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手快还是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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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城门官只是挂名,只有在重大节日或是特殊时期才会亲自来坐镇,王勃既是为了躲避那无休止上门切磋的士子们,也是为了向梁帝表现低姿态,干脆就住在这里了。

    周泰他们起先以为王勃是来监视的,都商量着要给他使绊子上眼药,最好能把这个年轻的上官挤得自己申请调走。可是几天下来,王勃对他们的小动作不闻不问,他们倒是放心不少。

    秋高气爽,下午的太阳虽然耀眼,但是照在身上很舒适。城门口老远走来一行彪形大汉,用枷锁枷着一个刀疤脸汉子。周泰显然和来人认识,老远就和当头的打上招呼:“老李,刚从迷林回来?收成怎么样?”

    老李一脸晦气地答道:“别提了,府尹大人接到线报说飞天大盗‘燕赤霞’藏身迷林某处,派了一众弟兄前去围追,还许下一千贯的重赏!”

    “靠,一千贯呐,你小子发了!不用像我们一样每天风吹日晒讨生活。”周泰一拳擂在他胸膛,羡慕得不行。

    “他妈的晦气就在这里!抓到这厮――是个假冒的!本来府尹大人还怕燕赤霞武艺高强逃脱了,特意选拔了一百壮士前往,都想着如果运气好也有十贯钱好拿,兄弟们都争先恐后地报名,可是一切都让这贼厮鸟给毁了!这么个冒牌货,赏格顶多十几贯,还不够一百弟兄喝茶的!”

    老李说起来就咬牙切齿的,迷林是个充满危险的地方,那里毒蛇野兽出没,还有不知名的无边无际的迷雾,每月初三起雾,十五散去,人在中往往会迷失方向,从没听说有人在迷林起雾的时候能顺利走出来的。这帮人冒着生命危险就是为了赏格,谁知居然空欢喜一场,叫他们怎么不气恼?

    周泰看着那刀疤脸一副凄凄惨惨的样子,知道他一路没少挨这些府兵的老拳,呵呵一笑:“老李别着急,你婆娘的病我也有所耳闻,这点钱你先拿去救个急!”

    老李脸色一正,一把推开道:“泰哥,你的为人我知道,够义气没的说。但是你家里养活老小十几口也不容易,况且我们做府兵的,赚外快的机会比你们县兵还是多。”老李说的没错,府兵时常有到底下去“查案”的,回来都是腰里鼓鼓囊囊。

    县兵在地方上就是一霸,在金陵城里却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最多去城南打打秋风,因为这里是平民百姓的聚居点。而府兵就不同了,整个京兆地区都是府兵辖区,所以他们可以常常借“追捕逃犯”、“调查证据”之名下去捞点外快。

    所以阿泰也不矫情,把他一上午所得收了起来。城门兵是县兵中的肥缺,人人争先恐后,能击败众多强手抢得这个位置的没有一个等闲之辈。阿泰属于那种天生会交朋友的人,他人缘很好,和许多人都打着招呼,看着一百来号人如长蛇般进城,将堆在门口准备出城的人挤向两边。

    而此时阿泰也没有闲着,他在打量着那些人,历练如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壮的是砍柴的没有油水;那个油头粉面骑马的是踏青的世家子惹不起;这边这个有俩跟班,不骑马不坐轿,背着大包提着小包的,一看就是个肥羊。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来金陵最喜欢买一大堆东西往家里带,而且多是些贵重物品,敲起竹杠来简直是太爽啦。

    府兵一过完他就抢先冲那土包子走过去,其他反应慢的县兵只好自叹倒霉。干这行就是这样,除非大的商队是见者有份,其他都是手快有手慢无。

    阿泰大摇大摆地走到土包子面前,哟,还是个唇红齿白的帅哥!他粗声粗气地问道:“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大胆,竟敢对我家公子无礼!”一个长随尖着嗓子叫道,却被土包子拦住了,他似乎没见过这种阵仗,对此很感兴趣。

    阿泰大大咧咧地说:“什么无礼不无礼的,这里是天子脚下,最重礼仪的,小哥不清楚不要乱说啊。”一把重重拍在那长随肩上,对方看起来很瘦弱,阿泰这下只用了两成力,那长随却跟没事人一样,只是皱着眉头把王勃拍过的地方轻轻拂几下,仿佛要拂去并不存在的灰。

    阿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小哥还挺爱干净的嘛!这个包袱里是什么好东西能不能打开让我们看看,开开眼啊?”眼里却闪过一丝怨毒之色,但很快被他压下去,转瞬即逝。

    那土包子笑了:“给你看可以,就怕你不敢看。”

    周泰像听见了最好听的笑话,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去拿,那长随想拦他,被土包子制止了,饶有兴致地看着周泰。突然周泰脸色一变,手停在那里,马上又双手捂着肚子说道:“见鬼,想上茅房!定是中午凉水喝多了!”说完也不和其他人打招呼,急匆匆走了。

    那长随脸色这才好看点,低声对土包子说道:“公子,算这小子运气,要是他手搭上这包袱就剁他的手,眼看了东西就剜他的眼!”

    土包子笑了笑,还是那么和煦道:“小杜,这就是你们说的‘吃关卡’的混人吧?何必和他计较?”

    小杜和另一个长随低头称“唯”。

    土包子带着长随在城门附近仿佛寻找着什么,远处躺着的王勃却是眼睛睁圆了。看着土包子带人向他走来,不疾不徐的,王勃立马肃立,就要见礼:“见过太……”

    那人一把扶住他不让他拜下去,轻声说道:“子安在城外不要这么拘束。我今天便服来就是想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上次一别又是许久未见,得知子安躲在城外当大隐,我就过来看看,呵呵。”回头对两人一使眼色,两个长随自把大包小包搬进王勃的“官邸”。

    王勃不解道:“殿下,这是干什么?”

    太子笑笑:“没什么,访友总不能空手吧?都是些寻常物事,不足为道。子安在城外风吹日晒的辛苦,补一补也是应该的。”太子看起来三十来岁,长相俊美颇有书卷气,很符合他在金陵人心中“贤太子”的称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