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兴大陆女凉国圣武历二十八年
明月教禁地:西翠山
白云悠悠成丝,缓游在空,慢慢聚散出数种飘淡清幻的姿态。
扒开云端的轻絮,往下望去,春的万物在清晨初阳的柔美金光下显出勃勃生机。
青山苍翠欲滴,穿行山涧林梢的风轻俏地勾弄自己的尾巴,不时引得树叶丛发出“悉哗”的清爽声。
山里的蛰伏动物们也因为适宜的天气,收了隆冬的懒惰,不是去溪边小地喝水找食物,就是引吭高歌,寻找缘分,吸引它的那个偶。
如此优美的西翠山,如此安乐祥和的河蟹氛围,却被山崖顶上传来的彪悍叫骂声给破坏了――
“放你娘的――屁!你麻辣个王八羔子的,休想逼迫老娘只娶一个男人,你们这些糟老头子该进棺材的,不要迟疑,马上进去,躺平!”
骂声一落,“呱――”“哗啦啦”,瞬间惊起无数的人间良善乌鹊,众鸟拉开翅膀往高处飞,倒要看看是什么女人发出这么彪悍的言论。
崖顶的风没有下方那么柔和,峭烈的,独有的风漩卷着劲儿地翻吹,乌鹊们顺了风势,展翅高飞,从上方鸟瞰下面的对垒阵仗。
那下方,一个明亮烈焰般的火红俏丽身影怀抱琵琶,坐在山崖峭壁边一颗突出的大石头上,山风一吹,几乎可以看见石头顺风势轻摆,裙角也随之“呼啦啦”的翻飞,衬得人飘飘欲举,恍然要随风而去。
秀美少女的背后是万丈深渊,她却是浑不在意,双脚顽皮地翘起,嘴角勾出笑花,纤长的玉指随手一扫琵琶,发出流婉的几个妙音,潇洒又泰然,令人很难相信,方才那些彪悍的大逆之话是从她的唇畔说出。
她的对面站了7、8个男人,除了稍微靠前的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俊雅男子,其余的黑衣男人,清一色的糟老头老男人。
一听少女发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除了白衣俊雅男子,其余一众老男人齐齐炸毛!
为首的老男人头子,脸部肌肉痉挛,痛心疾首,指着少女的脚,沉痛地训导白衣俊雅男子,“尉迟越,这就是你找的好媳妇!没有一点礼法!咱们东云国的男子之所以不娶女凉国女子为正妻,皆因女凉国的女子习气甚是彪烈,没有我东云娴雅妇女之道。圣人曾说:不可以女凉为妇。果不欺我,她嫁了你,居然还遵循女凉陋俗,娶那三夫四侍……”
不等他叨叨地训斥,秀美少女倏地停止拨弄怀内琵琶,眼睫一抬,目光若电射向老头子,她不耐烦地大声反驳,“喂,臭老头子,什么嫁不嫁的,女凉国的女子没有嫁男人的说法,是我纳了他,好吧?!况且,我明飞雪身为神月教的教主,有几个男人服侍我,很正常,好吧?!再说了,尉迟越身为东云国的男人,却跑到我神月教做奸细,我都大人大量不计较他,看他长得不错的份上,让他做满我三个月的男宠,期到即可走人。如今,我都遵守约定,将他放了,你们可好,还跑来找我麻烦……”
老头子和明飞雪一帮人都是东兴大陆人士,大陆一分为二,分别是男子占据主导地位的东云国,和女子掌权的女凉国,两国的文化差异可想而知。
明飞雪和尉迟越的糊涂账说来也简单。
也许是性别的天生对立,两国从未停止对彼方的渗透和颠覆,不时派出本国的绝色男女以情爱之名,引诱对方各行当的首脑人物,再吸引到该国去,进行性别优势洗脑,认同某一性别是上天赋予去管束另一个性别的存在。
这就是俗称的东风压西风,一山不容二虎!
尉迟越年方二十,是东兴国武林公认的绝代少侠、玉面公子,几个月前,他被师父东兴武林盟主雷蒙暗中派遣到女凉国,对该国武林圣教神月教教主明飞雪实行策反大计。
没想到明飞雪的性格,和尉迟越认知的东兴国女子性格,有绝对的不同,然后,这可怜的小青年对明飞雪产生了好奇。
唉,话说,人千万不能对某种事物好奇的,一旦好奇,你就想去探究,一探究,那就坏事嘞。这不,尉迟越就一头扎入对明飞雪的爱恋之中,老头子雷蒙“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优秀大弟子一枚。
本来损失倒也不要紧,若是两情相悦,和和美美,老头子雷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可问题是明飞雪不是省事的主。
明飞雪深受女凉国“女子为尊”的教育,她的第一个男人是尉迟越,然而绝对不妨碍她再去多找几个男人。
神月教的长老们见明飞雪和尉迟越混在一块,老是担心自己教的优秀教主被人拐跑,于是,趁明飞雪对情爱懵懵懂懂,情窍未开,煽动她娶个本教男人当正夫,外国来的尉迟越么,就老老实实做他色衰爱迟的男宠吧。
明飞雪敌不过老女人们一顿碎嘴的再洗脑,同时,她也觉得自己身边才一个男人,太没教主面子,于是,她同意迎娶正夫进门。
她的行为深深伤害了尉迟越,在无法说动她的情况下,尉迟越从东兴国搬来救兵――师父雷蒙,让他出面挽回明飞雪。
不过……
目前看来,这貌似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按大男人思想浓厚的雷蒙所想,给徒弟做说客,简直是另一种类型的讨说法,可丢死他的老脸了。
这种情爱事儿,从古至今,只有女人去找男人讨说法的,你见过有男人找女人讨说法的吗?
没有吧!
正当雷蒙脑袋黑线频频,明飞雪的最后一句话直接将他炸飞升天变佛爷……
“……,喂,老头,你没见你长得一副怨夫样儿么,带你徒弟回去后,记得好好让你老婆调教你,妻纲一正,百病全消。”
雷蒙降了身份给徒弟跑婚姻事,还要接受女方的冷嘲热讽,一代武林名宿如何忍受得了?!
雷蒙大喝一声,“魔教妖女,口出秽言,今天老夫定要替天行道,灭了你!看招!”
“招”字一落,雷蒙身形一变,陡然朝石头上的明飞雪攻去。
明飞雪“呵呵”冷笑,素手勾挑琵琶,一根琴弦霎时飞了出去,急射奔袭而来的雷蒙胸口。
姜是老的辣,雷蒙不慌不忙,运起一指,看似十分缓慢的弹向琴弦。
这一招,在不懂武学的外人看来,雷蒙定要中招,被琴弦穿个透心窟窿,但是,在内行眼中,情势却是恰恰相反,只待他手指弹中琴弦……
“师父,不要!”一旁站立的尉迟越猛然爆喝,纵身一跃,恰恰挡在师父招式即出的手指前面。
尉迟越的突然加入,惊了明飞雪和雷蒙,两人想要收招均是来不及。
“噗――”,琴弦穿透了尉迟越的胸。
“啪――”,手指弹中了尉迟越后背的琴弦,将琴弦弹成诡异的上翘弧度。
两道声音叠加,穿胸和弹琴弦的动作一气呵成,在雷蒙的送出的力道之下,尉迟越瞬间飞了出去,直直扑向石头上慌乱的明飞雪。
避无可避,“砰”的一下,二人相撞,同时倾身向后,跌下万丈深渊。
撞上那一刻,尉迟越下意识使出最后一点力道抱住明飞雪,不放手。
事出突然,明飞雪整个人都呆掉了,傻愣愣地望着眼前俊雅非凡的尉迟越,忘记自己若是出手拍他一掌,尚且还有生还机会。
山间,不断坠落,衣袂飘飘,他玉似的面庞在春阳下熠熠生光,丝缎般的黑发在风中凌乱飞舞,眼睛是含着黑晶的水雾,瞳仁里缠绵又多情地倒映她愣怔的神情,嘴角的血珠似线,不断滴落在她的琵琶上,又顺着琵琶滑落到胸口,将她的红衣染成深泽。
深情一笑,他问:“……怎么……不拍我?你……现在……拍开我……你还能……重回山顶……”
片刻默然,然后,她回答,“不知。”
两人中间隔着琵琶,她依然是反手回抱了他,头渐渐地埋入他的颈项。
有此一答一抱,他便笑得无悔,喃喃轻声笑骂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坏蛋……”
她亦笑,闭了眼睛,不再言语。
山风呼啸耳边,最终,“吧唧”一声,一切归于平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