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的激战,2营在东山屯的阵地被日军突破,失去了侧翼的屏障,我们团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下午4时,王耀武下达了305团后撤至市区的雨花台的藏家巷、毛官渡、新闸、杨庄一线的命令。
我催促着弟兄们收拾家伙赶紧撤退。
我对老扁豆说:“缴获那两挺九二式和那门迫击炮,还有弹药都给我带上!都能用的上。”
老扁豆说:“那迫击炮没人会使啊!”
我说:“等撤到地方,我教你们!快点!走了!三排跟我掩护!”
直到深夜,我们才从河定桥脱身,回到了城区。黑夜里,到处是枪声,爆炸声。日军前锋已经抵近市区,巷战开始了。
我们跟着大部队向前跑着,赵老头背着那口行军锅吃力地跟在我们后边。
我边跑边回过头说:“把锅扔了吧,都带着压缩饼干呢。”
赵老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可。。。。。不能。。。。。。。扔,一会。。。。还要给。。。。张秀煮绷带呢,扔。。。。。扔。。。。。。扔不得。”
突然前边一阵枪响。所有人都找地方隐蔽。
我猫着腰跑到前边问一个一营的排长说:“怎么回事?”
那个排长说:“奶奶的,日军跑到咱们前边去了,先把藏家巷占了。”
我心中大叫不好,我在这里住了一年多,直到藏家巷离中华门仅咫尺之遥,占领藏家巷,中华门要危险了。
这时,不远处张灵甫正在喊:“一营长呢?一营长呢?”
我跑到张灵甫身旁蹲下说:“团座,我有话说。”
张灵甫转过身说:“什么事。”
我说:“这里距离中华门只有几条街的距离。要是不堵住他们,日军就能很快摸到中华门那里去,要是他们站住了脚,咱们就进不去了。”
张灵甫说:“你有什么办法?”
我说:“我带人从左边那条街插过去,挡在藏家巷和中华门之间,您从这边打,两边夹击把这股日军赶出去。”
张灵甫说:“你认识路?”
我说:“认识,我在南京时,就住这儿附近。”
张灵甫说:“好!你带着你们连去吧。”
我带着八连的人,从一条巷子里往中华门方向跑,四周的枪声不断,我都能听到日本人的叫喊声了。
来到巷子口,我靠着墙根蹲下,举手示意隐蔽。后边的人都靠着墙蹲下了。
此时这一带已经打得乱成一锅粥了,一股日军突入进来,四处乱撞。我看见巷子出口的大街上已经有日军在活动了。
老扁豆问我:“看什么呢?走不走!”
我说:“马路上有日军,不能跟他们接火。”
我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这里是个住宅区,大部分都是石头盖的二层小楼,中西合璧的风格甚是风情无限。如今已经是千疮百孔,惨不忍睹了。
我说:“翻墙进这个院子,能直接插过去。”
我摸索着在队伍的最前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天黑得什么都看不见,脚下我能感觉到除了残垣瓦砾,就是多得数不清尸体。
在路过一栋小楼时,我突然听到里边有了动静。
所有人下意识地都蹲了下来,我回头对老扁豆说:“带两个弟兄跟我进去看看,其他人原地不动。”
门虚掩着,我端着枪在最前,一只手轻轻地推开了门,然后迅速靠在了一旁的墙上,里边没有传来枪声,我等了一会喊:“有没有人?说话,不说甩手榴弹了!”
只听里边传来了微弱的回答:“兄弟!别开枪!我们是老百姓。”
我一听放心了,标准的南京话。
我说:“我们进去了。在原地别动。”
当我进屋的时候,里边的人已经点起了一盏煤油灯。
这是个家境不错的人家,室内的装潢深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布置得格外有情调。只不过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 男主人和他的老婆紧紧地护着一双儿女躲在一个角落里看着我们。
我走过去,蹲下身子说:“别害怕!我们是74军51师的。你们怎么没走?还留在这里?”
男主人无奈地说:“想走!晚了一步,到了下关船都被毁了,我们又被赶回来了。”
我问:“这附近还有平民吗?”
男主人点点头说:“有,还多着呢,每栋房子里都有。”
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看到那两个孩子脸上惊恐不安的表情,心中一阵酸楚。随即从背包里摸出两块压缩干粮递给了他们。
两个孩子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孩子!慢点吃!唉!造孽啊。”老扁豆急忙接下水壶?他们喂点水生怕他们噎着。
我对身后的老四说:“叫外边的人到附近挨家挨户去吧人都集中起来。”
老四说:“干什么?我们不是去中华门吗?”
我说:“得把他们都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老四说:“费那劲干什么?日本人我们还打不过来呢。”
我瞪起眼睛说:“你打仗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他们吗?费什么话!快去!”
不一会我们在附近划拉了不下一百多的平民。
我对长顺说:“带着十个弟兄顺原路把他们都送回团部那边去。”
长顺说:“行。”
我冲狗熊说:“?他们一挺轻机枪。”
长顺走后,我们摸到了中华门附近。
秦淮河水在炮声隆隆地黑夜里寂寞地流淌着,我们利用临街的铺面和废弃的民居将阵地布置好,这里到处都是黑洞洞的窗户,谁也不知道那个里边藏着日军。
这是藏家巷那边已经开打了,张灵甫像拿篦子在头上篦虱子一样捋着几条大街向中华门方向推进。不一会就把突进的日军赶到了我们的射界内。
轻重机枪交织成的火力网把在大街上乱跑的日军一一射杀。
最后几个日军窜进了一座二层小楼里躲了起来。
我让士兵把那门迫击炮架了起来。
我伸出胳膊用大拇指瞄好了射击的角度后,将一发炮弹送进了炮膛,“通”得一声炮弹直奔那栋房子而去,在屋顶炸开了花。二楼的日本人的机枪立刻就哑了火。
我对士兵说:“看我怎么使了吧,以后我再教你们怎么瞄准,现在听好了。打五发,然后就停,明白吗?千万别多打,记住了!”
士兵点点头。
然后我对老扁豆说:“一会看我的,看见二楼手榴弹炸了就带人过来。明白吗?”
老扁豆疑惑地问:“你要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说:“执行命令。”
当第一颗炮弹打出去后,我从断墙后跑了窜了出去,没命似地往那栋楼跑,漆黑的街道上就我一个人,前边的那栋小楼已经被爆炸的硝烟笼罩住了。我计算的时间不错,当我冲到楼前时,正好是第五发炮弹刚刚爆炸。
我在把一颗手榴弹甩进二楼的窗户后,顺势我蹲在了一楼的窗户下。二楼的爆炸把那挺机枪炸废了。
我听到一楼的窗户里日军在喊:“###人有迫击炮!楼上的竹内被炸死了!”
我顺着窗户把第二颗手榴弹塞了进去,又一阵爆炸几乎把我从地面震了起来。与此同时老扁豆带着几个弟兄也赶到了,我端枪一脚踹开破碎的木门,第一个冲了进去。
一个还在喘气的日军被我一枪结果了性命。他旁边是几具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老扁豆带人冲上了二楼,不一会从楼上喊:“都死了!”
我说:“走!回中华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