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罗布泊鬼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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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射天狼

    天马萧萧/着

    第四章:罗布泊鬼蜮

    新疆督办的女儿―――一个年轻貌美的大学生被劫做了土匪的人质。可谁也没有想到,年仅十八岁的她居然心甘情愿做土匪头子的“压塞夫人”。是逼迫无奈?还是另有隐情?……随着谜底地解开,一个个神秘的面孔逐渐显露出来……土匪头子、督办千金、巴里坤公主、哈萨克少女、日本女特务、国民党将军、和党失去联系的共产党人……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几个绝色女子和西部男人共同演绎了一段惊天泣地的爱情故事……

    今天对于巴里坤公主来说,实在有点窝囊。她是巴里坤有名的骑手和神枪手,今天却被双人单骑牵着鼻子走,眼看就要被追上,等翻过一道山梁,对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看得出对手不仅骑术高明,而且诡计多端,很可能是熟悉地形,经验丰富的河西人。不然,怎么敢闯入罗布泊腹地――这可是死亡之地啊。

    巴里坤公主有点气馁,一想到爹爹六十寿辰的礼物,一想到她和山虎哥的婚事,她又鼓起了勇气。再说她也是一个好胜的姑娘,到嘴的肥肉岂能白白的放过?几辆汽车押送的宝贝很可能就在那女人紧抱的密码箱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他们敢闯罗布泊鬼域,她就能从魔鬼口中夺食,实现自己的誓言。

    罗布泊是神秘、恐怖、死亡的代名词。它位于甘肃、新疆两省的交界处,范围极广。东进敦煌,西达天山,北面是茫茫的黑戈壁,南面是浩瀚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发源于祁连山的疏勒河,与中国最大的内流河――塔里木河河及发源于天山的孔雀河在此相汇。若干年前,这里是一片湖泊,只是由于后来发生的地理变化,才成了今天的模样――沙漠、沼泽、戈壁。

    罗布泊腹地,就是那片神秘恐怖的原始黑森林。粗壮高大的胡杨树,袒露出那早就脱光了皮的躯干。一截截被雷电烧焦的树桩,如同一个个黑色的幽灵,像要吞噬一切。

    树林里乌鸦争尸,孤驼哀鸣,虎狼嚎叫。有时突然一阵呼啸的漠风,树林里顿时淹没在声音的海洋,有哭声、骂声、嚎叫声,有笑声、闹声、窃窃私语声,如鬼神哭泣,神仙同乐;有时爆出一声霹雳,惊天动地,霎时,树林里又静得可怕,连小心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会儿,一股黑雾从太阳处弥漫开来,阳光可怜兮兮的收敛了刺人的眼神儿,开始还硬撑着,一会儿便消失了。迷雾笼罩着黑森林。

    巴里坤公主闭上眼睛,定了定几乎错乱的神经。一会儿,她缓缓睁开双眼,忽见一群可怕的妖魔。一个个满脸流血、披头散发、张牙舞爪,狂笑着,向她扑来。

    恐惧的战马一声咆哮,乱踢狠刨。巴里坤公主顿觉头皮发木,拔出保安腰刀,咬着牙,向群魔乱砍乱剁。

    “喀嚓,喀嚓”一棵棵狰狞的枯木被劈得粉碎。

    巴里坤公主从极度恐惧中镇静下来,她满腹狐疑地注视着黑森林,难道他们真的敢闯罗布泊鬼域?莫非他们施了调虎离山之计?

    迷雾中隐隐传来“咚当、咚当”的铃声,沉闷而清晰,似乎就近在眼前。

    常年生活在沙漠或者戈壁上的牧民,往往有这样的经验,他们在出征前,总是给骆驼和马匹系上铃铛。只有“咚当、咚当”的铃声,才能松弛人们紧张的情绪,消除人们的寂寞感和恐怖心理,才能在单调而沉闷的茫茫征途中,唤起人们的希望。

    既然黑森林里有铃声,说明有人闯入它的领地,一般的牧民是不会轻易进入这块死亡之地的。

    巴里坤公主一阵欣喜,她立即掉转马头,朝着铃声传来的方向追去。

    黑森林刮起了强劲的漠风,到处响起“叮当、叮当”的铃声。

    巴里坤公主一会向东,一会又听见铃声在西,她有点晕头转向,只听见满林子都是“叮当、叮当”的声音。

    巴里坤公主简直无法忍受,掏出那只德国造小手枪,向着黑森林了“砰砰砰”一阵猛射。

    黑森林顿时一片寂静,到处回响的铃声嘎然而止。

    突然,几声狼嚎和马嘶传来,而且夹杂着激烈的搏斗声。

    一群乌鸦在空中低低地盘旋,“呱呱”的哀鸣,更增加了黑森林的恐怖气氛。

    巴里坤公主一愣,难道他们遭到了狼群的袭击?

    她略一思考,双脚一磕马腹,向黑森林深处奔去。

    林中的光线越来越暗,墨黑的乌云像洪水猛兽,似乎要吞食一切生灵。

    巴里坤公主的方向意识越来越差,她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这恰恰是她最为担心的,她知道在罗布泊鬼域,一旦失去方向,就意味着死亡。她试着辨认方向,马儿不停的飞驰,不是转回原处,就是漫无目的的瞎跑。

    巴里坤公主饥饿难忍,急忙拿出皮囊,却发现所带的干粮已吃尽,羊皮水囊里的水也所剩无几。巴里坤公主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危机,不要说擒拿对手,就连自己也有葬身罗布泊鬼域的危险。

    巴里坤公主突然想起了老马识途的故事。她的坐骑正是一匹老马,名字叫碳里黑。

    碳里黑忠厚温顺,全身乌亮,无一根杂毛。是她的父亲巴里坤王爷在她十岁的那年选的生日礼物,希望配匹好脾气的马儿能收敛一下她的野性子。

    巴里坤公主把缰绳挽在碳里黑的脖子上,对着它的耳朵说:“马儿,马儿,我的碳里黑,你带我回家好吗?”

    说着从褡裢里掏出仅有的一把精料喂在它的嘴里。

    碳里黑恹恹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一边咀嚼着精料,一边不停地甩打着尾巴,向着归途撒着欢儿。

    巴里坤公主极不情愿自己的决定,面对弹尽粮绝的艰难绝境,也只能先退一步再说。她想到一句名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沮丧的心情不禁好转起来。

    过了一片沼泽地,碳里黑突然惊恐地喘着粗气,浑身抖动,任凭巴里坤公主怎么吆喝,再也不肯向前挪动一步。

    巴里坤公主觉得有些奇怪,拨开一丛沙棘,不禁目瞪口呆:

    一群饿狼正在吞噬一匹马的残骸。

    一群乌鸦盘旋在上空“呱呱”的叫唤。

    一棵梧桐,干枯的树枝上挂着一幅铃铛,中间吊着一块马肉。

    一头小狼崽正在一蹦一蹿地叼吃马肉,可它怎么也吃不到嘴里,撞得铃铛在空中摇晃,发出“咚当、咚当”的响声。

    铃铛的旁边,树枝上系着一根红色的布条,那正是巴里坤公主刚闯入黑森林,为了避邪做的标记。

    很显然,这是一个巧妙的迷魂阵。对手杀了战马作为诱饵,其实根本就没有进入黑森林。很可能是等她闯入黑森林后才布下的陷阱。

    巴里坤公主叫苦不迭,暗暗佩服对手的生活经历和聪明智慧。就在她悄悄绕道撤离时,狼群包围了她。

    狼群越来越逼近,包围圈越来越小,一头秃尾老狼,精瘦的身子一蹿,爬上了一棵枯树,蹲在树杈里,一幅悠闲自得的模样。突然,秃尾老狼喉咙了发出“呼噜呼噜”的怪叫,同时带有一声声凛冽的唿哨。

    巴里坤公主感觉一股杀气袭来,碳里黑耷拉着脑袋,浑身冷汗淋淋。群狼好像同时接到进攻的号令,龇着牙,仰天干嚎,蓦地向巴里坤公主和碳里黑扑来。

    巴里坤公主镇静了一下神经,“砰砰”几声枪响,撂倒了几只恶狼,其它恶狼才停止了攻击,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黑夜降临,乌云悄然退去,繁星四烁,一轮圆月挂在树梢。

    巴里坤公主点燃了篝火,警惕地注视着火光后面蓝莹莹的狼眼。

    碳里黑一步不离的贴近她身旁,一股可怜兮兮的样子。

    巴里坤公主失望地摇了摇头。

    巴里坤公主一夜未敢合眼,不停地添柴禾。她知道决不能让篝火熄灭,恶狼最怕的正是那燃烧的火舌。

    群狼狗一样蹲在地上,打着盹儿假寐。偶尔警觉地嚎叫一声。

    巴里坤公主和狼群相持着,互相窥视着,寻找着最佳战机。

    天色微明,狼群开始蠢蠢欲动。

    篝火终于熄灭了。

    秃尾老狼在树上发出一种?人的嚎叫。

    群狼箭一般向巴里坤公主射去。

    巴里坤公主慌忙射击,枪声响过,一头恶狼倒在地上,其它恶狼发疯似的扑来。

    巴里坤公主急忙开枪,却连开空膛,子弹打完了。

    危急时刻,巴里坤公主连忙抛出两把飞刀。

    一声惨叫,狼群更加疯狂了。

    碳里黑吓得瑟瑟发抖。

    巴里坤公主“嗖”地拔出保安腰刀,准备作最后的决斗。

    那头秃尾老狼突然一声狂叫,张开的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顺着向下坠的树枝向巴里坤公主袭来。

    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碳里黑突然怒吼一声,一跃而起,抬起后蹄,迎着从天而降的秃尾老狼狠狠一击。

    秃尾老狼被踢中头部,脑浆崩裂,当场毙命。

    群狼发出一声声哀嚎,不顾一切地向碳里黑扑去。

    一头公狼一口咬住碳里黑的肛门,凶残地向下一扯,肠子被拉了出来。

    一只杂色狼蹦上碳里黑的脊背,一口咬住它的脖颈,被碳里黑一甩头抛了下来,却死死地咬住不松口,好像做荡秋千的游戏。

    更多的恶狼扑了上来,张开了血口。

    碳里黑挣扎着回过头,只见它大汗淋漓,浑身冒着热气。长长的鬃毛像一块瀑布,沾满了草渣泥土。两颗黛青色的眼球上喷射出一股炽烈的凶光。浑身多处受伤,鲜血淋淋,与汗水融混在一起。鼻孔和嘴巴上也流着血迹,但它却毫无痛苦的样子,挣扎着脖子一昂一昂的,好像还要嘶鸣,显得十分激昂和自信。

    天空忽然变了颜色,原来朗朗晴天,转眼间变成了泼墨山水。大团大团的乌云像滚动的牦牛群,满天里疾驰。一会儿,云层里又传来隆隆的雷声,蛇状闪电一亮一亮的,仿佛要劈开着厚厚的云层。

    黑森林里一阵山呼海啸,一片风声兽唳。

    碳里黑又一次回过头,向巴里坤公主投来深情的一瞥,然后,义无反顾地把群狼引向森林深处。

    巴里坤公主的眼睛里突然噙满了泪水,她不停地喃喃自语:“碳里黑,我的黑马儿,你怎么就走啦?你生我的气啦?是我错怪你了,我的碳里黑。”

    黑森林深处一场罕见的马兽大战进入了高潮。

    马嘶之声忽而振奋昂扬,忽而低沉徘徊。

    狼吼之声威猛狠毒,忽而急促,忽而悠长。

    雷声闪电如战鼓天剑,激励着双方厮杀厮杀再厮杀。

    碳里黑一声凄惨的长嘶……

    巴里坤公主顿觉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当巴里坤公主醒过来的时候,雷声已止,漠风已住,黑云已散,红日当空。她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走向森林深处。

    在一片红柳丛中,碳里黑已成一具残骸。五脏六腑已被群狼吞食干净,只剩下一颗白森森的马头和长长的黑色马尾。

    群狼已不知去向。

    巴里坤公主如遭了电击一般,伫立在血腥杀场,泪如雨下。

    很久,她割下马头和马尾,把马头埋在那棵作有标记的梧桐树下,把马尾缠在自己的身上。

    巴里坤公主向那座孤坟鞠了一躬,然后走出森林,向西南方向的沙漠走去。

    翻过这片沙漠有一条便道,是通往甘新公路的捷径。巴里坤公主估计她的对手很可能原路退回,沿甘新公路向西逃匿。从这里插去,可截住他们的退路,到时候将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为碳里黑报仇。他们是害死碳里黑的罪魁祸首!

    翻过一道沙岗,巴里坤公主发现不远处的沙丘上,一男一女撕扭在一起,旁边是一只黑色的密码箱。

    巴里坤公主顿时咬牙切齿:“这两个该死的狗杂种!”

    这一男一女正是彭副官和奶妈,正如巴里坤公主估计的那样,他们根本就没有进入黑森林,只是布好了迷魂阵后,打算走出这片沙漠,抄近路向甘新公路逃去。

    一路上奶妈始终没有醒过来,彭副官背着、拖着她,好不容易进入沙漠腹地。

    彭副官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摆脱了可怕的追击,总算进入了安全地带。他望了奶妈一眼,一股邪念腾地蹿遍全身。

    彭副官不顾一切扑向奶妈。

    奶妈微闭着双眼,桃花粉面,似少女怀春。

    彭副官一把撕去奶妈的乳罩,摸着她胀鼓鼓的奶子,那张臭哄哄的大嘴贴了上去狂吻起来。那张刺猬脸更是东征西战,不可一世。

    奶妈猛地睁开眼睛。当她意识到眼前的一切后,突然发疯似地厮打起来。

    彭副官欣赏地看着奶妈的发疯劲儿,在他的眼里变成了忸忸媚态。他顿时兽性大发,像一座大山似地压了上去。

    粉红色的内裤像一面彩旗,飞出一个抛物线,随风飘落。

    “啪”的一声,彭副官感觉右耳钻心的疼痛,好像掉了似的,她不由捂住耳朵,转过身来。

    只见一绝色女子,手拿一根黑色的马尾,双目喷火。一把保安腰刀正对准他的脖颈。

    “你这个畜牲,放了她。”

    彭副官哆哆嗦嗦的翻下身,奶妈乘机扑上去“啪啪”几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他直翻白眼。

    彭副官望了绝色女子一眼,试探着问:“请问姑娘尊姓大名?有何贵干?”

    “姑奶奶是堂堂的巴里坤公主,今天要你们死得明白:留下密码箱,留下你们的人头,我要替碳里黑报仇!”

    生硬的汉话使彭副官大吃一惊。巴里坤公主是闻名全疆的刁蛮女子,要想驯服她,只能智取。

    彭副官“扑通”一声,双腿跪地,声泪俱下:“公主,我是金树仁将军的副官,奉命保护盛楠和她的奶妈进疆探亲,没想到汽车被炸,盛楠小姐生死不明。在逃亡的路上,我又对奶妈动了邪念……,我不是人我不配活在人世,请公主杀了我吧!”

    彭副官说着,主动解下武装带,把手枪和匕首交给巴里坤公主。

    巴里坤公主狂笑起来:“哈哈哈,金树仁这老贼骂我们是土匪,没想到自己的副官是强盗,是色狼。看样子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本公主放你一马,密码箱留下,带上这个女人,滚回迪化。路上要好好善待,再敢为非作歹,我一定要你的狗命。滚吧!”

    彭副官感恩涕零,给巴里坤公主磕了三个响头,搀扶着奶妈,一瘸一拐向沙漠边缘走去。

    突然,彭副官一个仙鹤翻身,很敏捷地拔出暗藏在裹腿里的袖珍手枪,对准了巴里坤公主。

    奶妈尖声大叫起来:“小心――”

    巴里坤公主慌忙拿起缴械的盒子枪,扣动了扳机。

    彭副官奸笑着,并没有倒下。

    原来,狡猾的彭副官在他遭受到第一次攻击的一瞬间,他就想好了脱身的妙计,他乘和奶妈厮打之际,迅速卸掉了枪里的子弹。

    彭副官一步步向巴里坤公主逼来,乌黑的枪口对准她的脑袋:“哈哈哈,我的美女公主,你笑起来挺迷人的,怎么不笑了?你骂我是色狼,不错,我的确喜欢嫖女人,活着的女人我是玩腻了,今天我要尝尝奸尸的味道,你看如何?”

    巴里坤公主怒气冲天,猛地拔出腰刀向彭副官刺去,却被他一脚踢飞。

    “哈哈哈,黄毛丫头!想和我玩真的?太嫩了点儿吧!你喜欢笑是吗?看谁笑到最后!哈哈哈。”彭副官狂笑着,向着巴里坤公主凶狠地连射数发子弹。

    “砰砰砰”几声枪响后,彭副官却一头栽倒在地,一串子弹向空中射去。

    巴里坤公主惊异地抬起头。

    沙峰之巅,一个丑陋汉子端坐在单峰驼上,黑色的披风斗篷,像一面旌旗在疾风中猎猎飘动。手中的枪口,正冒着缕缕青烟。

    巴里坤公主双手一揖:“多谢英雄相救,敢问尊姓大名,来日一定报答。”

    丑陋汉朗声说道:

    “陇西荒漠一孤魂,

    走驼平川定乾坤。

    风尘寻觅天山雪,

    不爱金银爱红尘。”

    丑陋汉一句一步,缓缓向下走来。声音抑扬顿挫,浑厚的男中音略带点鼻颤音,很有感染力。

    巴里坤公主听到最后一句“不爱金银爱红尘”,不禁“噗哧”笑出声来:原来是个痴情的色狼,今天到要看看他怎样猎取红尘?

    丑陋汉经过巴里坤公主身旁时,只是冷漠地瞟了她一眼。然后弯下身,抱起还在昏迷的奶妈,跃上单峰神驼,从从容容的向沙海走去。面对漂亮的巴里坤公主和那只黑色的密码箱,一幅不屑一顾的模样。

    巴里坤公主的自尊心似乎受到了伤害,她刚要发作,一声洪亮的马嘶,响彻天空。

    沙峰之巅,一匹雪白的骏骥飘然而至,引颈长鸣,像一片飘然的流云。

    晴朗的天空仿佛刚刚被清水洗过一样,湛蓝湛蓝的。黄橙橙的沙海,在蓝天的衬托下,一改往日的神秘莫测,显得那么清新。

    沙海,蓝天,骏马构成了一幅绝美的图画。

    这匹马四肢特别长,修长的鹿颈,伟岸挺拔,一幅勇往直前的姿态。浓密的马鬃像一面垂挂着的天河瀑布。舞动的马尾,时而蛟龙逶迤,时而黄牛负重。从它的身高、体态、步幅和胸围四肢,可以看出它的坚韧、勇烈、耐性和气骨;从它的步态、鸣叫、神色和背力姿势,可以看出它的机敏、灵动、悍性和杀气。

    “天马!”几乎同时,巴里坤公主和丑陋汉惊讶地叫出声。

    巴里坤公主在丑陋汉痴痴发呆的时候,悄悄绕到他旁边。她早就怀疑这张丑陋面孔,现在正好看清他的本来面目。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黑色的马鞭袭来,揪下他丑陋的假面具。

    原来,丑陋汉竟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大约二十七八的模样。他面孔冷峻,神情悠悠,棱角分明,剑眉入鬓。特别是那双眼睛,闪回着勾人魂魄的眼神。

    巴里坤公主的心里一颤,浑身一阵燥热,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她有点羞涩地低下头。

    丑陋汉一见自己露出真容,二话不说,一声猛喝,吓得单峰神驼“嗷嗷”直叫,迈开大步,向天马奔去。

    天马发出一声嘹亮的长鸣,立刻消失在茫茫天际。

    巴里坤公主回过神来,丑陋汉已走出好远。

    她急忙大喊:“哎――我、我,你丢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一团东西突然飞来。

    巴里坤公主接过一看,是一个驼毛褡裢,里面装着干粮和羊皮水囊。

    巴里坤公主忍不住喊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丑――陋――汉――。”

    巴里坤公主失神地倒在地上。

    只有黑色的密码箱孤零零地望着她。

    巴里坤公主恼怒地撬开箱子,里面也只装一些生活用品。

    巴里坤公主气极了,举起锋利的腰刀,把密码箱戳的像个蜜蜂窝,一脚踢下沙崖。

    巴里坤公主闭上眼睛。她想起了山虎,想起了爹爹,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如果他们在身边,也不会如此狼狈。

    她勉强吃了点干粮,思考着自己的出路,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岂不让人耻笑?干脆走出沙漠再作打算,决不能空手去见爹爹。

    主意已定,她便咬着牙,向更高的沙峰爬去。

    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张岩石般的脸,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巴里坤公主苦笑一声,那是山虎。

    一会儿,那双勾人魂魄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她。

    巴里坤公主吓了一跳,这是丑陋汉的眼睛。

    该死的丑陋汉!巴里坤公主拼命驱赶他的影子,可是那影子却越来越清晰,那眼神、那举手投足像鬼魂似的缠住她。

    耳畔又响起他那浑厚的男中音:

    陇西荒漠一孤魂,

    走驼平川定乾坤。

    风尘寻觅天山雪,

    不爱金银爱红尘。

    这是一个神秘的男人!

    他的骨子里有那么一种气韵,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清楚。他标榜自己痴爱红尘,为什么面对年轻貌美的巴里坤公主不屑一顾,却对容颜陨落的乡下奶妈情有独钟?他英俊潇洒,为什么以丑陋汉自居呢?他不爱钱财,为什么单峰独骑,深入死亡之海?

    巴里坤公主的疑虑越来越多,她感觉到这个男人的背后,肯定有什么阴谋。她暗暗发下誓言:总有一天我会揭开这个男人的神秘面纱。

    丑陋汉的影子渐渐淡去,山虎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霎时,又变为一片火海,一片爆炸声。

    巴里坤公主的眼泪流了下来,颤声道:“山虎哥,你现在还好吗?”

    终于爬上了最高沙峰,那是天马出现的地方。巴里坤公主欣喜地抚摸着天马热土,热血沸腾。

    她低头一看:沙峰的背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

    她忐忑不安的向远方眺望,不禁目瞪口呆……

    “轰隆”一声。塌方了。

    巴里坤公主像秋风落叶,被滚滚沙流无情地卷下沙崖。

    一声凄惨的呼叫,久久回荡在沙海悬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