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信公主一副天生贵胄的趾高气昂,倨傲地唤道:“平阳侯!”曹寿连忙一拱手,一张仪容奇丽的脸上故意耸起堆笑,应道:“小人在此恭候多时,公主有何吩咐,曹寿悉听尊命!纵然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为公主一声令下,小人心甘情愿,在所不辞!”那种娇憨之态着实滑稽有余,阳信公主本想戏弄他一番,却有些忍俊不禁地淡笑道:“好了,今天有什么好玩的?”
曹寿明目一转,道:“去蹴鞠场,蹴鞠如何?”
小刘彻眼睛一亮道:“太好了,我就爱那轰轰烈烈的场面!”
阳信公主却冷道:“都是一群臭男人,围着一个臭皮囊挣来夺去的,有什么意思!”
曹寿道:“那就去马场打马球,女子打马球更是英姿飒爽,又利于活动筋骨,很好玩的!”
若夕一旁央央道:“你想把我们公主累死啊,打马球又消耗体力又危险,能不能斯文一点!”
曹寿脸上流过一丝无辜的笑意,道:“那就去郊外放纸鸢如何?”
阳信公主道:“你都几岁了,小孩的游戏,来点新鲜的!”曹寿有些无奈地嘀咕道:“新鲜的?啊想起来,听说城外二十里处有一座山,峰峦叠起,苍松劲柏,流泉飞涧,景观奇异,山中藏一古寺,亦不知究竟多少年了,寺中有一块巨大的磐石,形状如同半月,光滑洁白,若以手扣之,响如鼓瑟,声震遐迩,传出数十里之遥。有好事之人便将此石移到长安城内,然而奇怪的是着石头一旦离开那深山古寺,无论何人击之,便是杳绝无声。后来有人又将此石移回那座古寺,使人扣之,其声如故,响彻群山乡里。世人皆誉此石为神石,来往游人如织,争相朝拜。公主若不嫌山高路远,不如我们驱车前去一览奇观,沿途风景如画,春意正浓,正好郊游踏青,如何?”
阳信公主道:“果真如曹寿所言,天下竟有如此灵异景观,不去看看,岂不辜负了天地造物的一片盛情?”刘荣和若夕都赞同道:“如此最好不过!”
刘荣吩咐两辆马车只在前面信马由缰而行,五人并不急着奔古寺而去,只是安步当车地在街上步行游逛。只见那街上繁华异常,巨商大贾,三教九流,达官贵人,货郎挑夫,穿梭其中,歌楼楚馆,商铺店舍,林立参差,货物大江南北,夷绑内外,皆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商家叫卖,跌宕不绝……刘彻哪里见过这等热闹非凡的场面,穿梭其间,见着好奇新鲜的玩意,嚷着让众人买,都是尊贵至极的皇家子弟,有的是钱,一路自然是挥金如土,钱财如粪。
几人兴致正浓之时,已然行至东门。忽然从东门西侧传来一阵拳脚搏斗之声,喧嚣异常。只见紧挨东门西侧的赌马场外,七八个身穿劲装的汉子围住一个青衣布衫的少年,正是一阵拳脚暴揍,那少年仆倒在地,已是血染青衫。阳信公主道:“长安街头,天子脚下,竟然当街行凶,如入无人之境,着实蛮横的无法无天了!”
曹寿道:“定是长安哪家皇亲国戚,王侯将相家的恶奴,仗势凌人!”刘荣却淡然道:“长安城内,显官贵人,多如蒿草,俯首皆是,如此当街凌弱之举,倒也见惯不惊,不足为怪!好了,我们还要赶路去那灵山古寺,观览胜景,赏玩奇石,少管那当街泼皮们的鸡毛蒜皮之事,别误了时辰,晚上回宫迟了,让父皇发觉,就麻烦了!”
若夕侧目扫过那挨打的少年,见他面容奇丽,眉目俊秀非常,眉宇之间竟凝聚着一股刚直不屈的倨傲之气,纵然是被那群汉子凌在脚下,拳脚相加,血浸扬尘,竟然紧闭牙关,丝毫没有讨饶叫苦半声,看那装束气质,定然也是读书的羸弱之身,能有如此骨气,着实令人肃然起敬。那书生倔强地扬起头,目光正好与若夕四目相触,那一瞬间少年眼中流过一丝淡然的忧伤,依然的桀骜不驯,似曾相识。这让若夕心中掠过一阵怜悯似地怦然心跳。
“住手!”若夕几乎是毫不犹疑地脱口而出地喝道。
几个大汉顿时僵住了,呆若泥塑,惊愕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美少女,他们根本不相信,长安城内还有人敢当面呵斥让他们住手的,而且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棉弱女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为首一个凶煞似的汉子,鄙夷地睨了一眼若夕道:“哪儿跳出来个不知死活的小娘子,这儿可不是你撒娇风流的快活场,赶快给我滚远点,小心伤着你那细皮嫩肉,莫说爷我不怜香惜玉!”接着便是众汉子一阵嬉笑,一个又猥亵道:“莫说伤着小娘子,看这唇红齿白,肌肤如玉的娇摸样,就是摸上一把,也让爷心疼的了……”
那汉子话未说完,身子已被突如其来的飞起一脚踢出丈外,嗥叫不已。刘荣早已怒不可遏,飞身上前,长剑擎手,直指那为首的大汉,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一览无遗:“小姐让你放手,难道你耳目俱塞的死人吗?”
那汉子顿时咆哮道:“呵,还没人敢管我们南皮侯、太仆府上的事,也不拿四两棉花访访,哪个旮旯蹦出个愣头青,活得腻烦了,爷就送你一程!”
刘荣强忍怒气,冷笑道:“杀你,如同踩死一只蚂蚁般易如反掌,我若让你此刻死,你断然就活不过今晚!只是如同你等这般蝇营狗苟之辈,让我动手杀你们,是你们前世百年修来的福分!”那群汉子正当愤怒至极之时,从那赌马场里步出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锦袍绣衣,头上一株红光熠熠的珊瑚顶束发,腰悬一柄雕饰拙朴的宝剑,面白如玉,倒也风度翩翩,富贵堂皇,竟较刘荣有过之而无不及。那锦衣少年傲邈地一扫持剑而立的刘荣冷声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刚收拾一个赖账的穷鬼,却又蹦出这几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愣头青!”
还未等刘荣开口,就听那个为首的大汉嚷道:“知道我们公子什么来头吗,说出来吓死你们,当今皇太后的侄孙,当朝太仆南皮侯窦彭祖的小公子,你们胆敢太岁头上动土!”
刘荣傲慢而鄙夷地对那少年道:“你是皇太后的侄孙,我还是皇太后的皇孙呢?”言讫一阵冷笑。阳信公主柳叶眉一横道:“既是南皮侯窦太仆的公子,看来你当街行凶,更是有恃无恐了,也不足怪哉!”
锦衣少年道:“既然明白,此时于尔等无干,都给我滚远点,惹得小侯爷我心烦,到时候别怪小侯我肚里长牙,心狠!”
刘荣天生王者之气,哪能容他在自己面前如此耀武扬威、颐指气使,便擎剑直点那锦衣少年道:“莫说什么太仆,什么南皮侯,我杀你只当是街上死了一条狗,杀了也是白杀!”锦衣少年顿时怒发冲冠,顺手宝剑出鞘,道:“看你口气如天,能走出这座城门再放大话亦不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