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夕不屑地道:“你倒是硬气,既然如此有骨气,又何必去赌马,在这醉生梦死之地,刀尖火坑上求这份富贵钱财呢,看你也是读书之人,不会不明白,流连在这污浊的名利场之中,对你无疑是缘木求鱼,饮鸩止渴,自毁前程!”
“姑娘教训的是”,那少年脸上流过一丝悲戚似地激愤,稍纵即逝,“如此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小生自幼立学法家,学长短纵横之术,通读《韩非子》,熟读成诵,后从儒学,钻研《尚书》,豁然开朗,渐觉心中世界开阔,小有心得,游历齐地,游说诸国,却频遭冷遇,无奈西游长安,希望能有朝一日破壁图南,俯仰朝阙,一展宏志,却不想投奔无门,处处碰壁,百金也已散尽,混迹三教九流,流落如此,便进入赌马场,便想孤注一掷,不奢望赌得千金万金的富贵,只求赢蝇头小利,不至于露宿街头,不想百金瞬间流水一去不返,便欠下窦公子千金的赌债,乃是深陷其中,欲罢不能啊!”
“主父偃!少他妈在人前卖弄你那点文墨,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想当官发财,这辈子你就别想了,今个揍不死你,算你骨头硬,就一辈子给小侯我当牛做马,舍身为奴吧!”锦衣少年趾高气昂,一指青衣少年冷冷斥道。
“长安市中,一句轻描淡写,就逼人为奴,好大气势啊!”阳信公主眉目俱肃,冷哼一声道。
锦衣少年还未发话,那为首的劲装汉子面容狰狞地道:“一百金主父偃这小子一辈子都还不完,让他为奴却是对他天大的恩赐了!”
若夕忽而波光流转,故意绵里藏针似地笑道:“既然窦公子如此酷爱赌马为快事,本姑娘愿和窦公子赌一把如何?”
“你?”锦衣少年飞瞟了若夕一眼,脸上无法掩饰住那兴奋的冷笑和不屑,淡淡道:“和女人赌马,小侯还是平生唯一,何况是和如此天香国色的一个女子赌马,一定趣味盎然,更是舍身难求,虽输尤荣,小侯甘愿奉陪!”
阳信公主命令武士把马从车辕上解下来,众人就一齐进了赌马场。那场内一个圆形的场地,乍然望去,空旷巍峨,四面摆满观瞻了望的座位,俱是高朋满座,人头攒动,都是长安达官显贵和各地的巨贾豪强,都聚在此地赌马,寻求一挥千金的刺激。那锦衣少年鄙夷而挑衅地冷笑道:“姑娘就用辕马和我赛,真是闻所未闻,我看还是不必赛了,胜负已然分晓!”
若夕美目半嗔半怒道:“比过之后你就不会如此狂妄自大了!”
“既然自己你们执迷不悟,那就怪不得我手下无情了!姑娘想如何比?”那锦衣少年坐在观瞻台上,玩弄这手中那把镂金镶玉的宝剑道。
“规则当然由我来定!平素赛马一圈定胜负,而现在必须跑完十圈,先到者为胜!”若夕道。
“随你怎么跑,我的马可是千里马,就是跑一百圈也无伤大雅!”锦衣少年已是稳操胜券地自信道。
“那好,我下注一千金,你若赢了这一千金归你,我若赢了,这位主父偃公子欠你的一百金就一笔勾销,他就自由了!”言讫,双方牵马入场,锦衣少年的乃是一匹毛色银亮的白马,瞳仁炯炯清亮,体格匀称,健硕优美,四蹄如银,昂首嘶鸣,清扬如乐,声震遐迩,一出场便引得众人为之侧目,嗟叹千里挑一的极品宝马。而立在一侧的栗色辕马,乃是皇宫御用之马,自然亦是千里挑一的宝马,但和那白马一比,还是硬生生稍逊一筹。刘荣不禁眉宇一蹙,深情关切地睨了若夕一眼,若夕看在心里,脸上却波澜不兴,目光专注马场。
只听得一声号角吹起,两声鞭响落定,两匹宝马,扬蹄奋起,如风驰骋,齐头并进,转瞬之间已围着圆形场地跑过了一圈。第二圈刚开始,那白马奋首扬尾,已然领先半圈,栗色马虽被抛在其后,却穷追不舍,毫不懈怠。场内立刻为那白马爆出一阵轰然的喝彩之声。那锦衣少年更是面若粉玉,扬眉绽笑,纷纷向四周拱手致意,忽又侧目冷哼一声,瞟了刘荣几人一眼,倨傲之势更是不可一世。
若夕却如同未见一般,冲着赌马场四周众人,亮出冰雪般清澈的脆音道:“诸位宾客都是腰缠万贯、一言九鼎的豪门大贾,今日姑娘与窦公子赌马,十圈决胜负,现在我要加赌注了,我愿以自家身体为注,全压在这匹栗色马身上,各位贵宾可以踊跃下注,愿赌输赢由命,我若输了,愿以身相委!”
这一语顿时激起千层浪,那锦衣少年顿时惊讶的目瞪口呆,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美女,她的马明明落在后面,胜负一目了然,却忽然以自己做注,又追加赌注,真是孤注一掷,勇气惊天骇俗。这时四周的观瞻的豪门贵戚们亦不甘心袖手旁观,面对如此倾城的女子谁不心中暗自觊觎,一时争先恐后,倾囊而注,挥金如土,俱都赌白马赢。那锦衣少年自然不肯落后,当然是谁压得赌注多,谁就能抱得美人归,一把竟押上一万金,让全场之人为之翘楚咂舌。
刘荣看的心中暗自砰跳不已,面如蒙尘般地灰淡,小声道:“夕妹,为着一个穷书生何必如此认真呢……”
曹寿和阳信公主都是一阵窃笑,阳信公主道:“荣哥哥,这么紧张干嘛,害怕夕妹真的输掉了自己,成了别人的老婆了吧,嘻嘻……”
若夕玉容如画,含笑凝视着跑马场。只见跑到最后一圈之时,那匹一直遥遥领先的宝马,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而那匹栗色马却依旧步伐均匀,健步如飞,不多时便扬蹄赶上白马,一个箭步,怒骂如风,先白马一步踏进终点。场内一声扼腕痛惜之声,此起彼伏,锦衣少年更是一拳击在案上,火冒三丈地骂道:“妈的,活见鬼了!”
若夕明目流转,故意妩媚一笑道:“窦公子,愿赌服输,你的那匹马确实是一匹旷世良驹,此次能赢你,实乃意料之外!”
锦衣少年面如死灰,只是咬牙切齿无言以对。刘彻笑得满面开花道:“若夕姐姐,你太厉害了,这回可是发大财了,一口气赢的少说有几万金啊!”几人一阵大笑不止,几步出了赌马场。
刘荣一只疑惑不解地道:“夕妹你可是让我虚惊一场,干嘛非要以身作注啊!”
“我不我把自己押上,那些豪门大贾会那么疯狂地下注,还会赢这么多钱吗?”
刘荣点着若夕的鼻翼,嗤然一笑,又道:“我还是不解,那匹白马明明在前,可是后来我们的马却能后来居上,后发制人,为何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