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打擂威震岛城 老板招赘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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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哥、老儒腐、疤根、强子有足够的准备时间。疤根、强子去找来那些会功夫的工友,他们到湛山寺衣冠冢取手雷时,智儿非得跟着,他对疤根、强子等兄弟们说:“我有佛爷保佑,我怕谁?上回我摸过一次阎王爷的鼻子了,这回大不了再摸把。”

    大概他穿着僧衣的缘故,疤根、强子和工友们都敬重他。再说他在寺庙里闲着没事,把那几种武器玩得很熟练,他还偷偷在半夜里,到海边向海里掷过几次手雷呢。疤根说:“你去可以,但得把僧服脱了换上便装。”一个工友开玩笑说道:“智儿哥,常言道,十个和尚夹一个秃子,人们辨不出真假来。你跟我们去,我们这些长毛狗夹你一个秃子,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是一个和尚。”

    那些工友也嘻嘻哈哈随和道:“是啊!对呀!和尚吃斋念佛,不见血影,不杀生的,你怎么和鲁智深一样还吃狗肉?”说完大家哄堂大笑。

    智儿笑答道:“说句实话吧,跟你们哥儿们在一起就是想吃点肉,吃顿包饭。庙地里的粮食每年种,每年都被村民们偷净了,剩下来的只是些烂草烂庄稼秆。你们来时我刚从村里化缘回来,师傅们只喝了点稀粥汤垫着,饿不死就很满意了,我一天只喝了一碗糊疙瘩粥,甭说狗肉,饿急了我人肉也吃,李逵吃人肉就米饭怎么着来?”智儿说完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算是吃饭了,然后又用手抹了一把嘴,看样子真是饿得不轻。

    有几个工友怀里揣着干粮,见这情景都拿出来分给智儿,智儿真是饿急了,见了干粮也不说话拿过来就往嘴里塞。这小子还挺孝顺,没忘了收养他的师傅,一边嚼着一边拿了干粮去送给他的几个师傅吃。疤根见状,从强子给他从二把头那里预支的工钱,拿出几块银洋来让智儿送给他的师傅作为香火钱,强子和工友们也纷纷解囊。感动得老和尚出来拜谢疤根、强子和工友们。并一再表示,疤根、强子等人如果有了难事可以随便到寺庙里来躲避,他将尽能力祈求佛祖庇佑疤根、强子等兄弟。

    有个工友提议说:“上次智儿受伤太重,这次不知道输赢。再说他剃着个光头,万一输了,阿毛那一帮子也易辨认出他,跟踪到寺庙里报复他,他一个人可是要吃大亏的。”疤根不以为然,道:“大清国倒台覆灭了,人们拿着个头发不再在意,不再当回事。现在街市上很多人都剃着光头,你不在意罢了。南京总统府的孙文先生也曾经剃过光头,他是大清朝第一个剪掉辫子剃光头的人。”疤根说着把强子的那顶旧礼帽摘下来给智儿戴在了头上,哈哈笑着把那帽檐又往下一拉,道:“即不丑看,又没标记,上哪儿认去?”大家嬉笑着帮智儿准备齐了便装。

    老儒腐见疤根、强子出去找工友兄弟们准备比试的事宜去了。在屋里跟冬生说了一会话,对冬生道:“生哥,你在家里等着,千万别出去,巡捕房里的巡捕正在街上等着抓你。我出去转转打听打听消息,顺便去台东镇王小五酒楼照顾一下生意。”说完背上自己的褡裢拿起幡幌径直出门去了。

    良久,冬生看看日头已过了晌午,他觉着肚子有些饿。那肚子故意跟他过不去似的,竟咕噜着响起来,并且响个没完。冬生喝了几口水想压一压,谁知那尿又来了。冬生心里明白肚子里没有饭喝水多,尿就来得多,来得快。他从屋里出来到院子里的方便处解完手,随后悄悄来到院门前,从门缝中向大街上望去,见大街上的行人不多,看看不象像老儒腐说的那样,街上所有的人都想抓他。他象顽童一样,傻里傻气地把门打开,先伸出头去左右看了看。见行人匆匆,没有人理会他,他的胆子立马大了起来。他把门带好,把帽檐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半个脸。然后把肚子上的盒子炮掖了一把,顺着大街无目标的向前走去。

    “生哥。”他正在慢悠悠地走着,听见马路的对侧有人叫他,冬生心想:我把帽檐拉得这么低,差点就把整个脸都遮盖住了,还是有人认出了我,这些人的眼睛带刀啊?不过他应该想想,自己搞得这套小动作蒙蔽陌生人行得通,对认识他的熟人来说,实则掩耳盗铃。他想蒙混过去,装做听不见继续往前走去,并加大了脚步。不想那声音比他还快,且象拖了辆黄包车,又在他的背后小声叫道:“生哥,是生哥吧?”

    冬生不能再蒙混下去,他只得转回头去,见是码头上自己的工友兄弟,他很高兴,忙道:“哟――兄弟,怎么是你?什么时候拉起这洋车来了?”

    那位兄弟忙答道:“生哥,这不托你的福,自你前些日子把俄罗斯大力士打败了,认识你的人可都沾了光。这不,近两天外海有风,货船进不了港,我们只得闲着。可家里老小都在张口等着,没法我去洋车行碰运气,还没进门,阿毛手下的那些管事就认出我来了,笑着问道,这不是生哥的兄弟吗?有事你就说话。我只得把困境说了,他们听了道,好说好说,便把车租给了我。我还介绍了四五个兄弟过去,他们对我们特照顾,只收租车费,不收修车费。生哥,你说我们兄弟是不是跟你沾了光!”这位兄弟说着话已经把冬生按在了车座上,抄起车把拉了起来,并对冬生说:“生哥,你不急吧!我慢慢拉你走,咱俩慢慢聊。”

    冬生出来没有目的,只是想吃点什么?再说在屋里憋了几天也想到街上来溜溜眼,便顺口答应道:“兄弟,不急,不急,想吃点饭去!”工友听了心想:生哥现在这本领,这名气,定是有人邀请,他肯定是赴宴去。心里又想:象生哥现在的名气,请他的人非“春和楼”莫数。于是他不再问生哥的去向,慢慢地拉着洋车和冬生聊着他所知道的一切事情。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春和楼的门外。工友道:“生哥,到了!”

    冬生这才恍然想起自己是在没事瞎遛,工友是在流汗挣钱养家糊口,自己耽搁了他这么长的拉客时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把强子给他的几块银洋掏出两块来给他,工友哪里肯收,冬生道:“听哥的,哥以后还有事要用着你!”工友只好收下。

    这时的时间正是午后饭店里不上客的空当,春和楼的掌柜和店小二,正站在门前看街上的光景。工友抄起车把后对春和楼的掌柜道:“掌柜的好生照顾着,他可是打败俄罗斯大力士的生哥!”

    掌柜的听说是打败俄国大力士的生哥,忙上前把冬生拉进店里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与榜文上画的相似,这才信以为真,忙说:“哎呀!我真是老眼昏花,看不请贵人,有眼不识泰山,请生哥海涵!”说着握着冬生的手就往楼上拉,并对店小二道:“小二,还不快去看座。”

    店小二忙应声对冬生道:“先生,还到上次的那间包房?”

    据说这干大店跑堂的眼睛不能拙了,得钻心挖骨,听说有些记忆力好的只见一面就能三年不忘,立时就能把你认出来。这位店小二就不含糊他立刻想起了芳芳和丽娜在楼上订的房间,冬生进去默坐了一会的事。掌柜的见店小二如此说话,问店小二道:“小二啊,生哥常来吗?你们认识?”

    店小二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答道:“常来,常来,我们……”

    冬生兜里的几块光洋拿出一半来给了拉车的工友,剩下的两块哪里敢在春和楼里吃饭?哪里敢上楼?他拖住掌柜的,道:“掌柜的,我不烦你了,没事我走了。”说话间已挣脱开掌柜的手向门外走去。

    掌柜的见状急了眼,上前死死地拉住冬生的衣服,道:“先生,不,不,生哥,生哥,你请留步,稍留一会,我老糊涂有话想跟你商量,你听我把话说完了再走,我决不留你!”掌柜的把话说到这茬上,冬生只得停了下来,他在楼下店堂的一张方桌前坐了下来,掌柜的见他不肯上楼,只得坐在了他的对面。

    掌柜的坐下后稍一停顿,开门见山,直言不讳地说道:“我想请生哥做这春和楼的二掌柜,不知生哥意下如何?生哥能否赏我这个脸?”冬生这才明白掌柜的意图,他笑了道:“掌柜的你真是高看小的了,我哪里是那块料哇!你不怕我把你偌大个买卖搅局了?”

    掌柜的见冬生不肯应承,便又道:“生哥,要不这样,我这春和楼的家产有你的一半,你每月来拿薪水,年底来拿红包。我这就写个文契,立个字据给你,你就可以坐吃请穿。只要这春和楼在,你和你的后代保准没有生活的忧虑。”

    冬生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无缘无辜的要送给他这么多的东西,这块财产沉甸甸的,比王小五酒楼大得多了。然而身缠万贯未必是好事,心想:身无分文一身轻;财帛多了招事非。因钱财被人谋了命去,那死得多冤,死得多没价值。我还是不要得好,自己挣了自己吃倒是痛快惬意。常饿着肚子吃起饭来香,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冬生又想:掌柜的知道自己把俄罗斯大力士打败了,在青岛港上有了名声,他冲着这名声一定要把财产分给自己一半,这后面定是有隐情?我还是少搀和为好。德国人正在抓我,搀和的事多了不愁被德国人抓住。冬生想到这里便想脱身离去,于是郑重其事地说道:“掌柜的,你把那么厚重的财产送给我,不是我婉言不受,知道的是你怜悯我,不知道的还认为你疯了。再说我光棍一人,自己吃饱了全家不挨饿,趄下起来无牵挂没累赘,我要那么多的钱财干嘛……”

    冬生这里说着话,精明的掌柜的从字缝里听出了由因,他想:这世上确实有不爱财的,也确实有不喜欢女人的,即不爱财又不喜欢女人的人少找。不图钱财,不找老婆的人自古以来中国就出了一个,那是唐僧。你生哥不是还没出家嘛?还没到那个缘分!那些出了家的和尚有的还都还俗找个老婆过日子。我就不信你这身无分文得穷流浪汉就不图钱财,就看不上我那美貌似玉得俊女儿。他千方百计的故意拖延冬生在春和楼的时间,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瑞士金壳怀表,那金灿灿的表壳表链让人看了甚是喜爱,一看就知价格不菲,他拿在手里道:“生哥,小二刚才说了,你常来,是春和楼的常客,可我掌柜的却是有眼无珠,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你。我知道你不爱财,这没关系,但我想跟你交个朋友,不知生哥意下如何?”

    冬生已经猜到了掌柜的用意,见他是故意在用各种办法拖延他在春和楼里的时间,心里产生了怀疑,警觉了起来。他见店小二上楼去不见了踪影,心想:莫不是这些贼子们与巡捕房勾通着,这家伙是否报信去了?冬生想到这里也顾不了许多,急于脱身,起身抱拳做了个揖,道:“掌柜的,在下这厢有礼了。”说完迈腿往门外走去。掌柜的见生哥走了,自己的目的没达到,一时急了,忘了有钱人平时手拿水烟袋,踱着方步,摇头晃脑的斯文了,大声喊道:“生哥,生哥,你等等,我有话……”

    春和楼的掌柜的有个家规,就是说自己的家人没有特殊事情,不准到前面的门头房里去,即使有事也是差佣人们去做。今天是事有凑巧,应算个个例,他那美若天仙的娇惯女儿回家来,正从门头房前经过往后院转去,忽听得她的爹爹在餐厅里吵嚷,感到好奇,便进门来看个究竟,正与冬生撞了个满怀。

    冬生看了她一眼并不认识,只想急着离开,并不在意。谁知这位美女一把抓住了冬生的胳膊,道:“生哥,还认得我吗?”冬生一时愣了,心想:我的娘啊!这怕什么来什么,想急着离开这里,又出来个挡道的。他看着眼前得这位美女,不知怎样回答是好,嘴里一个劲的我,我……

    “我什么呀?屋里说吧!”美女张口那清脆铜铃般的声音,就散发满了整个餐厅,说完拉着冬生的胳膊就回到餐厅里。冬生有些尴尬,他看着掌柜的,对这位美女道:“小姐,男女拉拉扯扯,授受不清?这让人看了多不象话!”

    “像‘画’早贴到墙上去了!生哥好健忘啊!救了我,才这么几天就把小妹忘了,这叫小妹我多么伤心啊!”美女的几句话就能听出是位开通受过教育的女孩子,冬生这才注意到了她身上穿的是德华大学的学生装。

    冬生歪着脖子,怎么也想不起什么时候遇见过眼前的这位自称小妹得美貌女子。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但那说话的机灵劲起码也得是个大二的学生,语言流利老成,说起话来抓一锛子砍一斧,甚是清脆,让人听了记忆特深。那梳在头两侧的?髻煞是好看,没有半点挑剔,真是人见人爱。他只得用右手中指敲了敲头,其意是想增强回忆,美女看了笑道:“生哥呀!别敲了,你的心里只有芳芳,没我呀!”说完自觉脸皮挺厚,有些不好意思,便咯咯地笑了起来,以笑来掩饰自己心中的羞涩。

    芳芳这个名字在冬生的耳边一出现,激起了他心中的火花,在脑海里上下翻滚的随之而来的是山里妹和慧子。慧子在他脑子里出现总是比山里妹来得晚得晚,即使在随便一个场合每当看到一个形态婀娜得美女,在他的脑子里与这个美女相连的必是山里妹,他曾时常地问自己是不是爱上了山里妹?自己的回答总是摇摇头,后来他用跟山里妹、爷爷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情感太深来唐塞自己。刚才眼前得这位美女学生一提到芳芳,冬生的脑子里立刻展现出在大鲍岛大街上那些歹徒追打女学生的那一幕。被他截下来的两个女学生,其中必有眼前得这位美女,要不然她能如此的了解自己?冬生心里有数,他在青岛港上接触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女人,所以他敢断定确实救过她。刚才对掌柜的怀疑,怕他派人到巡捕房去告密的疑虑打消了些,但心里还是不踏实,他认为在这个时候掌柜的女儿出现应算是巧合,所以他还是想早些离开这里,免得给自己惹来麻烦,防碍他寻找机会到海滩上草棚子里去看望山里妹和爷爷。冬生接着美女逗他的那句话道:“我心里既有芳芳,也有你啊!不过我想知道芳芳这时在哪里?”

    “看吧,嘴里说着有我,找的却是芳芳,这叫我多伤心哪!”说完又咯咯地笑了起来。突然她止住了笑声,道:“你看,见了生哥光顾高兴了,忘了给你俩介绍了。”她把生哥拉到掌柜的面前,道:“爹爹,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救过我的,打败俄罗斯大力士的生哥。我们学校里的女生都爱慕这位大英雄,有的还真爱上了他。我们见不到他,就去祝贺他的女朋友――芳芳。我的同学芳芳这些日子可火红了。”

    “真是有幸!没想到我的女儿早已认识了你,这叫我很高兴,来来,咱们到楼上说话。”说着,他就象太监伺候皇上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冬生引到了楼上的雅间里。这时的店小二正招呼着跑堂的往桌子上端菜。冬生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掌柜的见店小二在跟冬生说着什么,瞅着这空当把女儿悄悄拉到一旁,道:“我得好闺女,爹不知你跟生哥这么熟,刚才你不在家时爹还在他眼前夸你呢!你俩早已认识这就好办了,我想今天咱们就把这事谈妥了。你的语言再好,话来得再快,这种事也不及爹爹替你去说来得好!”女儿听了一愣,不知爹爹在说什么?但马上反应明白了爹爹的意思。她笑了笑,道:“爹爹你在说什么呢?现在都民国了,提倡自由恋爱,反对父母包办。”

    “傻闺女,什么民国不民国,青岛港是德国人的天下,德国人跟大清朝签的条约是九十九年,这里民国说的不算。再说你俩早就好上了,我只是帮你把封窗纸戳破罢了,我这怎么是包办呢?”

    “什么呀,爹爹,生哥早就是芳芳的人了,人家相亲相爱好长时间了,芳芳在我们女同学面前说过多次了,今天我与生哥的语言交流还是头一次呢!”

    人,自来熟得大了也不好,往往弄的对方把握不住他的情节的内在心里。冬生多少的有这种感觉,父女俩在雅间外的对话,他隐隐约约地能听到一二,大体的意思和情节冬生是彻底得明白了,心想:掌柜的送给我财产我不要,看起来又要使用美人计来招赘纳婿了,想把我缠在这里给他看家护院。不行,我得想法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可这酒菜已经上了桌,怎么办?冬生心里在寻思着:哎――有了,他灵机一动起身来到雅间门口,故意装出一副不愿离开雅间的样子,伸出脖子看着掌柜的女儿,道:“噢,对了你还没介绍你自己呢?不,我想起来了,你刚才已经介绍过了,我忘了。”

    “生哥,你真逗,要么芳芳喜欢你!我什么时候向你推销我来?我已攒硬了劲,你不问我,我决不先做自我介绍!”

    “不,不,你已经做了介绍了,或许是刚才,或许是现在,或者是……”

    “听到了吧?爹爹。”她转过头去对掌柜的说道:“生哥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文才也不错。我现在或者是马上就来做自我介绍,那么咱们边吃边谈吧!”

    掌柜的很是高兴,他应对道:“对,对,生哥,咱们边吃边谈,边吃边谈!”说着他已进了雅间,亲自把盏给生哥斟了满满的一碗即墨老酒。这让生哥受宠若惊,他忙站起来抱拳施礼,道:“掌柜的,在下不会饮酒,也从来不饮酒,真是有些得罪,对不住了。能在此吃上顿美味可口的饭菜已是感恩不尽了。不过我想斗胆问掌柜的一句,对在下如此器重,破费款待不知是为了那般?”

    掌柜的满脸堆笑道:“老朽一生最敬仰英雄,生哥有如此般的武艺,能为中华民族争光,你说我能不仰慕吗?”说着抱拳向冬生施了一礼。冬生笑了笑,道:“哪里哪里,掌柜的过奖了。只怨那小子太狂气,欺人太甚,在下一时性起上台去打了他两下,谁知那家伙发赖趄在台上装死不起来。”

    “生哥真乃英雄啊!”掌柜的说着伸出了双手的大拇指,然后他端起盛满即墨老酒的碗对冬生道:“来,生哥,咱们先干了这碗!”他以为冬生说不饮酒是饮酒的酒徒在饮酒前的谦辞和戏言,以他端碗的真诚对方很容易在他的感动下,端起碗来豪爽的一饮而尽。冬生没动碗,他站起来抱拳施了一礼,道:“掌柜的,别嫌我罗嗦,在我用你的食物前理当感谢,因为你从不欠我的,我也没有恩于你,但我想知道你对我这么盛情的缘故?”掌柜的见冬生一语道破自己心中的谜底,他叹了一口气沁下头去,意思是不想提及此事。

    “生哥,我爹爹的难处可大了,我爹爹爱慕你是因为你是英雄,有名声。可以帮他抵挡他难以渡过的难关。”

    不出冬生所料,凡事都有原因,无缘无辜的掌柜的不会器重他,也不会把个如花似玉得美貌女儿嫁给他。冬生并不卤莽,也不象梁山好汉那样性急,他在老儒腐知半年的感染下,也学会了凡事都动脑子好好想想的秘诀。既然面前得这位漂亮小姐自称是芳芳的同学,也说自己救过她,自己也多少的有点印象,何不利用她脱身呢?动物的贪欲是老天爷定的,是谁都免不了的,包括世上所有的动物,都得吃,得喝。狗吃饱了临走时再叼上一块骨头,这是不争的事实。掌柜的和他的女儿只等着生哥拿筷子,因为到嘴的肉没有不吃的。出于父女俩意料不到的是生哥即没动筷子,也没问掌柜的难处在哪里?而是问掌柜的女儿道:“芳芳这会在哪里呀?”冬生深知象芳芳和面前的这位美小姐能说会道,在大学里必定是一些活跃分子,她们之间的关系肯定联系得很紧密,相互之间的动向肯定知道或了解。果不其然,她答道:“芳芳呀,这会还在基督教堂里呢!”

    掌柜的插嘴道:“你们怎么跑到那儿玩去了呢?”

    “爹爹,我们没去玩,《圣经》上有几个问题我们同学们一起去找牧师解答来着。”无形中的话语切入冬生托词走脱的借口。

    “芳芳没告诉你,下午她要在柏林路等我?”

    “没哇!噢,我明白了,怪不得我催她走时,她让我先走,说她还有一两个小问题。原来如此啊!看我明天不去找她算帐!”说完她朝着生哥嘻嘻着笑了起来。

    “芳芳在柏林路等我,我要跟她说一件很大的事情。”冬生蒙着脸说道:“我不能耽搁了,耽搁了会给很多人误了事,我们的目的就达不到了,就前功尽弃了。”

    “生哥,除了性命,什么事比吃饭还重要?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能不能吃了饭再去?什么事比吃饭还重要?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掌柜的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冬生寻思了片刻,道:“掌柜的,我本不应该告诉你,你对我这么盛情,一片热心,我也不好糊弄你。再说我不说,芳芳早晚也就告诉你的女儿了。我们已经找阿毛谈了,不开杀戒来互相比试,比试输了地退出青岛港去,赢了得为老大。”冬生的话还没完,只听掌柜的道:“哎哟――生哥,我今天见了你就感觉不一样,原来这是遇上了救星了。”说着他拉着闺女就要跪下来给冬生磕头,冬生赶忙把他父女俩扶住了,对掌柜的女儿说道:“你刚才还叫我生哥来,妹妹哪有给哥哥磕头的?”

    “我这爹爹呀,就是太迂腐,现在都民国了还拿些封建礼教来灌输我。”说着嬉笑了两声,来掩饰内心得不好意思,又接着道:“生哥,小妹我是否也跟你一起去?”

    冬生心想:这爷俩够缠人的,哪个男人被这个女人缠上了,一辈子什么事也不用干了,光围着她的屁股转就行了。忙道:“好妹子,那些人都蛮得很!野巴巴的,且和你不熟,万一认为你是阿毛的眼线跟你动起粗来,你这细皮嫩肉的伤了哪里?我怎么跟掌柜的交代?这样吧!这桌饭就这么放着,我和芳芳约会上跟他们商量好了事宜再回来吃。”冬生说着已把礼帽扣在了头上。掌柜的明白了生哥说的事情,无意中得知生哥要除掉阿毛,他的心情很兴奋,他认为这事只要生哥去干就能成,他用做买卖人的眼光和经验看生哥,觉得生哥有这个能力。生哥要除掉的毕竟是他的心腹大患,为了抵御这个心腹大患,他都想拿出半个家产或陪上自己的心爱女儿做抵注。这回他知道生哥要去办的事是去除掉自己的心腹大患,心腹大患除掉了自己从此不再多掏那些冤枉的“孝敬”钱,他的这个春和楼就活了,就真正的春意盎然了,和了人气了,更上一层楼了。

    掌柜的在这一时刻决不会阻拦生哥,但他也知道生哥是不会为了一顿饭再回来的。他急忙令店小二快速取来包装纸和一百块光洋,掌柜的把餐桌上的那只烧鸡包好和那一百块光洋一并递给生哥,道:“生哥,你本来是到鄙店用餐的,没想到鄙人鄙俚,多了些话语影响了生哥用膳。生哥一定是饿了,请生哥把这两样东西带上路上好用。”

    冬生心想:掌柜的诚意要给,自己一点不拿也不合乎常理,倒显得自己心无诚意,不给面子,让掌柜的感觉到尴尬。于是他对掌柜的道:“掌柜的是爽快之人,一番厚意,盛情难却。这烧鸡我权且收下,光洋先寄在掌柜的这里,等我做完了事情,有了闲工夫再来取。”

    掌柜的见生哥不贪图钱财,不好色,只得依了他。

    冬生把烧鸡夹在掖下,大步离开了春和楼。他走在大街上,肚子在咕咕地乱叫,他饿得有些发慌,想找个僻静处把那只烧鸡吃了,可山里妹瘦弱的影子一时一刻得老在他的眼前出现。冬生心想:山里妹现在是否也饿了?山里妹吃过烧鸡吗?还有爷爷……

    他忍着饥饿,迈开大步向海滩的草棚子走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