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巧遇画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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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城崇贞观,上官文琴一身男装,头戴华阳巾,身着青衫,腰系杏黄穗丝绦,白袜云履,举止风流,俊俏潇洒。引得身边前来游玩进香许愿的闺阁信女们一个个驻足偷望,春心不止。而雪凤手持拂尘,依旧道姑装扮,神情淡然的跟随在师父身边。再后面是手挽竹篮的翠云和捧着食盒的岫玉,她们难得有机会出来游玩,自然显得十分开心,一路上莺歌燕语,笑语连连。

    这几日,文琴忙着帮助玉麟编排曲目一直很少出城,现在终于告一段落。儿子又结交了不少新朋友,几乎没有时间来烦他,文琴微微有些落寞。近来听说城外崇贞观的菊花开的灿烂,便携着雪凤,带着两个俏丫头出来游玩散心。

    正赶上花季,崇贞观中香客游人颇多,或男或女,或老或少,蜂攒蚁簇,吵闹不堪。上官文琴素来是喜静不喜闹的,看到这样就有些后悔,只在前面转了一圈,就带着三人绕行到后面很远。妙在这里游客稀少,有一大片竹林,清爽阴凉,让人心情愉悦。

    雪凤找了一块比较平坦的青石,用丝帕掸去灰尘,请师父坐下休息。上官文琴并不累,却有些贪恋这里的清凉,坐在石上,耳边听着竹叶沙沙,鸟鸣啾啾,十分惬意。翠云、岫玉打开食盒竹篮,摆上美酒珍馐,也知道主人好静,就躲到一边去玩了。

    上官文琴让雪凤也坐下来,师徒二人一边对饮,一边低声笑语。不一刻,上官文琴竟然有了几分醉意,她微闭双目,轻声笑道:“这崇贞观前面看着倒也罢了,这片竹林却是不错。”

    “师父若是喜欢,我们可以也在颐园中种一片竹林啊。”

    上官文琴摇头笑笑,忽道:“有些日子没有画画了,带笔墨了吗?”

    雪凤一笑,取出一个长纸筒,从中间抽出一张大幅宣纸来,又在竹篮隔层取出笔墨、砚台。她四下里看看,不远处有一片白壁,于是将纸展在上面,用竹枝固定,然后开始研磨。

    上官文琴也不管她,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托着下颌,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雪凤研完墨,她便拿起狼毫,走到白壁前,肆意挥洒起来。只见她横刷纵抹,皴勾洒脱,下笔如有神助……

    上官文琴喜在半醉的情况下书画,这时的她,下笔奋跃、飞动,既有苍劲雄风,又不乏细腻灵动,比起清醒时的画,多了很多生气与肆意。

    片刻间,一副竹林七贤跃然纸上。竹林中,溪水旁,七个奇士有的醉卧青石,有的赤膊而舞,有的抚琴高歌,有的捋髯低吟,也有的细语交谈,或喜或悲,或动或静,一个个栩栩如生。画面上竹林山石皴染的得心应手,层次分明,大幅泼墨更是淋漓尽致,驻足观看,一股傲气与盛气扑面而来。

    雪凤在一边看的心动不已,一见师父收笔,就忍不住拍起手来,“可惜入画没在这里,否则她定是受益非浅。”

    上官文琴淡淡一笑,打量了画一会儿,摇摇头,叹口气:“唉,许久不动笔,有些地方生疏了。”

    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叹,“这样的画,还有遗憾吗?”说着,一个身着古铜色长衣的三十许男子并一个老道竟从石壁侧面转了出来。

    那长衣男子目不转睛神情激动的看着石壁上的画,喃喃道:“好画,好画,奇怪…原来还可以这样画。”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虚写模仿。

    唐朝的绘画还是以工笔为主,而上官文琴则是吸收了后世的写意画法及勾皴技巧,在人物的处理上也更符合科学的比例,加上她画画的天赋本身就不错,所以这幅画,给人心里的冲击十分明显。

    上官文琴见他站在画前,如醉如痴,完全忘了身边还有其他人,不由失笑。

    那老道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呵呵一笑,向上官文琴拱手行礼:“贫道袁天罡,这位老友乃阎立本,京中有名的画痴,失礼之处,还望先生见谅。”

    上官文琴笑道:“原来是袁道长和阎大师,久仰大名,既然阎大师喜欢这幅画,在下将它赠与大师就是。”说着,从雪凤手中接过印章,在画上印下“文琴”二字。

    阎立本这才幡然醒悟,喜道:“原来是琴夫人,适才真是失礼了。久仰琴夫人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得此厚赐,真是愧杀在下了。”

    上官文琴淡淡一笑,“大师不必如此,日后有缘,文琴还要向先生讨教呢。”阎立本连道不敢。

    看天色已晚,上官文琴向两人告辞。那阎立本颇有不舍,似要开口请教,又恐唐突,眼巴巴的看着佳人远去,黯然长叹,悔之晚矣。

    袁天罡在他身边又好气又好笑的推了老朋友一下:“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阎立本不好意思的一笑,“真乃世之奇女子也。”说着又踱到画前,开始继续研究。

    袁天罡摇摇头,看看天色,决定自己先走,不等这个陷入痴迷状态的画痴了。

    上官文琴和雪凤回到颐园就直接进了后园,只见柴紫烟、玉麟、侍剑、上官孝、席宗海和玄凤都在亭子里谈笑,“咦,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凑得这么齐?”

    众人见她师徒二人进来,都起身迎接,将二人让进凉亭。玄凤奉上茶来,“下面孝敬上来两大篓新鲜的秋蟹,徒儿不敢独自享用,就把姐妹们和师弟都请过来了,今儿早上去城里府上,正巧师父和二师姐已经出门了,所以不知道。”

    上官文琴一笑,“那我们是有口福的,随意过来也能碰上这样好事。”

    众人闻言笑道,“师父不来,我们也只好改日,哪有独自享用的道理。”

    上官文琴看看玄凤,“这一阵子很累吧,玉麟那边也忙得差不多了,回头我让雪凤过来帮你。”

    玄凤还未开口,侍剑已经口快道:“三师姐有席大哥帮忙,现在都不用我们呢。”

    一句话说的玄凤有点不好意思,瞪了小师妹一眼,才回道:“席先生对江湖上的事情还是比较熟悉的,有他帮忙,徒儿应付得来。”

    上官文琴点头一笑,“我也就是一问,席先生又怎么忍心看你劳累。”说着转向席宗海,“席先生这几日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席宗海早已经习惯了她们师徒姐妹间的打闹玩笑,并不在意,只是坐在一边,微笑的看着。不过对上官文琴他还是十分敬重的,见文琴问话,忙回道:“有劳琴夫人挂念,这几日已经基本恢复了。”

    玄凤却忙着接口道:“趁着今日师父在这里,你再让师父诊诊脉,不要留下什么隐患才好。”

    众人不由失笑,炎凤点着她的脑门,戏虐道:“我看你请客是假,骗师父过来给人家看病才是目的吧!”

    玄凤却大大方方的反击道,“请客也是真,看病也是真,你这个吃挂嘴的更是真。”

    众人哈哈大笑,只有上官孝奇怪的睁大眼睛不知道姐姐们为什么突然笑得那么开心。

    上官文琴不理她们姐妹调笑,对席宗海笑道:“我替先生诊诊脉吧。”席宗海告罪一声,伸出手。上官文琴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席宗海脉上细心诊断。众人也都停止了笑闹,静了下来。

    上官文琴微闭双目,沉吟片刻,又让他换了另一只手腕,问了问他近几日的情况,才放下手。

    上官孝的小脑袋早就凑了过来,“娘,席大哥怎么样?”上官文琴笑道:“放心吧,已无大碍,只需耐心调整几日便可。原来的药可以停下了,我再给你开个方子,不过是起到恢复元气的功能。”席宗海忙点头称谢。

    玄凤已经摆好笔墨,等师父写好方子,小心的收了起来,她看着众姐妹,建议道:“难得今天热闹,我们不如象在谷里一样,自己动手做饭,吃得更顺口。”众人哄然道好,上官孝更是捋袖子凑上来,紫烟笑道:“我的小祖宗,你别添乱我就念阿弥佛了,陪着你的席大哥去下棋吧。”说着把他又摁回座位上,对着他和席宗海道,“厨房的事情你们不用管,在这儿陪着师父,乖乖等着吃就行了。”上官孝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勺,和席宗海相视一笑,点头应是。

    看着她们姐妹们说说笑笑的携手到后面去准备吃食,席宗海觉得很轻松,活了四十多年,只有这将近一个月里是他最开心轻松的日子。看着上官文琴,他由心道,“多亏琴夫人这些年来照顾玄凤,玄凤才有今天,席某心里感激不尽。”

    上官文琴淡淡一笑,“席先生客气了,玄凤这孩子也吃了不少苦,我这个当师傅的也不过是做些该做的事情罢了。”见席宗海点头,上官文琴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说道:“人与人之间都有既定的缘分,我们只需随缘而聚,顺缘而行就好,席先生以为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