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一是从她之前说的疯话来猜测。二是从后来二哥对我的态度可以判断。
二哥有次喝醉酒回来问我:“觉得你二嫂有味道吧?”
我看都不看他。别人管他叫大哥,我才不理会。
“说话啊,哑巴了?”他满身酒气。
“那味道只有你知道,或许还有别人,但我肯定不知道。”我回他。
二哥“嚯”地站起来,一把掐着我的脖子,将我后脑勺抵在墙上说:“你装个屁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想上她,对吧?”
我觉得有些窒息,想喊,却喊不出来。于是,伸手也要去掐他的脖子。
没等我的手碰到他的脖子,他便一甩手,把我扔在了地板上:“以后再让我看到你盯她屁股看,非把你眼睛挖出来。”
我一手支在地板上,一手摸着自己的脖子,恨恨地看着他,心想:等着吧,今天晚上我就会去找她,等你走后。
然而,我还是失算了。晚上打电话给二嫂时,她直接说:“不,我不想见到你,难道你活腻了吗?”
说罢,她就挂了电话。
值得一提的是,我离开这个家时,送我的人却是二嫂。
那天,我上了站台,忍不住回望了一眼这座城市,意外地却看到了她——站台下空地上,她倚靠在红色的车门上,默默地看着我。
然后,她朝我笑笑,再挥手。我却目无表情地转身,继续朝站台上走,加快脚步。
上车时,我接到了她的电话:“真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嫁给你二哥的吗?”
“说吧,想说就说,不说,随便。”
“他是个畜生。”
二哥到底是不是畜生,我不知道,只知道小时候,我有什么,他就抢什么,我不给,他就上来揍。她说他畜生,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吧。
“什么意思?”但我还要问。
“没什么意思。好了,你走吧,恭喜离开。”
直到今天,她也没亲口告诉我真相。
所以,后来别人说她副院长位子是跟某人睡觉换来的,我只是一笑置之。
总体说来,我对二嫂的印象也很特别,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觉得她和我同类,坏的时候,觉得她同样使人厌恶。毫无疑问,从她身上,我看到了以前从未看到的东西。
大年初五那天,我猜她之所以要进我房间,是知道我又要走了。
“你干吗总不说话呢?”她问我。
“那我干吗要说话啊?你看你们一个个都那么可怜,不是这个困难,就是那个艰难,就跟我是一臭要饭似的。”
“我可没说困难,还帮你说话呢。”
好像是的,在大哥让我重新回他店里站柜台时。
“对,你确实帮我说话了。可你不也说不想帮我找工作了吗?还说什么反正我也不听你的,有意思不?”
“什么人啊,你?那我当他们面,总得装装吧?不然——”
“不然什么?不然他们能吃了你?你不是说不怕他们吗?不是什么都无所谓吗?”
“得,我说不过你,反正你也不信我。”
“那你走吧。”我下逐客令。
“我偏不,咋了?”
我索性由她去。忽然又想起什么,于是我问她:“你把那事告诉他了?”
“什么事?”
“别装,你知道。”
“我装个屁啊,我。到底什么事啊?”
“就那天那事啊,”我指了指床,“就在这里。”
“呵呵——”
“笑什么?说啊。”
“你简直就一神经病!我怎么可能告诉他?”
“那他为什么后来那么恨我?而且,我觉得那天你就是为了报复。”
但是,她并不回答我,而是淡淡一笑:“你知道自己离开家几年了吗?”
“知道,三年吧。”
“是啊,三年了。三年来,你变了,成熟了,更让人喜欢了。可我也变了,什么报复啊,没意思。他玩他的,我玩我的。人活一辈子,算算日子,也就那么几万天,而我已经消耗一半了。”
我猛地觉得她真的又变了,说话沧桑,跟三十还不到的年龄极不吻合。
“真想通了?没有怨恨?”
“恨?哈哈——”她笑,冷冷地,“那我的青春呢?谁来补偿?记得那天我去车站送你吗?”
“记得,当然,我忘了说谢。”
“其实,那天我一直在车里看着你,很想跟你说句话。”
“说什么?”
“呵呵,说你真幸运,可以自由地离开。”
“什么?”我觉得她话中有话。
她继续说,并不理会我的疑问:“我是认命了,这辈子就这么过吧。”
我猜她是想说,早就跟二哥没法过下去,想像我一样能够自由地离开,然后解脱,却无法办到。
所以,我说:“如果你觉得自己实在无法在这个家里待下去,那么离婚吧,然后就解脱了。何况,你们现在没有孩子,没有负担和责任。”
“呵呵——”她又笑,然后摸了摸我的脸,像以前那样再亲一口:“你真的太天真了!如果事情都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世上还会有痛苦的人吗?”
她连续说出一些沧桑的话,让我感觉震惊。所以,她亲我时,我的身体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产生任何反应。
我是说,没有任何冲动,整个大脑思路全在她说的话上。
然而,还有更令我震惊的。
“刚才我亲你时,你会感觉害怕吗?”她接着问。
“不会。”
“真的?”
“真的。”
“那我要是告诉你,我吸毒了,你害怕吗?”
“什么?!”何止害怕,简直要魂飞魄散了。我赶紧抬手,去擦拭刚才她亲过的脸。
“我吸毒了,两年了。但是,你别害怕,亲下脸蛋,是不会传染的。”
“你真是个疯子。”我想起来,有天是见她在卫生间里迟迟不出来,而且难怪她这几天从不出门。
“是,也许你会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疯子。可是,这一切都是你二哥给我的。”
“什么意思?”我忍着怒火。
“是他亲手教会我的,在一次醉酒之后,当然,是我喝醉了。”
“那他呢?”
“还用说吗?”
哦,这个家,真的恐怖,只是过去了三年。
“可是,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不知道,因为你要走了吧,因为想跟你说吧,反正就这样,我实在找不到说话的人。”
我已经不能形容我当时对她的感觉,找不到任何一个词儿。而且,我终于明白二哥为什么赌气似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去找那粉了?你等他回来一起,是吧?”
“对一半,他应该是去找粉了。而我已经不需要,因为戒了。”
“戒了?那么简单?”
“不会那么简单,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我感觉到了一丝安全。
“那你之前有一次,为什么在卫生间里那么长时间不出来?”
“什么人啊?女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吗?”
“哦——”
那天谈到最后,她很认真地说:“你还当我是嫂子吗?”
我说:“当然。”
她说:“很好,那我告诉你,那天去车站送你,其实很想跟你一起走,随便去哪里,真的。而且,我不会害你,永远不会。”
我突然想起来,她比二哥小很多岁,却只比我大三岁。
“那他为什么要那么恨我?而且,要掐死我。还有,那天晚上,我给你电话,你干吗不出来?”
“呵呵——我要出去,那你早活不到今天了。”
“为什么?”
“他早对我说过,你总盯着我看,说迟早要收拾你。”
“那你还——”
“我以为你和他们是一样的,可后来发现不是。”她打断我的话。
她终于承认,那天确实是为了得到报复的快感,而我,又何尝不是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