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明顺着指示,进了西餐厅,餐厅里人很少,只有聊聊几桌,而且都是男人,想想也是,人来这地方都不是为了吃的。
餐厅的装修很简约,灯光设计也很好,昏暗的四周,顶上一盏射灯打在面前的桌子上,显得桌子上的玻璃烟灰缸分外耀目,逸明很喜欢这种明暗对比强烈的格调。
找个卡座坐下,侍应端上柠檬水,逸明点了个T骨牛扒和意粉。
不一会儿,一个黑色西装打扮的经理过来,微笑向逸明打招呼:“陈先生吗?你好,我是这里的餐饮部经理,我姓李,钱总已经打过招呼,所以我刚才看了你的餐单,略为你修改了一下,你看看觉得满意吗?”
逸明接过一看,吓了一跳,上面第一行就写着松露神户牛扒,他看看李经理,李经理忙道:“牛扒保证新鲜,晚上七点才从日本运到。鹅肝我们也有法国产的,但我觉得德国产的比较适合中国人口感。至于红酒是钱总私人收藏的八五年法国名园。陈先生如果觉得不够,我还可以介绍别的。”
逸明无语,人家都这样热情专业了,还能怎么样,于是点点头,说:“那按你意思来安排吧。”心道这老钱客气得有点过火。
用完餐,上了甜点,李经理又送上一支古巴雪茄,亲自为逸明点了火。
逸明吸了一口,觉得浑身舒服,看看表快十点了,自己的睡眠时间又到了,今晚不回去,免得路上开车睡着了,神枕还放在家里,这东西就一个缺点,太大,出门带着麻烦。掏出手机打了老黄电话,无应答,这小子肯定还在为人类可持续发展而战斗。
逸明打个响指,提示埋单,李经理小跑过来,打开结帐单,笑道:“钱总吩咐了,陈先生今天消费全部免费,你只要签个字就行了。”
逸明看看帐单,4500大元,比想象中的便宜。签了字,自上房睡觉,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逸明就醒了,自从睡了神枕,早上六点起床成了自然醒。梳洗完没事做,看看房间客户手册,发现有健身室,于是去做了一个小时有氧运动,虽然浑身大汗,但一点不觉得累,对着健身室的镜子,发现自己的体型好像结实了,不知道是不是神枕的功效。又洗了个澡,然后又去西餐厅喝杯咖啡,看看八卦杂志,心情分外的好。
拿起一份境外中文报纸,翻两翻,第二版有条报道,说是苗苗行动宣布在最贫穷的某省投资五千万兴建四所和改建一所山区小学,并提供两千名儿童六年的全部学杂费,最后提到这五千万是由一位不愿留名的热心人士捐赠,苗苗行动代表这两千名儿童向他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逸明叹了口气,这次不是为这五千万心痛,而是感叹原来五千万元居然可以改变两千个祖国花朵的命运,那么一年二千亿的公车消费和二千亿的公款吃喝合共四千亿,化为废铁轻烟和屎尿排进厕所的巨款,又能改变多少儿童的命运呢?逸明不敢去算,这领导都不去想的东西,我们老百姓就别想了。
秋日的阳光是那么的柔和,坐在透明玻璃后,看着酒店后花园里的鱼塘漾出点点金光。莫名其妙地发发呆,其实也是一种享受。
直到早上十点,老黄才打电话给逸明,声音沙哑,有气无力,看来是差点为人类的繁殖事业而献身了,这时逸明已经把餐厅的所有中文英文报纸杂志看完,已经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开始研究法文周刊了。待见到老黄时,只见这小子两眼发黑四肢无力,坐下来拿起茶杯时抖得红茶都泼了出来,洒得一桌都是。
“昨晚太用功了吧,革命事业不是一代人可以完成的,要通过几代人的努力,你也不要太心急了。”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须努力啊。”
“你什么时候变成同志了?”
“。。。。。。”
“解放了多少个国家,两个就磨成你这样?”
“嗯,亚洲的两个你知道,后来决定为国争光,发动了子夜攻势,又解放了俄国和非洲一个不知名小国。”
“我操,你那把小手枪能把莫斯科打下来?”逸明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别损人,小米加步枪一样打下红色江山,质量不够数量补,一打一大片。”
“难怪打得你弹尽粮绝。”
“维持非洲和俄国的友好关系不断发展和巩固,是长期的外交方针,我只是勇于献身而已。”
“我说你文化不高,说话却一套套的。”
“明少,你要知道,每晚七点我都是守在电视机前看新闻的,不会认字,我还会听吧。这听了几十年了,基本语法和用词我还是能掌握的。”
待老黄吹完牛吃完东西,逸明就签单走人。
去前台交了门匙,人靓声甜的服务员递上帐单,说:“先生,你的单挂在钱总帐上了,请你在这里签个名,就可以了。”
逸明一看,怪眼瞄了老黄一眼,低声说:“你利害,为了亚非拉的扶贫事业,捐了万把元。”老黄一瞄那单子,总额二万一千大元,他的房号下就小计了一万四。
逸明签了单,美丽的服务员又说:“这是钱总吩咐交给你的,请签收。”说着递上一个牛皮信封,逸明打开一看,原来里面又是一张烫金贵宾卡和一张名片,名片是钱总的,原来他叫钱佩文,这名字挺雅的。
逸明在牛皮信封上粘着的回执上签了名,撕下交给服务员,说声谢谢。
二人才到门口,才发现slk350已经开到门口了,泊车仔满面堆笑地交回了车匙。逸明又随手给了五十元小费。泊车仔连说谢谢,又说老板你的车刚下地两天,我们帮你清了一下异味,又洗了车,以上服务全部免费。
逸明上了车,老黄赞叹道:“这服务真到家,唔,真香,还是免费的。”
“免费?要真的你自己掏钱结昨晚的单,怕你要哭。”
“是啊,这又脏又累又有传染病甚至有生命危险的体力活,居然还要给钱,也只有我们男人才这么傻会去干。”
“你意思是应该给你钱才对?”
“如果我有你的身材和相貌,我觉得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职业。”
逸明懒得理他,掏出电话对着名片,打电话给老钱,想说声谢谢,提示音对方无人应答。
一路老黄继续阐述他昨晚战火纷飞的英雄事迹,如何以一敌四,顽强战斗。逸明偶而答他几句。
把老黄送回家后,逸明也打道回府,刚停好车,电话就响,以为是老钱复电话,拿出一看竟然是一长串的号码,是个海外来电,区号不是美国的,心里打了个突。接了一听,原来竟然是杜少聪。
“哦,杜先生,你好,你怎么找到我的电话号码的?”逸明心里非常吃惊,他过大海时,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名片和通讯方式,杜少聪居然可以一天内就找到自己的手机号码,而且这个手机号码是不记名的号码,几年前在街头小档口开的。
“陈先生,你好,不好意思,原来是不敢打扰你的,不过,情况有点特殊,所以找朋友托点关系给查出来的,还是打电话给你了。”杜少聪的语气极为客气。
原来杜少聪说有一封来自一位山区小学老师的感谢信,要传给逸明,希望逸明留个电子邮箱,还说请逸明务必要看看。逸明想了想,答应了。
回到家里,打开手提电脑,收了邮件,原来是一份手写信件的扫描文件,字写得左歪右倒的,连小学生也不如,逸明越看里面的内容,心里越不是滋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