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丽拉住她:“别整理了,由它去吧。”但小邵不依,于是她俩一起进卧室,留我在客厅看电视。
我一则广告接一则广告地看,看完这家电视台的再看那家电视台。
我不知道小邵和马丽的友谊是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也不知道她们的友谊是否超过我和马儿——我突然想起晚上得赴马儿的约。
沙发上,我给马儿去电话,告诉他我正在他姐家,可能走不开。
马儿纳闷:“我姐?”
我笑着说:“是的,她叫马丽,你姐。”
马儿回说:“你滚蛋!我看她是你娘,叫小邵。不过也说不定,你娘多。要不,你就直说吧,到底是哪个娘缠着你,让你欲罢不能?”
我继续笑着说:“得,哥们,今儿事情特殊,怕是真去不了,赶明儿再说吧。”
马儿也笑了:“我早听说了,是叫小邵吧?算了,我还是说实话吧,也走不开,一漂亮姑娘狠缠着我,说这一回去,再见面得到来年,说不定就是猴年马月,所以——”
“所以你就决定睡她,从今年一直睡到明年?”
“算是吧,你咋说咋好。得了,咱今儿就不罗嗦了,改天见面再说吧。”
“成。”
挂了马儿的电话,又看了会儿电视,我有些无聊了,这才见小邵和马丽从卧室里出来。
“我们谈谈吧,得想想办法。”小邵扶着马丽在我对面的西餐桌旁坐下,然后跟我说。
我关了电视,从沙发上起来,也围了过去。
“说说怎么回事?”我问马丽。
说实在,马丽并不漂亮,顶多算是个眉目清秀、五官端正的女人,或者说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是那身材,不胖不瘦,以及恰到好处的一米六八个儿。也许,那千里迢迢跑来的老师,正是被她的身材迷住了。不然,还因为什么呢?
当然,我不是说她不具备偷情的资格。
“我非死在他手里不可,反正豁出去了,大不了鱼死网破。”马丽淡淡地说,仿佛这是句极稀松平常的话儿。
“你别这样啊,丽姐,你得为自己想想,那样值得吗?还有孩子,不是吗?”小邵赶忙劝道。
小邵是喜欢孩子的。
“孩子呢?”我问。
“在外婆家呢。”马丽回道。
“你准备怎么办?真要鱼死网破吗?”我继续问她。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来。我只知道,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她顿了顿,又补充说,“我不会饶了他,还有那个婊子。”
她说话时,透着股狠劲儿,又显出冷酷,使我心都跟着一紧。
“不想听听他今天怎么揍我的吗?”她问我,并亮出脖子、手腕、肩膀,然后再站起来,挽起裤脚,甚至要撩起上衣——
幸亏小邵上去拉住她:“丽姐,别说了,我们都知道。他真的对你太狠了!”
其实,小邵做得对,我们不应该随意亮出自己的伤痕,因为那毫无意义。当然,我一直这样。
马丽重新坐下,然后把另一侧脸转向我:“还有这里。”
是的,我没有猜错,那里确实有几个手指的印痕,而且我发现她两侧的脸蛋有些大小不一。如果非要对她的伤痕作个总体评价的话,那么我要说,她说的这里,以及我看到的那里,并不比之前满屋狼藉好到哪里去。
“我太阳他娘的,真够狠。”我忍不住心里骂了一句。
“是啊,别说了,我从进门那刻起就能猜到。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我是说,他对你太狠了,难道只因为那女人?”
“亲爱的,你什么意思啊?”听了这句话,小邵忍不要狐疑起来,大概觉得不对劲儿了。
而马丽接着小邵的话说:“不,她是婊子。”
空气一度凝固。
其实,她们误会我了——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揍她那么狠,而不是要让马丽从自身寻找被揍的原因。
马丽拉了下小邵的手说:“没事儿。你帮我们倒杯水,好吗?茶叶在冰箱的第二层,都是上好的龙井。”
然后,她又对我说:“带烟了吗?”
我掏出口袋里的烟,推过去,然后帮她点着。
“想知道他怎么揍我的吗?”她再次问我。
“当然,如果你信任我的话。”
“别说信任,我已经厌恶这个词语。不过,你们不一样。”她熟练地玩弄着指间的香烟,很优雅,使我很惊讶——这可是熟能生巧的活儿啊。
“好,我们不说信任,那么你继续。”
“我突然又不想说了。”
“那么你想说什么。”
“想说,他会从最高处摔下来,然后完蛋,彻底完蛋。也许很快,也许还要一段时间,反正,他一定会完蛋。”
“你检举他了?去了他单位?”
“不,是告发,不只是他和那婊子的破事。”
我实在不明白告发和检举有什么不同。
“还能有什么?”
“还有很多,包括这里的一切,以及这座房子,当然,还有我早就厌倦了的金钱。”
我想起来,云曾经说过——你说,人挣那么多钱,到底要干什么?
“我觉得你已经冲动得快要丧失理智了。我是说,你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到底该怎么做。也许,你知道,现在的婚外情有诸多偶然性,是可以被原谅的,当然,他必须表示改悔。”
“不,从丧失自尊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决定了。”她狠狠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狠狠地吸了口烟。
也许,她对我的话有些不满了。
“什么时候?”
“在那宾馆的地板,在那婊子面前,知道吗?他当着那婊子的面,把我的头踩在地板上。”
“哦——”
已经不能用吃惊或惊讶来形容自己的心理了——我记得小邵之前告诉我时,用的是“按”,而不是现在的“踩”。
来不及思考两者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区别,她继续说:“所以,从那刻起,我知道自己完了——他会一无所有,因为我要让他一无所有。”
马丽已经有些失态了——她居然把香烟掐成两截,然后捻在漂亮的桌面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