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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这样想?”王仲点了支烟,然后递给我。我接过来,猛吸一口。他再取出一支,自己点上。
“真的,信我吧!我认命了,”停了下,我端起酒杯,“来,咱干杯。这杯,我谢谢老铁,还有贺老师,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关心照顾。别烦我这么说,我都不习惯,但我还得说,会记在心里的。”
听罢,王仲吐了口烟,很厚重,像是在叹气。
三人碰杯,接着一饮而尽。
我继续说:“她大概已经知道了一切,或许她早就听说了,只是不能确信。而在那天晚上,她见证了一切——我的丑陋和卑鄙。知道吗?我在想,她一定见到我进了别人的家里,然后惊鄂、愤怒、绝望,最后伤心欲绝地跑开。”
我并不避贺小兰,而她也没觉得吃惊,大概王仲早就跟她说了。
“女人总是个感性动物,我们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贺小兰开始设身处地。
“可你怎么确定这是真的呢?在没有找到她之前,一切都是猜测,是假想,或许根本就是荒谬可笑的。”王仲明显不悦了。
记得他曾经跟我说过:“小邵是上天赏赐给你的礼物。”
没等我说话,他继续说:“听我说,老铁,还没到那绝望的时候。谁没有过错?知道错了,改悔了,你依旧是个男人。我想即使小邵知道了真相,也会原谅你的。毕竟,你们之间有的只是爱。”王仲很认真地说。
我能看出来,他是在劝我别放弃,他看我的眼神似乎在说:“兄弟,别放弃,那不像你!”
“道理上是这样,可是小邵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太了解了,她是不会原谅我的!而且,我浑身都流淌着肮脏的血液。”
“别这样说。”王仲盯着酒杯,冷冷地说。
“所以,你决定放弃了吗?”贺小兰忍不住又插嘴。
“也许吧——”我吸了口气,再吐出去。
“去你妈的也许!这就是你今天请我们吃饭的目的?窝囊!真他妈窝囊!我问你,你确定你们之间结束了吗?”王仲突然暴跳起来,把夹着香烟的手指戳向我。
我想,他大概实在忍不住了。
“王仲,你干吗?”贺小兰赶忙站起来,边说边拉住他。
其实,贺小兰多虑了!他是我老铁,实在啊——无论我怎样,无论他怎样,都没有必要担心我们之间会动粗。
“是的,结束了,一切!”我埋下头去,不看王仲的眼睛。
我真希望他能拿起桌上的一空酒瓶,然后朝我的头上狠狠砸来,就如当初周吉要砸刘月那样,那也没什么,因为我愿意挨他这么一下。
五六岁时,大人们总喜欢逗我开心。
他们说:“听说你奶奶给你买了台录音机?”
我很神气,能把眉毛翘得老高。
于是,他们继续:“借给我们听听吧?我们还没听过那东西呢。”
我很认真地摇头,小气得要死。
有人干脆说:“那我们去他家抢吧,走,现在就去。”
说着,他装着要往我家跑的样子,吓得我立即上去抱着他的腿就哭:“不准抢、不准抢——”甚至能将他一只鞋子的脚后跟给拉下来。
哈哈——
想想这些记忆,我幸福得都要流下眼泪。那时啊,我也纯粹,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会掩饰。
而现在呢?
我的意思是,在王仲说我让他感到害怕时,我很想告诉他真话——我明白了,也认命了,是觉得羞耻了,但是还有一种绝望在发作——我已经怨恨着小邵:既然你选择离开,不给任何机会,那么就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人性啊,那时都被狗吃了!真实的心理总是被自己掩藏,连最亲近的朋友都不例外。
但是,王仲似乎能够看穿我。他或许能猜到我心里想什么,包括那些被掩藏在心底深处的心思。我了解他,有时胜过了解自己,正如他了解我一样。
所以,当贺小兰去洗手间时,他对我说:“你骗不了我!这眼神不对,不是我认识的你,让我觉得很陌生。我宁愿你继续在家里痛苦下去,那反而让我觉得更真实。而你现在这样,只会让我觉得陌生,觉得害怕。真爱一个人,痛苦的时间,不会这么短暂!”
听了他的话,我顿时感觉一阵眩晕,仿佛一个被剥光衣服在闹市口示众的说谎者——所有的路人都会对我鄙夷,甚至是唾沫,而我下身却无法遮盖。
周吉死了,云有皱纹了,小邵也离开了,而我已经完蛋了——
我不能自已,并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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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我感觉手背有些疼痛,像被针尖儿戳着那样,还能感觉到自己血液的流动,就像第一次义务献血那样。
睁开眼睛,一切都让我觉得陌生——四面洁白光滑的墙壁,淡绿色的花布窗帘,以及正前方台子上的一大束鲜花——
我这是在哪儿?
想挣扎着坐起来,想知道这是在哪儿——是不是在做梦?或者已经死了呢?那么,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可我四肢无力,绵软得如同被抽了筋骨。
接着,又感觉到那烦人的眩晕,似乎身体的所有重量都集中到了脑袋上,而其他的一切都是那么轻飘飘的。
“你醒了啊?”
是云的声音。
她冲我努力地笑,眉目间闪着一丝焦虑,又显得很激动。
接着,我又看见了聚拢上来的两张脸孔——王仲、贺小兰。
他们都盯着我微笑,一副轻松的神情。我也报以微笑,很努力,但特枯涩,自己能感觉到。
“我这是在哪儿,哥们?我怎么了?”我唤王仲,很虚弱。
“医生说你身体很虚弱,因为过于疲劳,导致间歇性眩晕。不过,他们说问题不大,只需要注意休息,很快就会好起来。”
云和贺小兰一起点头,但表情明显不一。其实,我不需要她们的点头。我信王仲的话,任何时候。
“你只管注意休息调理,我已经办好了住院手续。这是间特护病房,很安静。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告诉我,我马上就去换。”云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语气平和。
她的身材依旧完美。得体的紧身衫包裹着上身,没有任何赘肉的凸起,除了一对圆实紧绷的乳房。
我这才想起,自从那天晚上以来,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很奇怪,我那需要的感觉,而且是在那时候。大概因为我已经太久没有碰过女人,甚至压根就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除了这些,我还能看清她眼里的关切和疼惜,让我感动得想抱住她。但我没有,因为王仲他们在。
“哪里需要住院啊,我不挺好的嘛,”我显出乐观,并很精神地冲云微笑,“谢谢你,云总。”
这时,云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抱歉地起身,对着王仲和贺小兰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到外面接个电话,这里就交给他们了。
等她掩上房门,我急忙问:“哥们,我——我到底怎么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