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悻悻地走开后,我忍着浑身的疼痛,挪了一下脑袋,血水从我的脸旁流过,一股腥味扑面而来。 我又移动了下身体,四肢的感觉还在,我使尽全身的力气坐了起来,我让自己把呼吸喘匀,我转头看了看四外,除了尸体没有别的,我用手摸了摸全身,除了前几天留下的旧伤,没有摸到新的伤口,我心中一阵喜悦,在白天,我本是抱着死得决心冲进了日军的队伍,可是现在我还活着。
我的身旁躺着一具没了脑袋的日军尸体,我从他身上摸出了子弹,从手里拿过了步枪,拉开枪拴,弹仓里躺着满满地五发子弹。我用枪托支在地上,让自己站了起来。我退到一处角落里,警觉地观察着四周,日军好像没了踪影,附近什么响声也没有,可是远处的城外确是炮火连天。
这时,远处出现了一条身影,他鬼鬼祟祟地弯腰前进,在双忠巷里四处寻找着什么。我端枪瞄准了他,他渐渐走进,还在地上不停地翻看这每一具尸体。这时月亮从云后闪了出来,洁白的月光洒到地面上,也洒到了那个人的身上。
我低声喊:“张秀,是你嘛!”
那人听到我的声音愣了一下,随即快步冲到我面前。
张秀激动得几乎声音都变了:“你没死啊!我正找你呢!”
我放下枪说:“你不是也没死吗?”
张秀在我身上一通乱摸问:“受伤没有?”
我摇摇头说:“没有,就是身上疼的厉害!”
张秀说:“没死就好,我救了9个没死的了。”
我问:“谁还活着?”
张秀说:“麻杆,棍子,老四、狗熊和黑子,他们伤得都不轻,但还有口气。其他咱们营的都死了。我这次出来就是找你来了。”
我扶着张秀站了起来问:“你们怎么都活了?”
张秀笑着说:“你还盼着我们死啊。”
我问:“到底怎么回事?”
张秀说:“白天,咱们一共跟小鬼子干了6次,最后一次,十几个没死的就往后撤,退到南边的药铺去了,日军占了银行就没再追。下午看他们全都撤出城里,好像是不打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尸体都没清理就走了,我都觉着奇怪,小鬼子从来没这样过。”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看来老天爷还是心疼咱们。”
张秀说:“也许真是命不该绝。”
我看着张秀还在翻着每具尸体,问他:“你没受伤吧?”
张秀沉默了一会说:“你们跟小鬼子拼的时候,我躲起来了。”
张秀搀扶着我走在街道上,日军果然都没了,就像是瞬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满地的尸体来不及清理。日军是很重视战死的士兵尸体的,每次战斗过后,日军都会把自己人的尸体从战场上抢运回去火化处理,然后送回国,这是他们的传统。可是这次他们却一反常态,可见是发生了什么极其重大的事情才让他们这样乱了章法。
我们俩回到了那间药铺,屋子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人,除了我那几个弟兄外还有2营和团部的几个人。劫后余生让我们很高兴,麻杆虽说不能动了,但是他的眼睛告诉我他能坚持,狗熊歪在墙角脸上带着一丝笑容,老四见到我第一句就是:“早知道死不了,我就不把家当分了!亏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