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了处低矮的城墙,秦雷一甩手中钩锁,趁敌不备,翻墙而入。城内一片狼籍,数十处屋宅皆有烟熏火燎的痕迹,残破的房屋无声的向世人控诉着曹军的残暴。街道上一片寂静,民迹难寻,犹如一片鬼域,只有打着火把巡逻的曹兵偶尔走过,才能证明这里仍在世间。
躲躲闪闪,避过一路上巡逻的曹军士卒,秦雷走到一座民院之前,这正是兄长秦风的住所。残破的木门倒在地上,空气中隐隐的传来一阵血腥味,却是了无人迹。
秦雷心中陡紧,死死的咬住嘴唇,疾步跨入院中。离左方正屋越近,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加浓郁。“呀!”紧咬的牙关之间已有血丝隐隐流出。秦雷面色煞白,泪如泉涌,两腿一软,跌跪与屋前。这屋中又是怎么一番人间惨景?
屋门两步之后,一手持长剑,身着皮甲的年轻军士,仰躺与地上。双目圆瞪,犹有不甘,身上的十余处创口显示他乃力战而竭。鲜血已将尸体周围的地面全部侵湿。不远处一中年男子的尸体俯卧在地,身上也有数处创口。一中年妇人,趴坐在床沿,小腹上赫然有着一处伤口。床上靠墙一边,一衣衫凌乱,犹有身孕的年轻妇人趴卧在那里。身上不见伤口,却是散发之下有鲜血流出染红了床面。墙上的一抹血迹,说明了她的死因。
秦雷的父母兄嫂外加尚未出世的侄儿,一家五口尽皆丧命与此。
“大哥,嫂嫂,爹,娘,不――!”秦雷心中犹如刀搅,两眼一黑,昏死过去。良久之后幽幽醒转,望着父母兄嫂的遗首,秦雷泪流满面,暗泣无声。
待将四具尸首身上的伤口血迹略做清理之后,秦雷把父亲的尸体绑缚在背上,躲过巡逻曹兵,翻出城外。接连三次,将家人尸首全部运出城外,缚与马上,秦雷牵马远去。
笠日清晨,在夏丘与郯城之间一无名山谷中,秦雷跪在四座新坟前。“爹,你闲时酷爱钓鱼,儿看了,这边溪流里野鱼多肥,正好让你钓个够。娘,雷儿已经长大了,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不必再担心了。大哥,弟弟多谢你送我的兵刃了,我尚不能陪在你们身边,爹娘他们就要靠你照顾了。嫂嫂,侄儿就快出世了吧?可别忘了告诉他,还有个叔叔等着教他武艺了。”
待那冥钱烧完,秦雷擦干眼泪,毅然站起。“爹,娘,大哥,嫂嫂。你们好生安息吧。雷儿先离开会,待那天下平定,百姓不再受那灾乱之苦的时候,雷儿再来陪伴你们。”
在郯城往下邳的官道不远处,一队曹兵正在追杀四散而逃的徐州百姓。一剑劈倒一名奔逃的百姓,曹军头目得意洋洋的举剑喊道:“弟兄们,快点将这些贼民杀个干净,男的割下头来回去领赏,女的嘛!拣几个中看点的留着,大家伙乐呵乐呵。”“好!!!屯长大人英明。”“哈哈,哈哈哈”四下曹兵丑态毕露,淫笑连连。
“咻”一名曹兵突然中箭倒地,“敌袭,聚拢。”曹兵慌忙聚成一团。百姓们趁此机会四散而逃。“慌什么,列好阵势,敌人在哪?”那屯长见过战阵,倒有几分气势。
“屯长,敌人在那边。”一小卒眼尖连忙指了过去。顺眼一望,官道上仅有一人二马。再四下打望,却没发现有敌兵埋伏的样子。这下子曹兵胆气大了起来。
“小的们,前方有一敌军头领,大家伙并肩子上啊。”屯长眼珠一转,‘骑马的还能是普通人吗?要知道一匹战马可不便宜。肯定是徐州军的头领人物,弄不好还是个将军啥的了。这家伙的人头可值钱的紧,说不定咱还能弄个军侯当当。可别让那小子跑了。’屯长心里一急,将从军前的行话都喊出来了。
秦雷骑在马上,冷冷的望着蜂拥而上的曹兵,弯弓搭箭。“咻”“咻”“嗖”一连射出数箭。“啊”“哦”“呃”几名曹兵咽喉,胸口纷纷中箭摔倒在地上。“嘶”众曹兵皆胆寒,脚步不由的迟疑下来。
“他只有一人一弓,大家一起上,看他能射几人。”屯长躲在人群中,见众兵迟疑不前,急忙鼓惑。众曹兵集体鄙视‘你丫的说的轻巧,感情死的不是你。’
“军中有令,杀一敌将者赏百金,这钱我老朱分文不要,皆分与大家。”朱屯长又抛出利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曹兵的士气被提了起来,又乱糟糟的向秦雷杀去。
“哼”秦雷打马一转,绕着曹兵跑起圈来,同时不断弯弓搭箭,将剩余箭只尽皆射了出去。
众曹兵傻傻的跟在秦雷马后跑了几圈,却猛然发现原本百人的队伍,一下子倒了三十余人。“那小子没箭,大伙上啊,莫叫那百金跑了。”朱屯长眼见不妙,急忙给众曹兵鼓气。
秦雷射完弓箭,拎起三尖刀,却是向着曹兵迎面冲去。众曹兵眼见终与有用武之地,个个急忙挺枪举刀向着秦雷杀去。
“杀”秦雷打马冲入曹军阵中,一杆三尖刃‘削’‘砍’‘挑’‘刺’左冲右突,刀花乱舞。当真是挨着即死,碰着就亡,杀了个不亦乐乎。不消片刻已冲破曹兵军阵。
那些幸存曹兵面面相觑,齐齐打了个冷颤,只这么会一屯人就死一半了。‘好家伙,一个人压着我们一群人打。本以为碰到个肥羊,却没想是只恶虎。现在咋整?’
“跑啊!”一声惨啸暴起,顿时曹兵就象那开了锅的蚂蚁,你往东来我去西,你朝北来我向南。四面八方,纷散而逃。
秦雷紧紧的跟着曹兵屯长的身影,这家伙身穿铁盔铁甲,在一群皮甲的曹兵中,当真是猪立羊群,份外显眼。‘噗’三尖刀透胸而出,‘啊’朱屯长惨叫一声,软倒在地。看样子这一世是当不了军侯了。
“嗒嗒嗒”正在秦雷驱赶曹兵的当头,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抬眼一看,官道上有十骑向着这边冲来。这十骑皆披甲带盔,九人持枪,当先一骑手上却是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看装束应是曹军骑兵。
秦雷凛然不惧,握紧三尖刀,两腿一夹马腹,向着来骑迎面冲去。
曹骑突然分开,三人一伍,形成三波向秦雷杀来。首先冲到的是三名枪骑,秦雷猛然举刀,抢先向一人劈去。不料两杆长枪突然伸来架住长刀,另有一杆长枪疾刺他的腹部。秦雷连忙收刀挡开那杆长枪,两杆长枪却又奔他咽喉刺来。秦雷力灌双臂,横刀一挡,楞是将两杆长枪弹了开来。这三骑相错而过,前方却又有三骑奔袭过来。手忙脚乱的挡过三波枪骑,迎面又是一刀劈来,举刀奋力一架,“铛”的一声,两刀荡开,双臂震的微微一麻。秦雷背冒冷汗,暗自心惊:“汝乃何人?”
“兖州牧曹公摩下,虎豹骑百骑长胡斐是也!”
曹操广募悍勇,选其精锐,独成一军,赐名虎豹。这些人就大名鼎鼎的‘虎豹骑’?果然不凡。
“哼!待吾试试你们是否当得那‘虎豹’之名。”秦雷打转马头,又朝敌骑冲杀过去。当下这十一骑你来我往,枪刺刀砍斗成一团。
激斗十数合,那虎豹骑配合熟练,武艺精干。秦雷数度无功,心中不免急燥。陡然伸出左手抓住一把刺过来的枪杆,大喝一声“给我过来”却是将那人生生从马上拽了过来。旋又弃枪掐脖往右一甩,正好迎上一杆刺来的长枪,‘噗’的一声被穿了个透心凉。
秦雷右手急忙挺刀一刺,正中那因刺杀同泽而稍稍一楞的骑兵咽喉。猛一偏头,避过背后一杆刺来的长枪,将手中刀柄用力往后一杵,刀柄的尖头恰好刺入背后偷袭骑兵的胸口。
“呀”一声低呼,却是左腿中了一枪。一柄大刀朝头劈来,秦雷顾不的腿上的疼痛,双手横举兵刃用力一挡。‘咔’的一声,对方的大刀却将秦雷刀杆砍为两段继续落下。
说时迟,那时快,秦雷急忙往后一倒,左手丢杆一握,在那刀锋及眉时堪堪握住,右手同时一挥,用力砍在抓住的刀杆上,‘咔’将那胡斐的大刀也砍为两半。
秦雷冲出曹骑阵外,大口喘气。这么一会工夫,曹骑损失三人,胡斐刀断换剑。秦雷三尖刀断,却又变为手持双刀。腿上中了一枪,隐隐阵痛。一道浅痕从左额划下,穿过眉眼,落在脸上。
舔了口左脸伤口流下的鲜血,感受着左腿的的刺痛,秦雷的血性大盛。右眼通红,两腿用力一夹马腹。又悍不畏死的朝敌骑冲去。
虎豹骑也是久经战阵,自是不会被吓倒。六枪一剑,迎面又再次撕杀在一起。
秦雷手拿两把断刀,左劈右砍,上遮下挡,越打越是兴奋。渐渐的将那七人压起来打。“呵呀!”一声爆喝,秦雷一刀力劈而下,曹兵横枪遮挡,‘咔’‘噗’却是将曹兵连枪带人劈成两半。
‘噗’一枪扎在小腹,秦雷犹如不觉,左手甩刀一投,正中伤他的曹兵胸口。右手用力反砍向胡斐劈来的剑上,‘咔嚓’一声,三尖刀与铁剑相击,俱是断为两半。那三尖刀本是寻常铁矿所炼,又几经战阵,本已刀口缺钝,隐有暗纹。这次再也承受不住,碎裂开来。
秦雷丢掉残把,将小腹上的长枪抽出,向着眼前的敌军猛然刺去。
胡斐看了眼手中断剑暗自心惊:“这小子还是人吗?年纪不大力气不小,我的手到现在还麻着。十骑围杀一敌,敌人犹在已方却已损失五人。负了伤反而越打越猛,这样下去......不行,不能留这小子活着。”
胡斐从马背上抽出长弓,张弓搭箭瞄准场中那浴血撕杀的身影,手一松利箭飞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