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多福之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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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几天,玉娇和赵玉林开始往回返。此时赵玉林的心情可以说是用归心似箭来形容了,他的眼前老是浮现出傅嫣红那如花的笑靥和月儿搂抱着自己那种亲昵的神情。

    一进直隶地界,赵玉林便有了一种要到家了的感觉,他看着路边的山野美景心里惬意极了!赵玉林正欣赏着路边的景色想心事,忽然路的左边跑上来一个十多岁的男孩,这个男孩跟着玉娇的那辆马车边跑边对赶车的老六说道:“大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老六看看这个男孩没有搭理他,继续赶他的马车。男孩见老六不搭理他,便又向后面赵玉林的这辆车走来。车到了男孩的跟前,还没等这个男孩开口,赶车的那个差人便一脚把这个男孩蹬倒到路边,男孩顿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赵玉林一见,心里立时腾起了一股无名之火,他阴沉着脸对那个差人低声喝道:“停车!”那个差人一见赶紧把车停了下来,随后又喊前面的老六停下车来。

    赵玉林还没走到那个男孩面前,后面又跑上来一个八九岁大的女孩,女孩一见男孩便扑过去也哭了起来:“哥哥……”看着眼前这一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兄妹,赵玉林的眼睛瞬时湿润了起来。他伸手拉起那个男孩说道:“你们兄妹俩是不是饿了?”兄妹俩看着面目和善的赵玉林使劲地点了点头。“好吧,你俩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们拿吃的去。”赵玉林说完便回到了马车旁。

    赵玉林把从苏州买的用来路上垫吧的点心递给了这兄妹,兄妹俩接过来立时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赵玉林一见便说道:“别着急,慢一点吃。”随后又问道:“怎么就你们兄妹俩?你们的家里人呢?”哥哥说:“我爹娘都死了,家里没别人了。”赵玉林听罢不由得心里难过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觉得非常像当年的自己,当年如果不是师父收留并带走了自己,自己怕是也会和这对兄妹一样到处乞讨流浪。想到这儿,赵玉林从怀里掏出了几块碎银子放到了那个男孩的手里,然后转身走了。

    马车刚刚走出了三四十米,就见那对兄妹又从后面追了上来,赵玉林便又让把车停了下来。那对兄妹跑到赵玉林的面前双双跪了下来,那个哥哥说道:“大爷,你收下我们吧,我们愿意给你做牛做马!”赵玉林把这对兄妹拉起来揽在怀里说道:“好,大叔就收留了你们。但是你们用不着做牛做马,从此往后,你们兄妹俩就是大叔的孩子了!”那男孩一听,便赶紧拉着妹妹又给赵玉林跪了下来:“爹!以后你就是我们的爹了!”那个小女孩也怯生生地喊了赵玉林一声爹。此刻赵玉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他应了一声后把这兄妹二人紧紧地搂抱在怀里,眼泪像串珠一样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不远处的玉娇看到这一幕,也止不住用手帕试起泪来。她想不到赵玉林这么一个硬铮铮的汉子,原来竟是如此的侠骨柔肠!

    “走,我带你们去拜见知府大人的夫人。”赵玉林拉着这对兄妹俩去见玉娇,兄妹俩一见玉娇便跪地叩头。玉娇和善地把这兄妹二人扶起来问道:“你们俩是哪儿的人?”哥哥答道:“我们是德州人。”“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哥哥说:“我叫张天成,我妹妹叫张喜妹。”“喜妹,多好听的名字!”玉娇笑着说,然后问赵玉林道:“赵先生想怎样安置他俩?”“我已经答应收留了他俩。”玉娇点点头:“赵先生果然是一个侠义之人!来,喜妹,到我这车上来!”“夫人,这……”赵玉林看着衣衫破旧、泥头泥脸的喜妹犹豫道。“没什么。”玉娇温和地一笑:“让天成上你们那辆车吧。”于是大家上了车后又开始赶路。

    回到了保定城后,赵玉林没有接受玉娇的邀请再在知府大人的家里逗留片刻,他拉着天成和喜妹就要往月儿家赶。玉娇知道赵玉林的心里都已经长了草便没有深留,她吩咐老六赶着车去送送赵玉林三人。

    赵玉林回来之所以先去月儿家是有原因的。一是他不想让傅嫣红知道他和月儿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了如此亲密的程度;再一个就是他觉得先把天成兄妹俩安置到月儿家更贴切,月儿家那种平和热诚的态度和气氛更能让这对兄妹俩容易接受。

    赵玉林的归来让月儿一家人是欢天喜地、兴奋异常,看着比过年还要高兴和热闹。月儿努力克制着自己那颗热切地想和赵玉林亲近的心,十分迷惑不解地看着两个小要饭花子的天成和喜妹问赵玉林:“玉林哥,你这是打哪儿带回来的两个孩子?”赵玉林看着已经换了新衣裳,显得更加俊俏妩媚的月儿笑道:“月儿,这两个孩子是我在回来的路上收留下来的,这哥哥叫天成,妹妹叫喜妹,他俩已经认我做爹了,以后你就是他们的娘了。来,天成,喜妹,快给你们的娘磕头。”天成和喜妹十分机灵和懂事,听赵玉林说完便跪地给月儿叩起头来。月儿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突然当起了娘来,顿时羞红了脸:“别……别……”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拉地上的兄妹俩。接下来赵玉林又给这兄妹俩介绍起月儿的爹娘和铁头来,让他们分别叫姥爷、姥姥和舅舅。铁头见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兄妹俩管自己叫舅舅,乐得咧着个嘴一直傻笑。

    大家到了东屋,赵玉林把从苏州带回来的礼品分发给大家。给月儿爹的是一筒碧螺春茶叶,月儿爹端详着茶叶摇晃着脑袋说:“这么好的茶叶,让我喝都喝瞎了。”给月儿娘、铁头和天成兄妹俩的则是苏州的蜜饯,到月儿这儿则是上等的苏州丝绸。大家吃着蜜饯,脸上都挂满着幸福的笑容。说了一会儿话后,赵玉林和月儿便去了西屋。

    一进西屋,月儿便扑到了赵玉林的怀里:“玉林哥,你可把我给想死了!”赵玉林吻着月儿的秀发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接着他抚摸着月儿身上的新衣裳说:“月儿,你这一穿上新衣裳,看着更俊俏了!”“是吗?”月儿仰头问赵玉林:“我还以为你去了一趟苏州,看多了那边的美女回来后会嫌弃我呢?”“怎么会呢?你要是去那边儿也是个美女!”赵玉林说完便亲吻起月儿来。

    正在这时铁头咬着蜜饯突然闯了进来,他一看此情景顿时傻愣住了,随后便跑了出去。他一进东屋就对他娘喊道:“娘,我姐和赵先生正亲嘴呢。”月儿娘听后骂道:“小犊子,你没事往西屋跑啥?赵先生现在是你姐夫了,人家想亲嘴关你什么屁事?以后少给我往西屋跑。”这时月儿也跟进了东屋,她一把拧住弟弟的腮帮子斥道:“以后你再敢瞎咧咧,看我不拧烂你的嘴!”铁头吓得连连说不敢了。

    接下来月儿开始抱来柴禾点着大锅烧开水,她要给天成和喜妹兄妹俩洗澡。赵玉林坐在东屋的炕上,跟月儿的爹娘讲这次去苏州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铁头则和天成、喜妹在院子里玩耍。

    水烧好后,月儿让喜妹到西屋里去先洗,同时告诫铁头不许去西屋偷看。接着便翻箱倒柜,给天成兄妹俩找能换的旧衣裳。天成的好办,把铁头的拿过来一身先换上。到喜妹这儿月儿犯了愁,她虽然找到了原先自己穿小了的一身旧衣裳,但穿在喜妹身上还是大得不行。赵玉林见后笑着说:“先将就着吧,明天你就领他们去做衣裳,连铁头的一块做。”

    月儿娘看着洗完澡换了衣裳的天成兄妹俩赞叹道:“你别说,这兄妹俩的长相还真不赖!尤其是小喜妹,长大了肯定也是一个小美人!”赵玉林端详着天成兄妹俩也赞成地点了点头。

    给天成兄妹俩洗完澡换上衣裳后,月儿便开始准备饭菜。为了给赵玉林接风洗尘,同时也给天成兄妹俩好好地补一补身子,月儿去街上好一通采买,把鸡鸭鱼肉给买了个齐全。看着天成和喜妹俩埋头不住嘴的吃相,月儿的心里顿时生出了一种做母亲的怜爱,此时她好像已经适应了一个做母亲的角色,同时又仿佛突然间自己变得强大了起来。接着月儿问赵玉林道:“玉林哥,你今天还回傅家大院去吗?”赵玉林点点头道:“回去。”“明天再回去不行吗?”赵玉林听后为难地咧着嘴说:“怕是不行吧?那傅嫣红要是知道我回来了不回去,还不得恼死我?再说了,这天成和喜妹一来,你家睡觉的地方也紧巴了起来。”“睡觉的地方倒没啥,挤一挤就行。就是看你一提起傅小姐那个样,简直就像是耗子见了猫!”月儿不满地说。赵玉林听后笑笑没吱声,心说你杨月儿还不如那傅嫣红呢,你杨月儿要是翻起脸来还不得把房顶戳个窟窿?就你们这俩姑奶奶我一个都惹不起!

    赵玉林从月儿家临走时,他摸着天成兄妹俩的头说:“你俩先在你娘这儿住着,等过一段时间咱们就搬到咱们自己的家去。”喜妹仰着小脸问道:“爹,你能来看我们吗?”“能!爹都来看你们。”赵玉林说完从怀里掏出玉娇给他的那包银子说道:“月儿,这银子是二夫人给的,你拿去吧。”月儿推阻道:“玉林哥,你给的银子还剩有许多呢,这些你留着自己用吧。”赵玉林遥遥头道:“我留着银子没用,还是你拿着吧。这往后你要把家里的饭食搞好,家里人想吃什么你就买些什么,千万不要怕花钱苛刻了家里人,尤其是对天成和喜妹这两个孩子。”“我记下了。”月儿这才接过了银子。

    赵玉林见月儿爹的两眼一直盯着银子,便对月儿说道:“月儿,你也给爹点酒钱吧。”月儿斜眼看了她爹一眼,然后不情愿地拿出了几块银子给她爹:“给,喝酒可以,但是不能拿去赌钱。”月儿爹接过银子讪讪地说:“不会的,不会的。”于是赵玉林便告辞走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