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听他叫声颇惨,忙三两步迈到床边,一眼对上周阁音还有些混沌的双眼,突然发现她居然嘴里还咬着小少爷的手,小少爷脸色痛苦,想甩开却不敢动。
孙嬷嬷见此种状况,越发不敢动手了,小姑娘看样子半清醒不清醒,若是上去掰开嘴巴的时候不小心伤了她可怎么办?可小少爷又不能不管,看那样,如果姑娘再不放开她的牙齿,小少爷手都要出血了!
她给急的没办法,只能凑到她脑袋旁说道:“小瓜子快松开嘴巴!这可是你哥哥!!这是释哥儿!听话!”又小心的把自己的手伸到周阁音嘴里,想微微分开上下牙齿一点。
“小瓜子”是谁?周阁音微微疑虑,难不成是“自己”的小名?
那释哥儿忍痛呼道:“瓜子,松松嘴巴,是哥哥我!是你哥哥我啊!”
孙嬷嬷也道:“瓜子,是哥哥,快松松口,是你哥哥!”周阁音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就一口咬了下去,现在给喊了几声,也就慢慢松开了嘴巴。
这时,冬葵也闻声进来,只看见小少爷吊着手立在那里,手上两排深深的牙印,再咬入一分血就出来了,孙嬷嬷手指还戳在小姑娘嘴里,小姑娘表情有些发愣,却使劲想着法子吐出孙嬷嬷的手指。
咸猪蹄啊!周阁音觉得自己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这孙嬷嬷必定是自己的克星!喂药能喂到鼻腔里,一根手指都能把自己咸死!
还好,刚刚孙嬷嬷是在做针线,如果是做擦桌子扫地之类的脏活的话……
孙嬷嬷见冬葵呆立在门口,没好气的道:“站着干嘛?还不去给小少爷拿伤药过来?!”冬葵呆呆的哦了声,退出去,忽又反应过来,又复走进来,去到床边的一个棕色小柜里翻了一个小瓶出来,手忙脚乱的给小少爷上药。
孙嬷嬷担心的问道:“哥儿手疼不?要不要请大夫?被吓着了么?”说罢还要去拉他的耳朵,用俗语说叫做“返老童”,据说小孩受惊之后扯耳朵可以压惊。
那少年甩了甩手,道:“好多了,冬葵姐姐帮上了药,已是不大疼了。”他想到刚刚的事,仍然心有余悸,“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病成这样?她连我都不认得了?!大夫看过了么?吃了药么?什么时候能好啊?!”
他连珠炮一般问了好几个问题,孙嬷嬷不好说给他听真话,只能骗说是小孩子贪玩,和你大妹妹玩的时候不小心掉到水里了,好容易救了上来,已是发了三四天的高烧。
这少爷已有十多岁,却也见识过一点事,加上知道妹妹向来怕水,断断不会因为贪玩跑到湖边。而且大妹妹脾气一贯不好,妹妹也不喜欢和她玩,怎么会妹妹落水发烧,大妹妹却一点事都没有?他将信将疑的,但因为说这话的是带大自己的老嬷嬷,也就不好质问。
孙嬷嬷看他面色,知道他不甚相信,却也不多说,只是叹道:“哥儿快去陪陪小姑娘吧,看能不能引她说一两句话,大夫说高烧三四天,多半有给烧坏了脑子的事。”
他听得这样,忙坐到床边,也不怕再给咬了手,半伏下身子小声对着周阁音道:“妹妹好点了么?”
周阁音迷茫的看着他,也不做声。他见平日里最是活泼的小妹妹变成这样,鼻子一酸,几乎没掉下泪来,他含泪道:“妹妹可还记得哥哥?哥哥回来了,是我的错,没照看好你。”他吸了吸鼻子,又道,“瓜子可还能说话?回哥哥一句,哥哥给你带了礼物回来啊……”他说完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一个拨浪鼓,手工很精致,夸张的是他方才另一只手给咬成那样,这只手居然也没丢开。
这是几岁小孩玩的啊?幼不幼稚啊!!周阁音虽抱怨着,却禁不住有几分感动。
虽然周阁音一直都沉默着,但这少年也没灰心,又道:“你看这小鼓多好玩?你瞧,动一动会响两下的……”他说毕手晃了晃,果然那小鼓响了两响,他又道,“你瞧这好不好玩?我可是背着先生偷偷出去在扬州城里给你买的,为这事,还给同学笑了呢,别人都买弹弓小刀,就我买这东西……”
他说道后来,声音已有些呜咽,孙嬷嬷和冬葵听着更觉得心酸。
小少爷和小姑娘从小就和父母分开,跟着奶奶住,两人可以说是彼此的依靠,感情比一般的兄妹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这下见小姑娘变成这个样子,小少爷该怎样难过啊。
周阁音看他那样,也有些许于心不忍,她犹豫着张口,唤道:“哥…哥哥……”她由于几天都没说话,声音沙哑,又加上虚火上升,音色都变了,这就把她那不准的苏白遮掩了几分。
可那小孩却没注意这些,他有如听到天籁般,从嘴角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整张脸像孔雀开屏一样,开始只是普通精致的尾羽,开屏后却是绚丽到极致的美丽。他脸上笑着,之前含的眼泪终于滴落了下来,更衬得脸上可爱三分。口里说道:“妹妹可算开口了!好了么?饿不饿?会不会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过来?”
不好!这妖孽是倾国倾城型的!男的长成这样,还会有这种表情,成心不想让我们女的活了么?!
怪不得有那么多男的好bl,古有弥子暇分桃,君主为龙阳断袖……她想到同学对自己的抱怨:“现在这时代本来好男人就少,优质好男人更是比钻石还珍贵,可居然还有男的来和我们专抢精品,让不让人活啊!!”
打住!想哪里去了?!
她迷茫着脸,偷偷觑了他一眼,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记得你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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