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独木难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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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们74军接到南下作战的命令时,衡阳会战已经进行了快一个月了。战役之初,重庆方便为阻止日军继续南下的企图,遂命令各战区调集部队以湘江为界,左右两翼夹击深入的日军,企图在衡阳挡住日军的脚步。可没成想,横山勇这次的动作奇快无比。6月18日刚刚占领长沙后,马上调遣第116和第68师团火速进军衡阳。各战区部队面对日军的突然奔袭显得束手无策,从而让日军6月23日就包围了衡阳。

    6月25日,蒋介石电令衡阳守军第10军军长方先觉一定要死守衡阳,等待外围个集团军对进攻衡阳之敌予以穿插包围,一具粉碎日军进军西南的企图,再创常德之辉煌。之后,蒋介石枪毙了丢失长沙的第4军军长张德能,这似乎在给方先觉提个醒,衡阳失守的结果与张德能无二。

    蒋介石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自1944年以来,日军的“一号作战”计划实施顺利,从中原到江南,我们的军队被打得溃不成军,国土一再沦丧。去年常德会战为我们在国际上争的那点面子早已经在日军的大举进攻下丢得一干二净。国内外舆论对我们这支军队横加指责,另外来自英美盟国的冷嘲热讽更是让蒋介石威信扫地。美国总统罗斯福电至蒋介石,要求蒋介石交出中国战区的指挥权,由美国的史迪威指挥全部中国军队的作战。听张灵甫跟我说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蒋介石看到罗斯福的电报后,在重庆召开的整军会议上大发雷霆,把桌子敲得山响,痛心疾首地说:“自从这次中原会战与长沙会战失败以来,我们国家的地位,军队的荣誉,尤其是我们一般高级军官的荣誉,可以说扫地以尽。外国人已经不把我们军队当作一个军队,不把我们军人当作一个军人!这种精神上的耻辱,较之于日寇占我们的国土,以武力来打击我们,凌辱我们,还要难受!”

    为了争回中国已经丢失殆尽的国际威望,蒋介石把当时在两湖地区能调动的所有兵力,一共17个军连同地方部队近40万人马,投入到衡阳外围的作战当中去,就是决心打几个胜仗来挽回日趋下降的国际地位。

    日军方面,横山勇为了一举拿下衡阳,打开中国西南的门户。先后从长沙抽调第13、第40、第58三个师团南下增援,在湘江两岸阻截衡阳外围的个战区包抄部队。以确保第68和第116师团顺利攻占衡阳。

    作为这场中日大战的核心衡阳,方先觉以一个军,要抵挡几倍于自己的日军的轮番进攻进攻。衡阳城危在旦夕。方先觉率领部下顽强抵抗,坚守40余天,日军还未顺利攻克衡阳外围。方先觉在和日军苦战的日日夜夜里多次发电报询问外围战况,希望友军能够早日完成合围,以解衡阳之危。但是发出去的电报入石沉大海般杳无音讯。我想当时孤立无援,独守危城的方先觉终于能体会到我们57师苦守常德时的绝望心情了。也许命运故意跟方先觉开了个玩笑。仅仅不到一年前,就是因为他的见死不救,使得我们在常德血战两个星期,几乎全军覆没。可今天,命运把也他放在了日军的包围中苦战,看着外围的友军停滞不前,让他也尝到了这颗苦果的滋味。

    7月底,张灵甫率领58师开进了衡阳西南外围。从北向南的公路上,野地里到处都是被打散了残兵败将。我们逆着这股洪流向衡阳挺进。自长沙开战以来,我的团一直没有补充兵源。接到增援衡阳的命令时,全团人员缺损五成以上。一路上,我命令各营收拢溃败下来的士兵充实战力。我们74军走到那里都是最耀眼的,仅看我们的卡车上那一箱箱的美国牛肉罐头,就让各营没费什么力气就收编了不少溃兵。在我这里酒足饭饱后,都毫不犹疑地把原来部队的标识牌撕掉,挣着向我的行政军官要我们74的标示牌,各个争先恐后地要加入74军。以至于我不得不几次向师部发电要求补充军服和武器装备。

    每次张灵甫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把我需要的所有东西运到前边,并附加一封让我加快推进速度的电报。按理说,这时我有权力看方先觉的笑话,我那些弟兄们要不是他,也不会死那么多。麻杆对这次救援衡阳的任务很抵触,我只能把他放在后边当预备队,让3营顶在最前边。

    7月21下午,我的174团到达了清水塘。这里已经离衡阳不到50公里了。

    团部会议上,麻杆一脸的不情愿说:“团座,方先觉这个龟儿子,去年见死不救。现在也轮到他被包围了,我们冲这么快干什么。咱们也等一等看一看。要求侧翼到位之后再行动。让他着急去吧。”

    我笑着摇摇头说:“你别意气用事,衡阳失守与我们也没什么好处。咱们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打败了谁也跑不了。”

    麻杆低着头说:“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第10军要是26号就到了,老扁豆他们也不会死,我们村子里一共出来十几个壮丁,这些年越打越少,老扁豆是最后一个了。如今就剩我一个了。让我回家怎么跟他娘说?你儿子是被自己人害死的?”

    麻杆说着眼眶红了,身旁的赵世坤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把刚点着的烟塞进了他嘴里。

    听到这里,我心里也涌起了一阵心酸,我赶紧岔开话题问:“各营整编溃兵的事情怎么样了?”

    刘纯英说:“各营兵力基本已经恢复八成。”

    我问:“这么多溃兵,还编不满三个营?”

    刘纯英苦笑了一下说:“团座,那些人说好了是溃兵,实际上跟叫花子没什么区别,我命令各营都是挑身体说得过去的,还有打过几年仗,这两个条件一加上就没多少人够资格了。”

    我把身子靠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说:“这打得是什么仗啊!几十万大军都在逃跑,就我们孤零零地往前冲。”

    王逸仙说:“谁让咱们是王牌呢。”

    我把脸埋进手掌里无奈地说:“独木难支啊,我们太累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