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远远迎上来韦公爷,他那几乎只有皮没有肉的脸上,恍如枯木逢春一般,却是出现了一片红光。他哈哈大笑着迎了上去,口中同时也不忘恭维道:“韦公爷府上却是越发兴旺起来了!”
这是这任韦公爷最为喜爱人称道的地方了,自上一代韦公爷逝世后,他以一稚童羸弱的肩膀挑起偌大的一个公爷府,如今能够发展成这种规模,每每和老恩人钟管家私下闲聊的时候,总是感叹万千、得意洋洋。
这游承恩一句奉承话却让韦公爷大喜,他忙谦逊道:“游大人总是如此会说话,每句话总是能够说到我的心坎上去,即使并没大人说得那般好,却让人不觉也自我陶醉起来。”
两人互相见过了礼,韦公爷方才将游承恩让进了大厅中上座。
游承恩也不跟他拐弯抹角,最近他为了在康王来到之前抢占有利形势,已经忙得快没功夫进家门了。这几天,他听闻韦公爷府上和长安城另外几家爵爷府上都出现匪人抢粮的事故,心中一动,计上心来,认定这是个自己收获好处的最佳时机。他心中甚至暗自感谢起这帮强人来。“下官听闻韦公爷府上最近几天连续受到匪人的干扰,不知是否有此事?”游承恩假惺惺道。
韦公爷一怔,他瞄了游承恩一眼,心中暗骂:“你这老农民可把算盘打到小爷身上来了,做梦!”脸上却笑道:“大人这是哪里听来的话,却是没有的事。就算有,府上护卫众多,却也被赶跑了。这大荒年的,出现一伙强人,总是很正常的。我们长安老百姓有游大人在此坐镇,肯定是平安无事了!呵呵……”韦公爷道。
“没有就最好,下官只是听说,因为心念韦公爷平时多方照顾,特来询问一下。那,下官这就告辞了!”说完,朝韦公爷抱了抱拳,大踏步出去了。
待这游承恩走后,钟管家方才舒了一口道:“居然让这村野老民给盯上了,公爷应小心为是。幸好,他一无所获地走了。”
韦公爷却一字一句道:“没那么简单,这老小子可是个专爱啃硬骨头的主,你以为,他没从你这里拿走些东西,他会善罢甘休吗?”
“啊,你,这,这却如何是好?”钟管家胖墩墩的肥脸大变。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倒是难道本公爷了,这年头连粮食都成如此宝贝了。但让我如此心不甘情不愿的交出来,却是让我心中难受,而且像割肉似的难受。”韦公爷咬牙切齿道。“今晚还应加强防备,不可有少许的惫懒。”说完,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站起来道:“困死老子了,我,我补睡一觉去。”
如此一连又过了七八天,夜间那伙匪徒时不时来闹腾他一次,韦公爷连续十来天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脸上和嘴上都出现各种不适症状,赶紧让大夫看了,原来是熬出肝火来了。
而更他感到不安的是,这游承恩就像鬼魂一样,还真和他卯上了,态度一次比一次坚决。估计,再来个十天,自己一伙人就要给他弄走府中的一大半存粮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忽一日,下人来报,朝廷派下来的西北各省巡察使康王和云中郡王正携着几人往长安进发,如今已经离城仅有十几里的路程了。
韦公爷一听,顿时间一个机灵,赶紧让下人备马,强打起精神,带上钟管家,主仆两个一溜烟地往十里长亭驰去。进前一看,好家伙,黑压压的一群人,由布政使杨凯知和提刑按察使游承恩率领的关中各司下属的一应官员,正翘首企盼。其中,几位身份地位尊崇的老侯爷也在其中,韦公爷也挤了过去。几位老侯爷忙跟他点头大了招呼,他虽然年轻,但身份摆在那里。
欧阳胤康一行几人,将潼关的一应事情交代完毕后,方才起身前往关中首府长安进发。昨夜,一行人在一镇上悄无声息地住下了。这一路过来,欧阳胤康明显感觉到有人特意为他们提前安排好住宿,一次终于忍受不住,抓过一个问了,却原来是葛梓玫的交代。欧阳胤康心中暗暗感激,这一趟关中之行,若没有她的照顾,自己确实举步维艰。
一行人洗净了一路的风尘,欧阳胤康方才穿上王爷服装,一路悠然地朝长安行来。胤隆经过一路的颠簸,最终还是学会了骑马,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兄弟两个都清减了许多,但却出落得越发英气勃勃、风度翩翩。
杨凯知今天确实彷如将五年来的力气都集中到了今天方才爆发,见欧阳胤康骑在马上,走得近了,他牵头率领群臣就地跪下候着。欧阳胤康走近跟前,冷冷道:“如此荒郊野地的,诸位不用行此大礼。回衙门再说!”
他也看见了几位身穿侯爷制服的老侯爷,包括名闻长安的韦小公爷,这些人,可是他此次筹粮的重要对象。他一个翻身下马,来到几位诚惶诚恐的公侯跟前,微笑道:“韦公爷、关侯爷、荣侯爷、明侯爷、任侯爷,你们几位可是为我大宁立下过赫赫功勋的,本王只是一个年幼无知的小子,怎敢劳烦你们巴巴地赶这来迎接,实在愧煞小王了。云中郡王,快来见见几位长辈。”胤隆忙配合着跟几位见过了。
周围的官员面面相觑,这少年王爷将他们撂在一旁,却跟这几位有名无实的公侯爷如此亲热,明显就是在打他们的嘴巴。游承恩心中虽然已经骂了几千遍,但脸上仍然不敢有丝毫的破绽。他朗声道:“这里风大,还请王爷、郡王进城说话。”
欧阳胤康这才携起几个激动万分的老侯爷,有说有笑的进城去了。“凯知兄,这小王爷来者不善呀!”游承恩有意落到后面,跟杨凯知并辔而行,悄悄嘀咕道。
“这不都是你做出来的好事。”杨凯知冷笑道。
“怎么,凯知兄不会因为王爷来了,突然就硬气起来了吧!”游承恩小声道,嘴角一抹轻蔑。
杨凯知道:“我自从屈服了你们,就已经丢尽了天下读书人的脸面,我也愧对列祖列宗。我是个要死之人,只望你能够信守承诺,否则,我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杨凯知呆滞的眼中释放出一道精光,让做贼心虚的游承恩心中不由得一颤。他嗅到了危险的信号。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到时,杨大人不仅丢了一生的名声,却还断了杨家的香火。”游承恩冷笑道。
“你就如此小看前面的这两位皇子?”杨凯知道。
“两个毛都还未长全的小屁孩,能够折腾出什么浪花来,我心里有数。”游承恩信心满满道。
“嘿嘿……”杨凯知笑得高深莫测,让人毛骨悚然。
游承恩索性不去理会他,赶上前面的欧阳胤康一行,紧紧跟在后头。韦公爷回到府上,就感觉这十几天来,今天算心情过得不错。这康王年纪轻轻,却如此举重若轻,立即折服了这位年仅二十出头的公爷。
“钟管家,传言说这康王乃天下第一美男子,果然不虚呀!”韦小侯爷道。
“公爷话是没错,但目前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却还没解决呢!”钟管家忧心忡忡道。
“滚你个蛋,尽来扫老子的兴!”说完,直接从桌上拿起一个茶杯,甩手就扔了出去。这管家看来已经习惯了这小公爷的这种喜怒无常,一个华丽的转身,堪堪躲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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