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苏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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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代是许昌荀家的远亲,凭着这层关系,捞到了宛城太守。可惜刚上任没几天,就碰上了黄巾暴动。黄巾兵临宛城城下,苏代出城迎敌,却不战而逃,拱手将宛城送人。饶是如此,苏代也没有被治个失职之罪,而是远调到长沙任职。

    到了长沙,苏代心中颇为气愤,黄巾贼势大,不止他一家不能抵挡,为何只是自己受责罚呢?更添了原来的督邮名声在外,处处与自己作对,苏代心中更是不爽。不过他身为长沙太守,自然可以找机会将张羡送到刀尖上,令他不得翻身,无奈张羡仿佛得了全天下的好运,竟然一次次的化险为夷。这次却不同,讨伐贝羽,可不是那么轻松就能搞定的事情。

    苏代坐在太守府,心中暗自得意。哼,张羡啊张羡,就凭你还想和我斗?看老夫不玩死你,华容贝羽,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岂是你一个小小的督邮能解决的。等你吃了败仗回来,老夫定要治你个行军不力之罪,到时候看你还如何狡辩。想到得意处,苏代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这时,师爷慌慌张张的走进来。苏代不悦道:“何事这么惊慌?有失体统。”

    师爷道:“禀告太守大人,张羡破了贝羽,已经在赶回来的途中了。”

    苏代道:“你说什么?可是真的?”

    师爷道:“当然是真的,苏代已经到了衙门口。”

    苏代道:“砍了贝羽的首级吗?”

    师爷道:“正是。”

    苏代道:“他如何破的贝羽?”

    师爷道:“听说贝羽去迎接什么五子,华容空虚,张羡趁机夺了华容,然后又设下埋伏,一举击破贝羽,取了贝羽的首级,并且抓了三个重要人物,是什么五子。”

    苏代道:“春秋五子。张羡真是好运气。我们走。”

    苏代揉了揉嘴巴,刚才一阵大笑,嘴角扯的有点大了。苏代领了师爷,出了府邸也顾不上坐轿,直接骑了马,直奔衙门而来。

    衙门前,张羡一身血迹,身后一队兵马也是疲惫不堪。队伍中有三辆囚车,押的正是羊雄、赵云和萧蓉。

    苏代匆匆赶来,看了一眼眼前的队伍,笑道:“恭喜张大人,立此不世奇功,待老夫禀报了朝廷,少不得你一个太守的位子。这三位便是春秋五子中的三人吗?”

    张羡道:“下官谢过大人提携之恩,这三位是春秋五子中的羊雄、赵云和萧蓉。”

    苏代道:“其他两人呢?”

    张羡道:“跑了。”

    苏代道:“速速将这三人杀了,取了首级。”

    张羡道:“大人,且慢,下官有一言相劝。”

    苏代看了张羡一眼,笑道:“你有何话?”

    张羡道:“大人,若是大人认为下官这句话有理,还请大人答应下官两个条件。”

    师爷道:“大胆,你是要挟大人吗?”

    张羡道:“下官不敢,还望大人成全。”

    苏代笑道:“你说。”

    张羡道:“第一,下官剿灭贝羽的过程中,损失手下一千余人,希望大人能加倍补偿阵亡士兵的家属。”

    苏代见张羡损失了亲兵,心头高兴,说道:“准了。”

    张羡道:“第二,大人若能将这三人押回许昌,保准大人一个更好的前程,只是希望大人到时候不要忘了下官。”

    苏代道:“哦?说来听听。”

    张羡道:“大人,朝廷上现如今大将军和十常侍不和,天下皆知,许昌荀家离洛阳很近,难免会受到这种争斗的波及。大人若能将此三人献给许昌,以作为荀家结好袁绍的资本,到时候荀家得了袁绍的保证,自然会平安无事,大人的前程也就水到渠成。”

    苏代道:“言之有理,师爷,你看如何?”

    师爷道:“只是这么什么五子跑了两人,这些人会不会杀回来。”

    张羡道:“师爷太看得起这些人了,在我伏击贝羽的时候,如果不是他们当中的两人抢先逃跑,恐怕我损失的不只是一千人马。”

    苏代道:“那好,先看押起来,择日送往许昌。”

    张羡道:“大人,下官以为,此事应该从速办理。”

    师爷道:“大人自会定夺,无需你多嘴。”

    苏代道:“你且说说。”

    张羡道:“大人,所谓迟不如早,早不如快。再者,大将军与十常侍有如水火之势,起冲突是早晚的事,大人早一日将这三人送往许昌就等于早一日将保证送到荀家手中,大人以为如何?”

    苏代点头道:“不错,不错。你先将这三人押下去,不准给饮食。师爷,速速和我去准备,明日就北上。”

    师爷应了一声,跟在苏代屁股后面去了。张羡盯着苏代的背影,冷冷笑了一下,转手喝令将三人押下去。

    羊雄看了张羡的应对,心头暗自思索,这个张羡不是简单的人,济云只说了要张羡说服苏代,并没有说如何说服,可是张羡却说的头头是道,几句话就将苏代装了进去,换做自己是苏代,恐怕也是相信的多。

    苏代回府,懒散的靠在椅子上,说道:“师爷,你看此事如何?”

    师爷道:“大人,张羡历来对大人有意见,为何这次却如此的帮助大人?”

    苏代道:“你说的有理,不过此人觊觎长沙太守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次我若升迁,他自然是长沙太守的最佳人选。”

    师爷道:“大人,我、、、、、、”

    苏代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当太守嘛,可是你没有立功啊。”

    师爷道:“大人,下官一直尽职尽责的替大人办事啊。”

    苏代笑道:“和你开玩笑了,有我在,怎能叫他张羡如意。”

    师爷道:“不知大人准备怎么办?”

    苏代笑道:“此番北上,我自然要他也跟着,等到了许昌,还能由他说了算吗?”

    师爷道:“大人好计谋,到了许昌,张羡手头的那点兵还不够荀家一个手指头捏呢。”

    苏代哈哈一笑,说道:“张羡匹夫,就算你在长沙博得了名声,到了许昌,你以为还有人认你吗?”

    师爷说道:“不错,不错,到了许昌,张羡不过是条虫而已。”

    苏代和师爷相视大笑,颇为自己的计谋而自得。

    张羡押着三辆囚车进了长沙的军营,亲自安排自己的亲信手下牢固看守,并严厉吩咐,不得给饮食。张羡安排下去,对着羊雄使了个抱歉的眼神。羊雄微微摇头,示意不必。的确,在他心中,这些事情都不是他最喜欢做的,可是既然二弟选择了这样,那么他也就毫不犹豫的坚持了。所以他示意张羡不必介意却是真心而发,不存半丝虚伪的意思。

    囚车就安排在空旷的校场上,囚车不远处是十个士兵,全是张羡的亲兵。校场外围还曾加了一些巡逻的人,却是苏代的安排。

    萧蓉低声道:“这个张羡,也不说偷偷弄来点吃的。”

    羊雄笑道;“五妹,既然是骗人,那就要真的骗人,否则可就不妙了。”

    萧蓉道:“二哥也真是的,想些什么劳什子计谋,害的我们受苦,他为什么不亲自来。”

    羊雄道:“五妹,你错怪二弟了,这样的安排是最妥当的了。伏击苏代,非二弟的智谋不能,冲锋陷阵,非三弟的勇武不可。”

    萧蓉道:“那四哥也很勇猛啊。”

    羊雄笑道:“那么五妹希望三弟在这里?还是四弟在这里。”

    萧蓉道:“我希望他们都在。”

    羊雄道:“只能选一个。”

    萧蓉脸一红,羞怯道:“大哥,你笑我了。。”

    羊雄笑道:“二弟知道你的心思,自然就让四弟来了。”

    赵云看着娇羞的萧蓉,说道:“五妹,我愿意来这里。”

    萧蓉抬起头,看着赵云,轻轻的一点头。萧蓉虽然只是轻轻一点头,眼睛里却分明是一种万千困难也压不倒的坚定。羊雄看着他们两人脉脉含情的眼神,内心很深的地方隐隐有些酸楚,随即,他却笑了,的确是。他喜欢萧蓉,可是萧蓉喜欢赵云,赵云也喜欢萧蓉。在这个动乱的年代,赵云的勇猛是可以托付萧蓉的安全的。在羊雄看来,萧蓉和赵云已经是很完美的一对了,尤其在乱世,更是如此。既然心爱的人找到了自己的归宿,那么他又有何求呢?默默的祝福就是他最好的选择。对于同样是孤儿的五子来说,他们彼此还有着一种超越了血脉意义的亲情。羊雄的脸上充满了柔和的光芒,彷佛世间最大的苦难都难战胜这种柔和。

    萧蓉和赵云也看到了羊雄脸上的神色,萧蓉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羊雄道:“没什么,五妹。只要我们兄妹五个平平安安的永远在一起,其他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萧蓉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笑道:“大哥,会的。”

    赵云也道:“会的,大哥。”

    夜来了,漫天的星星出现在遥远的夜空。羊雄三人坐在囚车里,全没有一丝的不喜欢之意。他们都被彼此温暖的感情所笼罩,凄凉的夜离他们很远很远。

    第二天一大早,张羡早早的来到校场。他看到羊雄三人的时候,见他们虽然脸上有疲倦之色,但精神分明很好。

    张羡道:“你们的精神很好啊。”

    羊雄笑道:“有劳张大人挂怀,我知道怎么做了。四弟、五妹,我们现在是俘虏,自然要神色沮丧,不能高兴。”

    萧蓉道:“我知道了。”

    苏代领着师爷,远远走来。张羡忙着迎上去,说道:“大人,下官特来将这三名人犯交割清楚。”

    苏代道:“不必了,你就押着他们和我一起北上吧。”

    张羡道:“可是、、、、、、”

    苏代道:“可是什么?”

    张羡道:“长沙的大小事务怎么办?”

    苏代道:“自有师爷打理,你无需操心。”

    张羡道:“那属下就放心了,这就和大人北上。”

    苏代道:“那就动身吧。”

    苏代的身后立刻闪出一队人马,接管了囚车。张羡道:“大人,那属下就不用带人马了吧。”

    苏代道:“不,你要带齐了手下,我这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

    张羡应了一声是,跟在苏代的队伍后。苏代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师爷留在原地,看着张羡的后背连连嘲笑。

    济云派出了斥候,日夜侦察,不容片刻失误。日上三竿时,终于传来消息,苏代已经到了前方十里处,正在休息。

    济云埋伏在这里的人马早换过了华荣兵的衣服,埋伏在道路两边。约摸一炷香功夫,苏代骑着高头大马,走进了伏击范围。此时张羡略微的与苏代拉开了一些距离。

    济云一声令下,埋伏的士兵万箭齐发,专门指着苏代的方向射去。苏代慌忙喝道:“后撤,围住囚车周围。”

    萧武早已等的不耐烦了,济云不让他使锤,他就拿了双刀,站在阵前。待一轮箭过去,萧武抢先跨出,叫道:“杀呀,替贝羽大人报仇。”一路向苏代围绕的囚车冲过去。

    苏代见道路两边跳出无数的华荣兵,叫道:“张羡,速速来此。”

    张羡听了呼喝声,知道苏代已经中了埋伏,于是令士兵们停止前进,派出斥候,前去侦察。

    济云和夏侯青青紧跟着萧武,率领着一千人的伏兵,从两边杀向苏代的方向。

    苏代的手下先被一阵箭雨射乱阵脚,心头怯意陡升。萧武一声叫喊,却如同一个炸雷,立时,苏代的士兵又慌了神。看到两边冲出无数的华荣兵,立刻就有士兵偷偷逃走。苏代喝道:“坚守,否则格杀勿论。”

    苏代一喝不要紧,逃走的士兵更多。这时候,张羡的队伍已经跟上,等上逃走的士兵,毫不犹豫的杀了。等到快靠近苏代时,连那些意志动摇,还没有开始逃走的士兵也杀了。

    苏代道:“张羡,快来救我,我保你做长沙太守,或者荆州刺史也可。”

    张羡恶狠狠的提刀上前,苏代猛的醒悟,叫道:“老贼害我。”张羡手起刀落,将苏代砍了。苏代手下士兵立刻就全部投降了。

    济云上前道:“大人,这些俘虏留不得。”

    张羡道:“既然投靠了我,自然就是我的人了,为何留不得。”

    夏侯青青也道:“济云,你不要乱杀无辜,他们已经投降了。”

    济云道:“大人,这是非常之时,不可心慈手软,否则必坏大事,大人三思。”

    夏侯青青道:“大人,万不可杀,大人将来还要做长沙太守,试问到时候大人如何面对这些人的家人?”

    张羡道:“姑娘言之有理,就如你所说。来人,押俘虏下去。”

    早有张羡手下士兵将羊雄等人放了出来。张羡道:

    “羊雄,你以为如何?”

    羊雄道:“一切就如大人的意思吧,在下没有意见。”

    张羡看了济云一眼,去处理后事了。济云道:“大哥,你当知道此时非常时刻,不能心慈手软。”

    羊雄认真的看了济云一眼,说道:“二弟,你应该知道,凡事难以完美,就算我听你的,这些人还是会留下来的。”

    济云道:“你不坚持,怎知不能。”

    羊雄道:“张羡是个有主见的人,非凡难以说服。如果是二弟领兵,我愿意做这个刽子手。”

    济云道:“大哥,原谅我。”

    羊雄道:“我理解你的心情。”

    济云心中一阵激动,却又难以言传。此时,他才知道,羊雄竟然是如此的支持自己,心中对于张羡的不满早已一扫而空。说白了,这件事最得利的是张羡,既然他都不着急,自己又何苦如此呢。济云想通了其中关窍,心中顿时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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