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萧萧/着
第二十九章：尕司令血染镇番城
他的生存哲学就是一个“变”字，他是一个标准的“变色龙”；他的成功精髓就是“投机”，他是一个地道的“投机商”；他见风使舵，见利忘义，杀人如麻，嗜血成性，为了自己的私欲，他会毫不犹豫、不择手段地排除异己；他精通权、钱、色的交易，他深谙官场、战场、情场的诸多隐秘曲径，所以，他能够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回到马场，姜秀榕又隐人孤独之中，老怪物又恢复了榆木疙瘩的模样，对她依然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对他的白骏马依然是亲亲热热的样子。
她有点嫉妒白骏马，她希望他能和她说说话儿，希望他能对自己好一点。
一天，她又来到了高山湖泊，湖水中游弋着一对一对的仙鹤。仙鹤是高山湖泊的贵族，它们身披洁白的羽毛，头顶红色的缨冠，踱着修长的玉腿，挺着高傲的脖颈，它们有时候游弋在水中高唱赞歌，有时候舞动着双翼搏击长空。
只有一只山鹤孤零零地守在仙鹤群的旁边，昂起长颈凝望着徐徐坠落的残阳，发出一阵阵哀鸣。
姜秀榕望着仙鹤那孤单的身影，不由叹了一口气。
一只猎犬悄悄向仙鹤群扑来，那只孤零零的仙鹤突然发出一声声长鸣，听到警报的仙鹤群一齐惊飞起来，呜叫着向远方―飞去，却把为它们报警的仙鹤抛弃在水边。眼看到嘴的肥肉却被它搅黄了，恼羞成怒的猎犬把仇恨发泻在报警者身上，它一个箭步蹿上去，一口咬住了刚要起飞的孤独仙鹤的翅膀。
姜秀榕喝退了猎犬，她知道这是老怪物的爱犬。
她抱起受伤的仙鹤心里一阵阵难过。
回到家里，老怪物告诉她有关仙鹤的爱情。
仙鹤是鸟类中最忠于爱情的动物，它们双双比翼齐飞，双栖在水边、沙滩，构成一个深深相爱的情侣大集体。一旦失去配偶，就会遭到众仙鹤的嘲笑和歧视。它们只能默默地为大家值勤警戒、寻找食源，它们终身不能再谈恋爱，直到孤独地死去。
听到老怪物沉痛的略带沙哑的叙述，姜秀榕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给仙鹤包扎好伤口，把它放回了蓝天，望着仙鹤恋恋不舍地飞去，她心里默默祝福：仙鹤啊仙鹤，但愿你能寻找到属于你的真正爱情!
可自己的爱情在哪里呢?
那次清水湖投水自尽，也许是自己当时心情激动，不慎落入水中，也许是她有意地成全盛世才和邱毓芳的婚事，或许两者都有一点儿吧，反正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可盛世才既没有打捞她的尸体，也没有继续寻找她的下落，就急不可待地和邱毓芳结了婚。
这世界上有真正纯洁的爱情吗?
如果将来真的有见面的一天，盛世才会接受自己吗?
姜秀榕的思绪像一团麻，越缠越乱。
自从老怪物那次给她讲过仙鹤的故事后，他们的话儿多起来，尽管他满口的甘肃河西土语，时间一长，她也能听懂了。
那次，老怪物喝醉了酒，他痴痴地望她，醉意朦胧地说了一句：“你长得很俊!”
姜秀榕心里一哆嗦。
“其实，我是有女人的，她长得和你一样俊。”
这奇丑无比的老怪物竟然有和她一样漂亮的女子。姜秀榕有点不敢相信。
“可惜她死了。”
老怪物眼睛湿润了，“是马仲英这王八蛋害死的。”
姜秀榕更加惊奇了，马仲英自诩的忠实部下，居然是他的仇人，这怎么可能?
老怪物似乎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他叫尕虎子，甘肃镇番(民勤)人，他家境殷实，人丁兴旺，有一个貌似天仙的未婚妻。
那时候，他长得英武剽悍，喜戏舞枪弄棒，天生的一副当兵的料。后来，马仲英去镇番征兵，别人都躲得远远的，可他主动应征，还给马仲英送去一箱苁蓉，―箱发菜。不到两年时间，他便取得了马仲英的宠爱。
有人在敦煌渥洼池捕获了一匹浑身洁白的天马，马仲英很激动，他知道这天马绝非一般的俗马，当它的运动和杀性达到高潮时，汗孔里便能分泌出一种鲜红鲜红的汗液。但马仲英只是听说，并没有亲眼见过。
正好，马仲英的一队骑兵和当地武装遭遇了。马仲英想亲眼看看这个传说变为现实，他命令优秀骑手骑上天马冲锋陷阵，却一个个被天马撩倒在地。
尕狗子血性上来了，他本身就喜欢争强好胜，他想在马仲英面前露一手。他一跃而起，紧紧地贴在天马背上，天马施出了各种绝招，都没能把他摔下身去。
天马愤怒了，它怒吼一声，发疯似地向敌群冲去。
马仲英一看，兴奋得大叫一声：“冲――啊――”
马军潮水般地向敌军冲去。
天马冲进敌群，并没停留，而是穿过敌群向一座山峰奔去。
过了一座山峰，一片绿荫荫的草原出现在眼前。尕狗子感觉裤裆湿漉漉的发痒，他很兴奋，他想看看那鲜红鲜红的汗液，当他低头的一刹那，悲剧发生了。
天马瞅准他分散精力的空档，猛地向上一跃，尕狗子被摔倒在地上。
这时，天马发出一声声怪怪的嘶鸣，立刻，从山凹里跑出一匹匹野马，它们井然有序，却又疯狂地从尕狗子身上碾踏而去。
尕狗子感到生命力正在一点点消亡。
他绝望了，他等待死神的降临。
幸运的是他没有死，却变成了一个丑八怪。
就在他悲痛欲绝的时候，传来了更加不幸的消息。
他心爱的女人死了!
他的父母死了!
他的族人几千口子死了!
整个镇番城几乎所有的人都死了!
凶手竟然是他最最崇拜的长官――马仲英。
马仲英的父亲马宝被甘肃省主席刘郁芬枪毙，马仲英怒气冲霄，他联络各方官吏共同推翻刘郁芬的统治。其他各县纷纷响应，惟独镇番县长，不仅拥兵对抗，而且和刘郁芬互相勾结，企图把马仲英消灭在镇番城下。
马仲英咬牙切齿，调来了大批军队，很快攻陷了镇番城。他下令屠城三日，解除军纪三天。
顿时，镇番城血流成河，几乎所有的女性都遭到了奸淫。
尕虎子的亲人就是在这场屠杀中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他的未婚妻在遭到马军的轮奸后，羞辱难忍，自杀身亡。
尕虎子的心在流血，他想立刻就杀了马仲英，可是办不到。自从自己变为丑八怪后，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他像扫出的垃圾一样，被抛弃到荒野做了马倌。他前思后想，改变了策略，他要用另一种方式报复马仲英。
所以，在马仲英的眼里，他成了忠厚老实的马倌，他取得了马仲英的信任。
马仲英在马仲杰死后，自己又被盛世才赶人南疆，他好像变多了。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宠爱过的得力部将，想起了他曾经屠杀的他的亲人，他好像良心发现，他把一个最重要的马场交给他管理，他又把盛世才漂亮的妻子赏赐给他做老婆。
尕虎子表面上对马仲英的赏赐感恩涕零，发誓一定要效忠“尕司令”，实际上他对这一切看得很透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