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崂山里狐仙 情结白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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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和山里妹、爷爷在菜市场卖鱼。因她长得秀丽白净,在人群里特别惹人眼球。有些人看着她眼生,就以为她在青岛港上是初来乍到。几个人贩子就盯上了她,但苦于没有机会下手。

    再说她是老大不小的姑娘了,诱骗她是不会上当的,只有寻得机会绑架。人贩子一般不出面,他们买通了大把头的两个保镖;这买卖他们愿意干,只要把人弄到指定的地方,就可以拿到大把的钱,以后的事就不用他们管了。

    这买卖出力少干起来干净利落省事,钱来得快!不过这两个保镖也不痴,在绑架之前多少的也得打听一下强?的身世。他们也怕绑在茬口上惹来杀身之祸,当他们打听到强?是强子的妹子时,其中的一个有些打憷,道:“这强子、生哥、疤根都是拜把子的兄弟,生哥现在虽说在德国人手里,但他的生死未定,万一德国人把他放出来,到时候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再说虽然阿毛的人在追杀强子、疤根,那阿毛的人是依仗人多势众,但他们最终不是强子、疤根的对手。”

    “老弟,我看你这个人有些傻气?咱们干这种事情也去明目张胆地干?你是叫那个生哥领着强子、疤根攻打总督府衙门吓怕了吧?你要知道咱们这是暗中秘密……”

    “老哥,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咱们在青岛港上横行惯了,没人敢怎么着咱们!可现今不行了,后起之秀到处都是,且邪不压正,咱们干的这事毕竟是作践人的买卖。”

    “我说老弟,你别提着裤子装正经,咱们在黑道上走了这么多年,每天趟的都是混水,你想要清白?青岛港上的民众谁答应?屠夫手上必定沾血,走到哪里也有血腥味,你想放下屠刀洗手不干了,谁相信?”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咱们能不能不绑强子的……另绑……”

    “人家要的是强子的妹子,你绑了别的女人谁给你钱去?”

    “我懂你的意思了,如今青岛港上能人辈出,咱们干事不能再明目张胆的了,到了咱们该收敛的时候了。这好办,咱俩也来个暗箱操作,装扮成阿毛的人,来个鱼目混珠。让强子、生哥、疤根闷在葫芦里,等着去找阿毛弄清事情的真相去吧……”

    两人商量已定,便改装来到菜市场盯梢强?寻找机会。天底下的事就是这样,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骗子总是想尽方法,千方百计叫你防不胜防。那天当他俩看到山里妹离开摊位走了,其中一个蹭到强?的摊位前装做买鱼,低声对强?道:“妹子,你强子哥在那边等你,叫你过去一趟。”说完在前面径直走了。

    不是强?涉世不深没有经验,其谁家遇到这种事情也得跟着去看个究竟?强?一愣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急忙跟在了那人的后面,走出了菜市场,来到大街上一个前门进后门出的,前后门通的过道。就在强?刚迈腿往里进的瞬间,被人一把拽了进去,堵上嘴,蒙上眼睛,装进麻袋包,藏在货车上拉走了。

    强?被绑得结结实实,在大车上无法动弹,她只记得那货车老是在不停地走,直到她饿昏过去。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妓院里了,老鸨母对她很和善,指望着她能给她挣很多的钱。强?那能去干这种事,何况她的心里早有了一个生哥,所以,开始打死也不从。

    据开窑子的虔婆讲,那些被拐卖来的良家女子多半都是这样,也有少数为了生活所迫自卖自身的,但大多都是逼良为娼。窑子铺,这是什么地方?清净身子进去,一身污垢出来。你想争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越洗越混,谁去查你的**去?开始不从的强?终究抵不过窑子铺那帮人从精神上的恐吓和肉体上的折磨,一个弱小女子怎能抵御了恶势力的宰割。她想逃,那是痴心妄想,她想以死来洗刷身上的耻辱,那也办不到。她连死的权力都没有了,有人看得她紧紧的,她完全失去了人身自由,最终她不得不屈从,去接纳客人;她只有这条生路――接客……

    她时常地对那些嫖客说:“我卖的是皮肉,不是情感。”对那些喜爱她的嫖客如同陌路相逢,根本就记不住他们曾在她那美白似玉的胴体上蹂躏过。这并不是她有健忘症,而是对人性的麻木,对人生情感的丢失。对于那些嫖客在她的肉体上泄欲寻欢作乐,她如同木偶式的痴呆。

    有一天她的房间里,老鸨子送来一个二十岁左右得小伙子,老鸨子对强?道:“闺女,好生伺候着,这可是个雏子,他师傅刚才说过,他自小没碰过女人,女人的这东西对他来说是个希罕物,你让他悠着点,别饥渴不挑食,干得太猛了。”说完咧着个吹破风嘴又对小伙子,道:“小伙子别急,人生都有头一回,慢慢来,慢慢享受,你若跟我家小姐对了光圈,以后来受用,我这里给你打三七折。”说着把小伙子推上床,放下门帘,哼着吕剧《过小年》走了。

    强?木讷寡言,显得更加呆滞,瞅着小伙子看了一会,便自己把衣服脱了,赤条条地躺在床上,等待着小伙子得暴虐。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小伙子并没有象那些个嫖客一样,迫不及待得犹如猛虎捕食,嘴里爹呀娘啊地乱叫着,把她的全身吻个遍。而是轻轻地给她盖好被子,静静地坐在她的身旁不声响。老鸨子招呼完别的嫖客,见这里没有嬉笑声,便在门外大声嬉笑着问道:“里面怎么了?怎么没动静?怎么都不吱声?都恣杀了?还是弄完了……”

    “我喜欢这样,你别来打扰。”小伙子答道。老鸨母一怔,自言自语地道:“不是说是个雏子嘛?怎么成了老枪手了?”她带着疑虑下楼去了。

    小伙子下床来,掀起门帘把门带好。然后静静地坐在桌旁的椅子上,闭上眼睛象是在养神,也象是在诵咒语。强?本以为小伙子关上门,预示着他将有特异的,超出别的嫖客的特技动作来玩弄自己。她在床上耐心地等待着,在她来说是难逃一劫的摧残。她等了多时小伙子还是原封不动地坐在那里闭目默诵,象是她不存在一样。强?蓦然想起有的嫖客喜欢亲手给窑姐脱衣裳,似乎这样他们之间的兴趣更加浓厚。有的嫖客甚至只给窑姐脱完衣服,看着窑姐那赤条的玉体,就很满足,尽兴而归。强?似乎明白了小伙子的心里,他就属于这一类,假如不是那样,那么他坐在那里穷嘟囔什么呢?为了早些打发他离开这里,强?慢慢穿好衣裳,坐在床上等待那个小伙子重新来给她脱。小伙子见强?穿好衣裳,指着桌旁的椅子说道:“姐,坐这儿说说话吧!”那语言很带情感,听上去很成熟,很老到,仿佛已经到了四十不惑的年纪。

    强?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形,她觉着有些纳闷,有些奇遇的感觉。心想:是否遇到了嫖客的另类,这另类要在她的身体上施展什么样的伎俩?还末尝未知。她并不防备,也无戒心,任凭男人们在她的身体上寻欢找乐子。她今天倒要看看这位装神弄鬼的男人,又要耍什么样的花招来玩弄自己。她整理装束,来到镜子前照了照,她有个信条,就是在非人的魔鬼眼里自己更要本分地做人。她坐到了桌子旁的椅子上,她虽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小家碧玉,但她那仪容动态表明她不是个粗野的女人,老天赋予她的自我教养显现出她的女人仪态。

    强?坐着没有先开口说话,她相信他玩弄自己是早晚的事,只不过现在在那里故做姿态,装出一番风雅罢了。她静静等待着恶魔的临身,就象一只小鸟在光秃秃的沙漠上,面对头顶上盘旋的鹰隼,想发而发不出被啄食的哀鸣。“姐,你怎么不跟我说句话?难道你不孤单冷清寂寞吗?”

    这位嫖客不一般,很有心计,不但要玩弄我的肉体还想再玩弄我的灵魂。对于妓女而言只有肉体任人摩挲蹂躏,而灵魂她们只有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强?心想。

    那位小伙子见强?不做声,也只得沉默。这时隔壁房间传来窑姐鼓励嫖客用力的叫床声,和嫖客咕呱乱叫的淫笑声。强?知道两个畜生般的东西达到了高潮,她也知道略有性感的人在这种氛围中容易被引诱起性的行为。她在等待着灾难的来临,等待不如面临,长时间的精神折磨不如忍痛快快地过去。她起身往床上走去,“姐,你要干什么?我这清白的身子,不干那种龌龊的事。”

    短短的两句话,给了强?个出其不意,她从没想到女人有清白的身子,难道男人也有?她啊了一声使她感到惊奇。她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这位小伙子;莫非是宫廷里出来的太监?要么怎么不肯来房事?这么远离人性中的性,还自称是清白身子?这是真的吗?自小就没了性根,每天晚上给皇后娘娘洗澡搓背擦洗私处而使皇后娘娘得到满足,看上去是个男人而干着却不是男人干的事,这不令人心酸吗?看上去一副男人的做派,而实际他的命比我的命还苦,这不和我同病相怜吗?有人说受过苦遭过罪的人最容易起怜悯之心,这使人相信,因为他们知道受苦的滋味和难处。强?的心软了下来,她开始怜悯眼前的这位小伙子。现在的她不认为自己是妓女与嫖客之间的关系,她把他看成是同病相怜的姐弟。她慢慢地走回椅旁坐下,脸上仿佛露出了当姐姐的亲情,那呆滞的面容和脸庞象是活了,象是从久病难愈的病魔中突然得到了灵丹妙药,妙手回春,使她从遥远的病城回到了天花乱坠的仙境,两颊露出稚嫩的绯红。她侧身看着这位小伙子,终于开口了,道:“弟弟,你怎么这么沉稳文雅,不带一点激情?”

    “沉稳文雅得到尊重,激情显得轻浮,过后便是哀思!”

    “弟弟,你得稳重和才华超出了你的年龄,我不是在夸你,如果不是咱俩唠上几句,别人说了我根本就不相信。”小伙子脸上显出和善友好得笑容,让你一看就觉得和蔼可亲,决不是歹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装出得强装笑脸的做作,他道:“姐姐就是在夸我,不过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人的夸奖,可能是我的感觉今天太灵敏,我觉得和你说话情感融洽,趣味浓厚,兴味盎然,春意盎然。”

    ……有生以来?强?感到这句话颇有些意思,难道他从生下来一直到今天就没人说他好过?没人夸奖过他?包括他的母亲?他的母亲从小就没在他的面前说过:来,我得好宝宝!你是妈妈得好孩子吗?她觉着小伙子的话有些夸张,想掩嘴而笑,又意识到自己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小家碧玉,是生在贫民窟里得贱女人,经过老天的安排,又天旋地覆的成了妓女,成了供花肠子男人玩耍的玩物。在自己身上象是没有羞涩可言,只有局势板荡社会混乱给她带来的耻辱,她把抬了一半想掩嘴而笑的右手又放在了桌子上。她刚才想到的母亲与孩子据一位母性研究专家说:这是女人的天性,当一位未昏的女孩子她对某一个男子有了好感,有嫁给他的意向时,在她脑子中的第一想象不是她以后的生计问题,而是她所未生养的孩子是个什么样?当然了,这里的什么样包括了孩子一生的一切。母性专家的话似乎有些道理,要不然世上的人大多都重视孩子,轻视父母;他们煞费苦心地考虑的是孩子的未来,不尽心思的是父母的坟墓。如果有人认为这句话错了,那么又有谁能把这句话倒过来说呢?

    “弟弟,你刚才说你有生以来是我第一次夸你,咱权且不说别人,单就你的父母难道从来就没鼓励过你吗?你所得到的只是外界的刻薄和父母的遗弃吗?”

    “这我不太清楚,我本来是没有父母的,我只记得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在我能拿得动扫帚的时候,崂山里一家开磨坊的人家就收留了我,叫我给他们干些力所能及的活来换碗饭吃。这家磨坊的掌柜的很愿意用我,据他们在我的背后窃下私议,自从我到他们的磨坊后,偌大的个仓库,整座的个磨坊从此没再闹鼠灾,从此不见老鼠的影儿。这我没有觉察出来,在我到磨坊打工做活之前,磨坊里到底有多少老鼠?其灾情到底有多大我末曾未知,也从没见过什么老鼠?不过磨坊里的伙计们在下雨阴天时嫌疑我,说我的身上有一种狐臊的气味,我并不在意,也不去跟他们计较。这狐臊的气味本是人类的一大通病,这臊为什么要跟狐有瓜葛呢?其葛藤可追本溯源到远古时代,崂山自古有狐狸成仙显化成人的传说,这狐跟人本身是可以变通的,变通的奥妙就在一个仙字上。狐狸能成仙,人在想方设法的求仙以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然而在古老的天日中狐狸成仙已成为传说,长生不老却不曾存在。如果想长生不老必先解决成仙的问题,这话我说的对吗?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我进到你的房间里来,见你很郁闷不曾见到你得欢笑,这与我并不相干。我来到你房间里的目的只是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并不是想干那些龌龊的交媾之事。只是为了等待我们一起来的伙计们,去寻找他们心爱的姐儿们,寻欢作乐,以增加他们之间情感的恋情。不想姐姐脱得通体不挂一根线,被弟弟看到了你的羞处而毁了弟弟这辈子成仙的愿望。”

    强?有些纳闷,她多少听懂了眼前这位小伙子的话,但不明白他说话的根源和这话的出处。你明明是来嫖窑子的,怎么就成了我毁了你成仙的愿望?如果你今天不来我这里,不见到我的羞处那么你就成仙了吗?假如真是这样的话,我这不成了你的克星,有了缘分了吗?这缘分是那辈子聚成的她不敢去想,这小伙子来到她的房间里是这般的文雅正派,而不是象那些个嫖客来了尽干那些猪狗之事。而是把她从她的低级思维提高到了一个境界,她想把她的苦难人生有个脱罢,你既然能修炼成仙?我是否能够得到羽化?对于成仙她有狭隘的理解:认为求得成仙就能心想事成,要什么就会有什么,来去自由,时隐时现,脱罢了世上一切人为的对她的缠扰。她可以无忧无虑得自由自在,不再东奔西忙,每日为了生计而没有喘息的机会。她萌发了求仙的欲望,问小伙子道:“弟弟,你能把你求仙的事说给我听听吗?和你将怎样弥补你这我被毁了的成仙的愿望?你能把我带离这狗是人非的地方吗?”

    “姐姐,我有生以来,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的身世,也从来没有人求过我做什么事,人们与我之间好象有层无形的隔膜把我与他们隔离开来,象是我与他们格格不入。今天你能问起我的身世,和要求我对你的帮助,使我感到无限的宽慰。我能力所能及,尽力而为地帮你去做。凭我的直觉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现在――就是这间屋子的具体位置,如果你想知道我马上就可以告诉你,我觉着很有必要,对你以后离开这个地方很有价值。”

    “这个地方离我的家一定很远很远,我只记得他们把我装进麻袋里,然后就是不停地行走,几天几夜,直到我饿昏了过去。”

    “这是他们用的遮眼法蒙蔽你,其实他们打着那驴车只在原地兜圈子,直至把你饿昏,给你身心精神打击,丧其你的心志,然后彻底把你征服,成了他们的钱奴。”小伙子坐禅的功夫很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象是老方丈在讲解经典,他道:“姐姐,你一定要记住了,我走以后不会再来了。你现在的这间屋子是青岛港上胶州湾湾畔的东岸,沧口街上的观海楼。这里有青岛港上两大名花,一个曰黑牡丹,一个曰白牡丹。这白牡丹当然是姐姐你了。”强?矢口笑道:“弟弟是见我郁悒,故意逗我笑罢了,我来这里才几天,就能名声飞扬,一伎成名?姐姐不图这个名声,只想赎身从良。”她想知道小伙子的身世,和小伙子进到她的屋子里来,是否偶然或是天意的安排?她又问小伙子道:“姐姐想知道,你从何而来?又要到哪里去?为什么说走了以后不会再来了?……你怎么去弥补被我毁了的成仙的愿望?”

    “我的身世,和你毁了我成仙的愿望,说来话长,我得慢慢跟你说来。我的祖上是普通的凡人,因娶了狐仙家的闺女,便惹下了我今天在这里给你讲人狐之间的故事。既然人狐交配生子传代也就算了,谁知给后代留下了十代成人,五代成仙的艰难修行。到了我这一代正是第十五代,也就是说当我二百岁的时候功德圆满,脱去凡胎升天为仙,回到观世音的座位旁。谁知我二百来年的艰难修行,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这也是天意。当你毁了我成仙的愿望,在那一瞬间我去找观世音菩萨,她告诉我说:这乃是我的一劫,念其我祖上十几代的苦苦修行,和我没动凡心,只延期我在人间受苦受难再修行一百年。姐姐,你那一赤裸,给我增加了一百年的苦难修行。”

    强?有些似信非信,这时老鸨子的查房声打断了他俩的说话,只听老鸨子在房间外喊道:“怎么又没声音了?都恣杀了?”

    “我们愿意这样!关你屁事。”

    “开门给水!”

    “……水?不要,你自己端着喝吧!”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