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再等等,探马就快到了。”
须臾,欧阳栎的探子自前方回来,两人得知郭?轻松取胜,罗海战败而亡的消息。
欧阳栎摇摇头,“这罗海还真是不中用。”
“不过我们的计划,总体上还是没什么改变。罗海一死,扬州必定陷入混乱,我等一鼓作气,不出数日即可攻破。”
“云秀,我现在想的不是如何攻陷扬州,而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欧阳栎点点头,“如今,怎么应对郭?倒成了问题。是否要和缓一下关系了呢?”
“再等等吧,说不定事情会有什么变数。”
“来啊,小的们,把这个不知所谓的扬州太守的脑袋吊起来,让那些扬州城中的老爷们瞧瞧。”郭?狠狠地在吐一口口水在双手,用力地摩擦着。显然这颗头颅教这些匪徒们很是兴奋。
山贼们用一支长长的枪杆挑起罗海的脑袋,罗海的散乱的头发在空中飘荡,他的眼睛仍旧未曾闭合,他想看到什么呢?
就在郭?全军得意忘形之际,溃败的扬州守军蜂拥入城。
“赵伯,我爹呢?怎么还没有回来?”城中罗裂,看情形知道吃了败仗,说实话对于吃败仗他并不在意,可是他找了许久却没有看见父亲的踪影。
被罗裂拉住的副官本是罗家的旧人,罗海篡位之后将城中许多职位换成自己的亲信,这赵度就是其中之一。“少爷,老爷战死了。”说着赵度看看愣在一边的罗裂,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罗海死了,扬州城很快就要改姓欧阳了,这是城中几乎所以人都明白的现实。
“爹死了?”罗裂脑海中一片空白,,此时罗裂还无法想象失去父亲之后自己要何去何从。一直以来虽然自己也有看不惯父亲做法的时候,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一直在父亲的庇护下成长。
“少爷,少爷。”罗裂回过神来,身边是父亲最信任的幕僚魏商。
“先生,什么事?”
“少爷,大人去世了。”“我知道。”
“少爷,在下想说的是现在整座扬州城人心惶惶,老爷已经不再了,如今我们胜算无几,不如趁早投降,还请少爷修降书一封,送至欧阳大人处。还能够保全性命。”罗裂盯着他,仿佛想看穿他的内心,当日是他怂恿父亲暗中起事,现在也是他劝他献城投降。
罗裂不知不觉中后退,魏商则步步紧逼,“少爷,时间不多,请快一点。”
“不,我绝不投降,绝不。”呼喊着,罗裂奋力向街道尽头跑去。
爹死了,整座扬州城就剩我一人,我靠什么守住这座城?下意识地罗裂跑到了长兴楼外,或许是他的内心想要借酒浇愁。
站在长兴楼外,罗裂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一月之前,父亲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武师,他日日去天灵寺寻人比武切磋,还有就是呵李陟虚明一起在这里喝花雕。
对,李陟,罗裂想到那一月里,那个仿佛无所不能的李陟,那个让自己心悦诚服的世载哥。他现在应该还在天灵寺吧。
天灵寺中,李陟正仰卧在床上数着屋顶的蜘蛛网。
“虚明,世载哥在哪?”
虚明努努醉,指了指以前李陟住的那件厢房。“世载师兄最近心情不好,好几天没出门了。”话还没有说完,罗裂已经冲了进去。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来,李陟知道不是虚明,他不会那么用力,可是出了他还有谁回来找自己?
待到转过头看向房门方向,却见一人跪在自己床下。
“世载哥,帮,帮我。”
李陟在一番挣扎中还是决定起身,看看到底是谁,“啊?阿裂啊,你不在太守府里坐着跑我这来干什么?”说话间李陟打了个酒嗝,顿时酒气扑鼻。罗裂这才注意到现在李陟的仪表,蓬乱无序的头发,如同倒刺一般的胡须,满面倦容。在他身边一股浓重的酒味颇为呛人,绕是罗裂平日没少喝酒,也不禁皱眉。
李陟坐起来,顺势一脚踢翻一只空空的酒坛,酒坛咕噜咕噜滚动着,一连带翻了十七八个,一连串的陶罐碰撞声如同鞭炮。罗裂开始怀疑,现在来找李陟到底是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可是出了他,他想不出还有人能帮他。
“世载哥,我爹战死了。”
“哦,节哀顺变。”李陟面无表情,随手拎其一只没有倒的酒瓶,摇一摇发现是空的,甩手重新搁在地上。准备倒下去接着睡。
若是放在从前,李陟想必会想方设法安慰劝解他。如今,在接二连三打击之后,这些天李陟也差不多想通了,没有什么是永久的,无论生命还是感情。他们终有一天会离我们而去。若要没有分离,只能不去开始。但有些感情比如亲情并不是你所能决定的,所以一切只要尽人事听天命。
李陟认为他十九岁,罗裂十七岁,自己能够想明白的事情,他没有理由走不出来。父亲战死,你的日子还在继续。
似乎还有点不对。
“阿裂,你爹怎么死的?”
罗裂断断续续地说着前一阵子的战事,李陟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终于还是来了。
“阿裂,你要我帮你,是什么事?”
“爹死了,那些人就说要我献城投降,我想找你帮我守城。”
李陟笑了,笑的很是张狂,“没问题,阿裂,这个忙我帮定了。”
欧阳栎,郭?,盐城实力悬殊,败得无话可说。现在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两人结伴来到军营,军营中的军士一个个愁眉苦脸,毫无斗志。这场战斗确实很是打击士气,兵败不说,主将罗海身首异处。
罗裂走在其中,连连摇头,这样的军队真的能够守住扬州城么?他似乎有些动摇。
李陟简单的梳洗之后,除去身上的酒味,心中并不甚在意。情形比盐城时好上不知多少。毕竟我们还有一争之力,不是么。
“阿裂,你信不信的过我?”
凡用兵之法,将授命于君,合军聚众,交合而舍,莫难于军争。
李陟需要绝对的控制权,他相信扬州城中守军的纪律,现在只要罗裂保证不插手。
“世载哥,现在我只有靠你了,这里的一万六千多士卒全部交与你。”
“没问题,你等着吧,欧阳栎什么都得不到。”
临阵择将,将领很难得到士卒的拥护。李陟并不担心这些,他相信只要他给他们带来一场胜利,就可以赢得他们的拥戴。
他走上点将台,拿出罗裂交与他的兵符,“下令,全军集合。”
片刻,所有士卒赶到台下,接近两万人的军队,台下人头攒动。
“从现在起,我,李陟就是你们的统帅。”话音刚落,台下交头接耳之声不绝。李陟冷冷看着他们,不动声色地等到台下恢复安静。
“我知道,你们中有人不服我,有些人想投降,有些人甚至包袱都打点好了,准备今天晚上就逃。但是,“李陟嘴角弯起,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临时拜将,他有信心征服这些人的心。
“你们看不起我,我就看得起你们了么?”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样狂傲的话语,无疑将自己置于整支军队的对立面。
“今天的战斗,参与的人举手。”罗海带走了一万五千人,虽然折损几千,但台下举起的手依然如同树林。
“不错啊,回来这么多。”他笑笑,不过任谁也知道这是嘲讽,随即话音一转“现在,告诉我手上面对面和敌军对上过的人举手。”霎时间,许多手低了下去,依旧高举的相比于先前寥寥无几。
“你们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代表你们全是懦夫,都是脓包。一个个裆里都没卵蛋。”
“怎么不服气,想打我?你们早些时候死哪去了,你们上战场前都在寻欢阁被榨干了么?”
“罗大人今天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你们算什么东西,连敌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有脸跑回来。回来做什么?回来让人指着你们的鼻子骂,骂你们没骨头。”
“可怜罗大人尸骨未寒,头颅被当做灯笼般用枪杆吊着。你们去看看,他到现在还睁着眼,他想看什么,就看见你们现在这副脓包样?”其实李陟什么都不知道,全是胡诌,说话时他看看罗裂生怕他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看着这些人一个个被骂得低下了头,李陟知道差不多了,要振奋士气,确实没有什么比骂他们一顿更好了,不过凡是过犹不及,他不想弄巧成拙。
“现在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就这样让他们继续耀武扬威,还是和我出去,杀到他们叫娘?”
“杀了他们。”人群中一人抢先叫出声来,随后声音就像巨石自山巅滚下,一发不可收拾。
李陟很满意,“所有人,穿上你们的盔甲,拔出佩刀,杀。”
城外,郭?猛然觉得背心一凉,差点从马上跌下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