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对淳化镇的攻势达到了高潮。我所在的153旅305团把守高桥门至河定桥防线也已经和日军接火。306团为预备队,则置于湖熟镇,防范敌从右翼进犯。
一个白天日军对我们发动了7次冲锋。最后一次我们几乎是用牙齿把日军咬下了阵地。我累得瘫软在战壕里,连烟都拿不住了。本就已经肮脏不堪的军装在一天的厮杀中又不知沾了多少日军的血,几乎已经把它染红了。我的左臂在第7次战斗中被刺刀刺伤了。直到战斗结束我才发现伤口,才感觉到了那股火烧火燎的疼痛。
此时张秀是阵地上最忙的人,他给老扁豆的脑袋包好之后,便蹲在我身边,挽开我的衣袖给我查看伤情。
看罢他说:“没事,就是破点皮肉。把衣服脱了,我给你包上。”
我解开衣扣,褪下那只伤胳膊的袖子,把手臂亮了出来。肉皮已经像开花的馒头一样翻开,血还在往外冒,张秀从包里掏出一个药瓶,吝惜地往自己手掌上到了些黄药末,一把捂了上去,顿时疼得我咧开了嘴,一阵一阵直吸溜。
“忍着点!”张秀说。
说着,他又从包里拽出一顿脏乎乎的绑带给我包上。我在家时也看过几本医书。对张秀这种近乎原始一点也不具备现代医学常识的治疗实在是不敢恭维,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尽力了。我没权利对他再要求什么了,稀缺的药品只能留给重伤员,向我这样的轻伤,能给上点儿已经不错了。只能是自己心里祈祷伤口不要感染了。
刘长喜深一脚前一脚在战壕里巡视着,他也受伤了,脸被硝烟熏得跟黑锅底一样,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个样子。
在我眼前,他停了下来问我:“伤得怎么样?没事吧。”
来了这么长时间,刘长喜第一次关心了我一下。
我摇摇说:“没事!”
刘长喜四处张望着喊:“老四!”
“干嘛?”老四从一个暗堡里伸出脑袋。
“捡货啦!”刘长喜喊。
我腻歪地把头扭向了一边。
刘长喜身上的一个总背着一个鼓鼓的挎包,那都是每次战斗结束捡货后从士兵身上搜刮来的。这种事在部队里司空见惯,要是和平时期也罢,可仗都打到这个份儿上,他还是忘不了作这些苟且之事。这让我对他由衷地鄙视。
赵老头把饭已经做好了,我们没命地吞着,就算已经吃饱了,还是在努力的吞,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顿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