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关月一向冰白的脸,染了两朵桃晕,冰霜般的眼睛,解冻的小溪一般,水光粼粼,水波中蕴藏着一团烈焰,水激光一样,在洗刷烘烤着他。
水激光同萧诗剑的贼眼一碰,萧诗剑居然老鼠见到猫一样,唰地逃走。
萧诗剑的眼珠子虽然逃走,心却一颤,急忙耗子避猫似地,收回目光。
萧诗剑没听见雷声,忍不住再回去看一眼时,又跟那个水激光撞车,慌忙把头转开。
就听见水激光发射:“又贼眉鼠眼地干什么?还没看够啊?”
“我”萧诗剑张口结舌。
“你什么你?进女厕所不先喊叫,你还有理了?”话语虽然咄咄逼人,但语气并不尖锐。不但不尖锐,还有些颤抖。好象是早春屋脊下滴水的冰。
“我喊叫了,你不吭声,能怪我吗?”萧诗剑嘟囔“谁证明你喊了?有证明人吗?”秦关月一派不讲理的腔调。
“你不讲理!我就是喊了,到学习班、到农场革委会、到公安局法院、到保卫部、到国务院、到中共中央,到刑场被枪毙,我也这么说,我就是喊了!”萧诗剑含泪怒吼。
“吵什么?有理不在声高!你喊了还委屈什么?”冰雪消融,春暖花开,鸟语花香:“什么大不了的事,说清楚就完了嘛,值当哭鼻子流眼泪?我也没说你什么嘛,别哭了。”
萧诗剑一把抹去眼泪,抽咽着嘟囔:“你欺负人,还不让人哭?两个人的事,你要一口咬定我硬要偷看你屁股,我说的清吗?传出去,我还活不活人?我妈还活不活了?”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行了吧?也许是我想工作想出神了没听见,委屈了你行吧?可你也不该乱看是不是?虽然都是革命同志,但男女还是有别的,随便乱看总不对吧?”秦关月尽力平淡地说。
萧诗剑嘟囔:“谁乱看了?东西呼拉一下亮在你眼前了,闭眼睛都忘了,想不看都不行,怪谁?”
“你你、你都看见啥了?”秦关月声音颤抖,抖出羞涩,抖出渴望,抖出复杂。
“啥啥都看见”萧诗剑回答的坦诚,但也颤抖,跟秋风中颤栗的蚊子一般。
沉默,除去喘息,什么声音也没有。
其实不然,秦关月的喘息声中,有着太多的声音,只不过是萧诗剑太年青,甚至可以说还小,还蒙胧着,听不出那些太复杂的声音。
那喘息声中,有原始的焦渴,有理性的拒绝,有兽性的呼唤,有人性的压抑总之,有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
终于,秦关月幽幽地呢喃:“让你白占了一回便宜,应该咋办”
萧诗剑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不语。等半天,萧诗剑觉得秦关月是在等待他的回答。便茫然不知所措嘀咕:“又不是我抢着要占这便宜,能怪我吗?再说了,不就是一把烧糊了的破草,黑了吧叽的,还不如马尾巴或辫子好看,一点用都没有,有啥可宝贵的,我占啥便宜”
“说啥呢?!”秦关月突然火了,声色俱厉:“再胡、再胡说八道,把你当流氓抓!”
萧诗剑噤若寒蝉。秦关月继续说:“萧诗剑,你说,是想当流氓进学习班,还是想啥事都没有?”
萧诗剑急忙回答:“当然是啥事都没有了。傻瓜才没事找事想进学习班呢。”
秦关月低声道:“那好。萧诗剑,你答应我一件事,保证不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你能做到吗?”
萧诗剑急忙保证:“能!指导员,我向毛主席保证,我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一个字,就让我被枪毙!”
“唉”秦关月似长叹又似长吐了一口气似的出了一口气,低沉地说:“那你走吧。”
萧诗剑脱险的兔子似地跑了,想着再也不见秦关月了。可她还是照旧找他谈话谈心。那个从容不迫劲,让萧诗剑常常怀疑,不是他看到了她的宝贵处,而是她不小心看了他的厌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