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渐渐的降临了,府中各处都已掌上了灯。七郎见时间也已经不早,便也回去安歇了。我也是有些疲倦了,但却还不知今夜在何处就寝。我望了望这厅中的地面不由得苦笑,说不得今后一段时日就要在此将就了。排风见我笑的奇怪,便问道:“你笑的好生难看,又有什么怪心思还不赶快说来!”
我一时之间倒是没想到合适的话语回答她的提问。还是她的贴身丫头善解人意替我解了围。那丫鬟用绢帕掩了嘴偷笑道:“哎呀我的大小姐啊,你可真是的。咱们这里就只这么一点大,你倒是让李公子今夜在何处安歇啊?莫不是……莫不是?”那丫鬟始终没有将“莫不是”后面的话语说出,只是用眼角不怀好意的扫了我和排风一下,仿佛是看见了两件什么稀奇好玩的事物,越看越开心,竟然笑的弯下了腰。
我怎会不知那丫鬟的意思,但她这样一说我就只有呆在当场的份了。这时节还是装聋作哑的好,如若不然只能是更添笑柄。排风也是一愣,随即便已明白那丫鬟是拿她与我开了个玩笑。她与那丫鬟看来是关系及其的亲密,若非如此那丫鬟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断然不敢开如此放肆的玩笑。排风当真是被这玩笑弄的有些恼了,脸上的表情是阴晴不定。那丫鬟可能也从未见过她家小姐有如此的表现,忙上前赔罪道:“小姐莫恼,丫头我只是胡乱说的。小姐千万莫要记恨了丫头,丫头下次再也不敢了。”
谁知道排风虽然是有些恼怒,但有七成倒是装出来的。她见那丫鬟上前赔罪,一把便将那丫鬟搂住,不断地呵她的痒道:“好啊你,今天也来取笑我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两人嬉闹作了一团,全然不顾我在眼前。
她们嬉闹够了,这才真正商议起来我的问题。一个说:“如若不然我今夜便和小姐睡在一处,将我的屋子让给李公子可好啊?”那个答道:“你的房间靠近院门,若是晚间谁有急事前来叫门,从门缝中见你从我这里走出,人家好奇心重若然问将起来也不好答对啊!”女儿家的心思真是细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若干种的可能和突发事件,但就是没问我有什么想法。我这时估计早已经被两人当作了一件家具,只有被商量摆放在哪里的份儿,肯本就不容我插言。我不由得是大摇其头,心中暗暗大叫“oh,mygod!”
她们商议的时候我完全被忽略,在这期间我喝了一整壶的茶,吃了一串葡萄两根香蕉外加三个苹果。正当我已经对她们今夜能否讨论出结果持否定态度并且上眼皮已经极度地挨近下眼皮的时候,一个如同救世主般的声音果断地说道:“你帮李公子拿些铺盖来,他还是睡在我的房间保险些!”
我此时真的是困倦的不行,也不晓得是谁扯了我的手将我从椅子上拉起,我就如同无主幽魂般蔫头耷脑的任由别人牵着行走。“咚”的一声,我的脑门重重被撞了一下。我完全是毫无准备,这一下撞的可真是不轻。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登时睡意全无。我用手揉了揉脑袋,定睛一看却原来撞在了石头屏风之上,我心下暗骂一声“晦气”。再一看牵着我手的排风正在窃笑,知她是有心整治于我,虽然怪她调皮但也不好发作。
转过了了屏风才进入了房间,我一见这房间的陈设就知道这定是排风的睡房。一张雕工讲究的凤床端的引人注目,我这才想起方才似乎她们已经对我作了安置,难不是就将我安排在了这里。我心中觉得甚是不妥,觉得还是在那正厅的地上将就一晚再作计较才好。想到此急忙转了身想返回正厅,却浑然忘记了那屏风的所在,就听又是“咚”的一声响,我便和那该死的屏风又作了一次“亲密接触”!
这时那丫鬟也已经抱了被褥行到了门口,正瞧见我瓷牙咧嘴的窘态,也是觉得有趣。她和排风两人都是捂住了肚子不由得大笑。我却没那般心情,只是觉得脑袋某处又是疼痛又是肿胀,当真是难受之极!
那丫鬟将被褥铺在凤床前的地毯之上,又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我和排风,这才嗤笑着要告退,说是这就不打搅二位的安歇了。排风红着脸啐了她一口,怪她说话没有正经,又和她嬉闹了一阵这才放她离去。她这一走,可就只剩下我和排风两人了。卧室之内刚刚还春风笑语的,这时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尴尬得仿佛连空气都已经凝固了。最后还是排风说了一句“早些睡吧”,这才由她吹熄了火烛。她将凤床的帘笼放下,背朝着我合衣而眠。我呆立了半晌也是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去处,也只能是钻进了我铺在地毯之上的被窝里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情况我也是经历过的,但感受是完全的不同。此时的心情怎能用“忐忑”二字能够完全的形容,只盼睡意再次来袭让我早早的睡去也就无事了!可是越是这般想,就越是清醒,就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不是这里似有蚊虫爬过就是那里又有莫名其妙的酸痛,想要翻翻身又怕排风听见响动有所误会,只能暗自忍住。可是心跳却是控制不住,只觉得胸内的心脏如同参加百米赛跑一般“扑通、扑通”地急剧地跳动,声音几可而闻,忙大口的吸了几口气,想让心跳缓慢下来。
只听得排风“扑哧”一声笑。我虽然是处在黑暗之中,又是睡在地上难以看见床上的情况,但从声音来分辨她此时已经将身体翻转了过来,不再以背对我了。她轻声道:“你这又是练的什么奇怪武功啊?心跳的那般的厉害,声音可是大的吓人呢!”说罢又是“扑哧”一声轻笑。
我本来唯恐她听见我的心跳之声,怕她知道我紧张。所以正在大口的吸气,想让那个心跳缓慢下来。刚才被她突然那么一笑,登时不敢再喘气,就此僵住。一口气呼了一半正顶在胸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好生的难受。这时听她和我说了话,也便放松了下来,才将这口气喘得匀了。我“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心中也是暗骂自己没有出息,人家一个姑娘面对如此情况都可以坦然自若,而我竟然是忐忑不已真是丢人。
排风见我只“嗯”了一声便再无回答,便又轻声地问道:“睡了吗?”
我也尽量的让自己的语声自然,轻声的应道:“没呢!聊会吗?”
排风那厢也是“嗯”了一声算是应答。又隔了半晌,她才问到:“你那些功夫很稀奇古怪啊,你从何处学来的啊?”
我被她这一问,不由得想起了督促我习文练武的老父亲来。我这一穿越已经是接近一年了,也不知家中的父母此时是个什么情况,更不知是否有机会得以返回我的世界。想到此,觉得有些怅然,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
排风见我不答,只是叹气。便道:“天大的秘密吗?不说便是,谁又喜欢去听?”听她的语气中分明是有些生气了。
我忙哄她道:“不是不是,只是被你这一问突然想起了家里的人。出来这么久了,有些想念他们了。”
排风见我回了她的话,也不再生气了。她又沉吟了半晌,才道:“我们认识那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家乡是哪里的呢?家中……家中可还有些什么牵挂的人啊?”
我闻听她那“牵挂”二字说的甚是古怪,便知她的意思。便逗她道:“牵挂的人嘛自然是有的!”
她忙问道:“说来听听……她是怎生模样啊?”
我又道:“她呀,很漂亮!就像那传说中仙境中的鳞波仙子一般的容貌……”
我故意打住了话头,引得她发问。她果然上当,但语气就不是像先前那么自然了,她问到:“她还有什么好处,你怎的不一块都说了出来!”
我听她的问话带了酸酸的味道,这才笑道:“她什么都好,便只有一处大大的不妙。老是拿着一根齐眉棍,时常找我的麻烦!我又打她不过,你是岂非大大的不妙啊?”
排风这才回过味儿来,虽然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但想来也是害羞无比。她抓起身边的一个枕头向我扔将过来,口中骂道:“就知道说些疯话,也没个正形!”我不及躲闪,那枕头就重重地砸在我的胸口。还好不是瓷枕,只是缎面裹的米糠,打在胸口倒也不是十分的疼痛。
这一夜我们聊了许久,从武功聊到家庭。我才知原是排风的父亲也是南唐的大将,与杨老令公素来交好。后来排风的父亲战死在沙场,排风的母亲在她父亲死后也是终日郁郁不已,没挨得几年也是撒手人寰而去。杨氏夫妇和排风的父母关系非同寻常,自然不能让排风无依无靠,便收了排风作了义女改了姓杨,从此对她更是视如己出没让她受半点的委屈。我的来历自然是不能让排风知晓,好在那日在金殿上也曾哄骗过赵光义说是我自幼随父在西北一带做过生意,因此这一次只要顺着编造下去就好,排风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总算是敷衍了过去。
这一夜的长话直到了天色微微发亮时才就此打住,我和排风也都有些倦意,方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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