍马溜须之徒趋之若鹜;赞扬声,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恶气,这口气憋了十几年,终于扬眉吐气了。如今他仍然拉着小皇帝的手,仍然站在皇帝一边,仍然每天喊着上朝退朝,朝会上也很少发言,但他已于皇家混为一体,几乎就代表皇家。已拥有至高无上权利,财富、女人都在向他招手,富贵荣华,滚滚而来,前面是一片光明,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好了。

    就在此时,张巨正的病不失时机地好了,好的那么迅速,那么的恰到好处,没有一丝的脱节。在他接到小皇帝的圣旨后,立即星夜兼程,迅速回京,连夜晋见了小皇帝、太后,然后出面主持办理了隆庆的丧礼。为隆庆举办了声势浩大,空前绝后的隆重葬礼。将隆庆安葬于天寿山的山麓,一个风景极为秀丽的地方,皇家表示了极大的满意。他采取的回避策略见到了成效,不费吹灰之力,取得了首辅顾命大臣的位置,应该说在这场斗争中,他是最大的胜利者,也是最大的受益者。

    万历终于来了,在冯宝的引领下,走进大殿,再没了过去的惶恐,他是真正的皇帝,主宰着一切。他已经走上了圣坛,稳稳当当的坐在了龙椅上。

    十几天的时间,他很快的适应了如何做皇帝,尤其是冯宝被抄家治罪以后,他的心情变得很好,没了思想负担,一切变得从容镇定起来。

    朝会开始了。万历改变以往的作风,今天主动说话了。“这几日,多亏各位的努力,父皇的丧礼办得如此的顺利,我在这里谢谢诸位了!”

    大家都高喊:“为朝廷工作,理应鞠躬尽瘁,这些都是作大臣应该做的。”

    万历笑了,用眼光巡视着大臣,最后,眼光落在张巨正身上,看着这位温文尔雅,衣着鲜亮的老师,眼里充满爱意和崇敬之情,后来说道:“张爱卿!离我近一点,让我好的看看你。”

    听到皇帝吩咐,他立刻上前跪下,说了声:“谢皇上隆恩!”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皇帝说话。

    “先生为了父皇的灵穴,餐风宿雨,顶着烈日酷暑,费尽辛苦,都累病,累?了,朕谢谢你了!爱卿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但国事繁多,不能懈怠,就不要请假了,就在内阁边工作,顺便调理吧!”转头对冯宝说:“叫太医院派最好的大夫,住在内阁里,专门负责给张大人调理身体,不得怠慢。”冯宝答应一声:“是!”

    万历又郑重地对张巨正说:“先帝临终之时,曾托孤于你,叫你好好辅佐我。父皇执着小儿的手说:‘张先生是忠良之臣,是个治国平天下的人才,可以担当治理国家重任。孩儿,你要视他为生身父亲,尊重他,爱戴他,依靠他,支持他,千万不要忘记朕的嘱咐’。 现在一切都在颓废之中,百废待兴呀!以后,就依靠爱卿的大力辅佐了,大明的兴衰就系在先生的身上,担子很重哇!”

    朱翎均今天超常发挥,十岁的孩子能说出这一番话已经不容易了,实际上,这也是他的真情表白。

    张巨正听后十分感动,眼角都挂起了泪花,连忙说:“先帝的信任永世难忘,效忠皇室,不负先帝的托孤之举。微臣一定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竭尽毕生的精力,保卫皇室,使我大明帝国坚如磐石,江山永固,万民幸福!”

    张巨正的这一承诺,石破惊天,不亚于诸葛先生的出师表的分量。正是这一誓言,在万历的政治历史上,才有了极其光彩的一笔,才创造了十年的空前繁荣,使即将走向衰败的大明帝国,有了一个中兴,在政治、经济、文化得到了极大的繁荣,是大明能够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万历对张巨正是绝对信任的,这次朝会上给足了他的面子,使他的威信得到进一步巩固,赋予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朕年龄尚小,无法亲政,今后朝廷的各项事务均有爱卿来执掌。朝廷的大政方针,治国方略均由爱卿来制定,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吧,有了成绩是你们的,出了过错由朕来负责。由朕给你做后盾,你们放心干就是了!”

    朱翎均讲的很坚决,感情也很投入。张巨正听后感激的泪水涓涓而下,伏在地上长时间不能自言。停了一会儿,万历把头转向大臣们威严的说道:“从今天起,各位大臣都要支持张大人,他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他的政策就是我的政策,反对他就是反对我,就是反对朝廷,与我们作对绝没有好果子吃,高拱就是一个样板。”

    各位大臣唯唯诺诺,答应着。权力是个魔鬼,是个很具威力,又很奇怪的东西。谁拥有权力就拥有了一切,一旦丧失权力就会狗屁不是,难怪无数的人,为了他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疯狂的奋斗。然而,世态炎凉,高拱被打倒后,失掉权力,瘫倒在地上很长时间,竟没有一个人上前,扶一扶,慰问一下。朱翎均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只因坐在了龙椅上,整个中国的人都要跪在他的脚下,俯首称臣。这就是人世间的冷暖,这就是权利的魔力和光环,这一切都是因为权力。

    朱翎均对冯宝说:“大伴!你去让人找把椅子来,以后朝会时,张大人可以坐着开会,不必再跪着了。大人的身体要紧,为了大明的兴旺,先生一定要保重好身体。”

    张巨正吓了一跳,立刻又跪到地上,慌忙的叩头。“皇上!这可万万使不得,哪有奴才和主子端坐金銮宝殿说话之理,微臣万万不敢。求皇帝开恩,别让微臣成了乱臣贼子。”

    万历听后也是一振,还是个孩子,没考虑许多,原本是心疼先生,给足先生面子,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严重:“没那么严重,朕只不过是为了你的身体。论资排辈,朕不过是你膝下的一个孩童,哪有孩童坐着,父亲跪着说话的道理。再说,以后江山社稷还需要先生来辅佐,累坏了身子怎么能行。先生不要推辞了,坐下来,身体恢复得快一些。”

    张巨正坚决不肯坐下,跪在地上不起来。“臣万分感谢皇上的知遇之恩。今天又受如此大礼,微臣一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但是,微臣决不敢在此坐下,恐日后市井小人咒骂微臣跋扈专权,担乱臣贼子之名。讲述治国方略仅是一会儿的事儿,臣身体虽然不适,站一会儿还是无妨的,请皇上开恩,千万不要坏了祖制。”

    看张巨正的态度很坚决,不能在强求了,说道:“也好!先生说一会儿,感觉累了,可以歇歇再讲,千万不可免强,不要累坏了身子。今天,各位大臣都在,先生就把的大政方针,治国方略,在群臣面前说与朕听吧。”

    张巨正这才放心了,站了起来,整理一下衣服,开始侃侃地谈起他的雄才伟略,兴国安邦之策。他的讲述明白透彻,分析鞭辟入里,虽然只是个大概,就已让在座的王公大臣无比佩服,使他们心里受到极大的震撼。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