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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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川王秦孤?”她的第三句话,虽然是问话,但却一语道破我的身份,不容质疑的口气。而面上若有若无的微笑,仿若心似妖物,却总能在唇边挂着的那种菩萨般的微笑,她的语言配合深夜突然出没的形象的确很蛊惑人心。这景象,美得可以令人背毛一根不遗地全竖立起来。此刻,我即有如此感。

    “如果是想来为白天的事道谢,那就不必了,”我说道。来者在这个时候深夜来访,意图不明。可是明人面前已经用不着再说假话,我默认了临川王的身份。

    “呵呵,”女子笑了,笑的宫装微颤。

    “你真以为白天你救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是我救了你们。白天那帮黑衣蒙面人原本是要在树林里设下陷井机关暗算你们的!”

    “哦?”事情真是戏剧性,连我都不由得不起了点好奇心了。人生如果都是这么每天充满变数,那未尝不是一种享受。

    “是叶延庆叶公公给你传的密旨吧?现在的东都是燕王和晋王执政,皇上在幕府山万寿宫长年修身养病,而叶延庆这样的皇上身边的红人离开万寿宫一去几个月,怎能还有秘密可言呢?”

    “所以传旨的事,既然用了叶公公就不是什么秘密!”元太真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那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问。

    “你想妄测圣心?”元太真脸色一沉,却是似笑非笑,笑中带煞。

    “不敢,”我眯眼谨慎答道,眼前这个女子来历不一般。

    “天意莫测,世上的一切,即使是,一滴露,一棵草,都自有它各自的天命,何况临川王你呢?”元太真话里有禅机也有杀机,我听来却是脖后生汗。

    “那意思是说,白天的那些黑衣人是燕王或者晋王派来的?”我又小心猜测道。

    “他们是谁派来的,他们又是什么人,你不必问我,我也不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有人不想你去东都就行了。”

    “你也不要问我是什么人,我只是好心人,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到达东都的人。”不等我问话,元太真抢先说道,脸色忽然微赭。

    “那秦孤谢过姑娘白天在林子里的救命之恩,使的奸人计谋败露而不能得手。”我装模作样地作揖道,有时候人类这些礼节要令我抓狂。

    “其实也不必谢我,我也知道,你手下有能人,自能保的你一路到东都。”她说的是阿欢。

    “一人之力毕竟不能敌群狼,以后还是需要姑娘多多帮助。”我其实也想借机会了解她的来历。

    “好了,不必跟我客套了,我还有我的事情,我来这里也并不只为了你一个人,况且白天那些人走的蹊跷,如果不是有什么意外发生,有比杀你还重要的急事,让那帮奉命行事的杀手离开,我还真想不出其他原因了。现在呵,我琢磨着也许以后就不会再有杀手了。”元太真脸上微显沉思。在夜晚的灯火下,她一身衣着和其容貌真的是非常相宜。读书曾读到,女子着衣,不贵精而贵洁,不贵丽而贵雅,不贵与家相称,而贵与貌相宜。她的着衣算是得到其真髓了!

    “呵呵,二十年来,秦孤避居西南,不与人为恶,未想也成了人家的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我抚胸自喟道。

    “你这天真的想法,还想继续到多久?世上人心何足,惟有梦全。如果你真能在武藏野青衣川默默无名一生也就罢了,可是你既然踏上了去东都的这条路,那么前二十年醉卧美人膝的日子就已经结束了,从现在起,你不仅要醒观天下事,还要手握杀人剑!”烛火照映中的元太真神情凝重的仿佛不悦。

    “你说的是,秦孤受教了!”我正色敬道,依然要装下去。

    “不知道你是天然的纯真呢,或者是绝顶的深沉?希望是后者,否则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你的性命不会长久!”元太真皱眉讥讽我。

    “不过,智极则愚,”她停了一下,眯眼盯视着我,慢慢说道。

    “呵呵,”我只能尴尬地笑了两声,第一次被人奚落,而且是个女人,我的忍耐度连我自己都佩服了。偶尔我还要装模作样一下,她是连装都不装,想必是平常地位尊崇,已经习惯于发号施令。同是女子,她的性格和慕容截然不同,离温婉谦和远多了。

    “以后,你自己多保重吧,有慕容家的人一路在你身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我也放心了,况且你身边也有一个女人,再多我一个,就不方便了,等到了东都有缘我们自会相见。”元太真临走时语气有点古怪,但无论怎样,她失望之形是显而易见的,是失望于我的懦弱无辜?还是失望于什么?

    哈哈,与物无竞,临事有为吧,我心中笑道。只是看她消失的背影时,我心中竟有一丝莫名的伤感。来时如妖物,去时如鬼魅,这样一个女子,在这蒙蒙细雨的晚上,来去之后,我恍若作了个梦。

    早上起来,就看见秦仁与秦戬在楼下喂马,他两人是这次我从府中特意挑选的侍卫,一个老成经事,一个年轻干练,都是府中的好手,最重要的都是忠心可靠。

    “阿欢呢?”我问。

    “我让他一早出去安排和打探上路的事了。”已经梳洗完毕的慕容随后从楼上走出。

    “你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喝酒啊?”慕容望着我不悦地说。

    是的,我一手持杯,躺在楼下芭蕉树旁的竹椅上怡然自乐,头顶居然还恰好有一匹宽大的芭蕉叶作伞,将自楼檐滴下的雨水引开,看来旅舍的主人把椅子摆在这个位置不是没有道理。

    据我所知,无论是东都的达官显贵们,还是广陵的高门士族,酒与尘尾,是名士手中每日必不可缺之物。而身在蛮夷之地远帝国西南边鄙的我,自然还没机会染上这些风雅之癖。不过我今早心情很好,被困了二十年的心情,一朝放风,即使是昨日的遇袭和元太真的夜访,旅途的未卜,命运的未知,都没能影响我的兴致。

    “不怕醉死?”慕容站我身边,接过我的酒杯,似埋怨又似撒娇的口气。

    “醉死即埋,”我一口饮尽杯中酒,酒一般,但喉间微辣,心中略热。

    “你,咳。。。咳。。。”,本想再说我一句的慕容,被酒呛了个面热腮红。

    “呵呵,世上有坐怀不乱之君子,人间绝无不饮酒之豪杰”,我笑吟吟的续道。

    “我的大豪杰,英雄豪杰可不是喝酒喝来的,”慕容倚着我也笑的呵呵的。这几天她的变化也很大,是和我相伴第一次出门的缘故吗,过去对我还有点惧怕的她,现在能很自然地和我相处,并且笑容相对,难道我的改变对她的影响真的那么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