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萍万般疼爱的目光让高欢安定了许多:“自那日大长公主殿下降贵纡尊来访,为娘的便开始为你和莲儿置办新衣彩礼,今日虽事急总还不至过于草率,我儿不必担心。且坐到娘的身边来,娘还有话要和你讲。”高欢依言搬了一个圆凳老老实实在母亲的身边坐好,轻手轻脚为母亲捶着腿,等着听母亲的教诲。
“你外公在世时曾言,这男女总要成家立业之后方显担当,为人父母之后才能撑起门户,娘年少时无知,虽从耳过,却未存心,真是不孝。我儿一直到束发之年,还甚是荒唐,当年老太太那场毒打,几乎要了我儿的性命,娘当时心中深恨,亦是不孝。万不曾想,我儿竟由此换了心性,娘是又惊又喜,以后的事便一件接着一件,也不容娘细想,直到进了这太平城。”秦萍抚着高欢的头,似乎总也看不够自己的儿子,高欢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娘在溪郡牛心县住了十六年,你外公的书娘也大都偷偷读过,这世间的小儿女又有几个是不顽皮的,兵书的事我儿既不愿讲,娘也就不去问,大长公主的事情也是一样,男儿总是要有所作为的,娘从未怪过你。莲儿是百里挑一的女子,以后有她服侍你,娘是放心的,只是有些话莲儿是说不出口的,今天娘不得不讲。”高欢羞愧难当,俯首恭听。
“总是娘亲拖累了你,天下十八州,令我儿只能伏于此间受苦。大王如何,娘所知不过市井之言。可是知子莫若母,我儿善谋却不能决断,这是为人臣子的一个祸患,天幸我儿不是一员武将。大长公主殿下执北地道宗牛耳,这个驸马都尉万不是我儿能做的,一定要谨记。”高欢孤独的心灵在这一刻被填得满满的。
“母亲!您的话儿子会牢记终生的!”高欢忍不住泪下,泪水里包含的情感是非常复杂的。秦萍擦去高欢的泪水:“今日是我儿大喜之日,不可如此。福伯、福婶那里自有娘去商量,你如何去得,就在娘房里等着,行礼之前新人是不好相见的。”
等母亲快走到门口,高欢猛想起一事:“举城悲痛,家中万不可张灯结彩!”秦萍回首一笑:“母亲如何不知,已谋划多日,我儿安坐吧。”
高欢勉强坐下,心嘣嘣直跳,自己要结婚了,不对,应该说是成亲。
这个时代的婚姻程序是非常复杂的,有“三书”“六礼”之说,如果不是大长公主殿下的成全,怎会如此顺利,从这点上说高欢省了不少繁文缛节。单是纳采需要的活雁就得在市集上寻些日子,闻说王室子弟都是亲射纳采之雁,高欢是绝计不信的,在他看来,作弊一说应是自此事起始。
正胡思乱想中,小荷已带着海兰、小蛮来布置正房。
高欢一时恍如梦中,直到海兰和小蛮到里间仔仔细细为他穿好礼服。
手足无措之时,柳五来请前去正房大厅里等候,高欢很顺溜的一句姐夫脱口而出,柳五好象很是尴尬,小小应了一声。
不多时,一身霞帔的小莲蒙着大红盖头由姐姐小荷搀扶着款款移了进来。
接过红绸丝带,高欢手心已满是汗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