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绯闻


本站公告

    再过五天,就要过年了。就连姜国朝中的官员,也有半个月的冬假。整个承天城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之中。

    高欢在回家的当晚,和福伯老人家作了一次长谈。听了宗哲的事,一向沉稳得象座山一样的福伯也是连连擦汗,再三叮嘱高欢不可再对他人讲起此事。等到高欢说起天一道宗李琰的事,老人家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半天才说,这件事大不简单,还是如少爷所想,不用为好。一老一小,商量了仔细,最后的结论还是按杨当家的安排去作,若事急再用那关文也不迟。

    回到后院自己房里,高欢忽然很想和小莲说会儿话。虽然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可仍然会深深想念从前。一个人换了新的环境,总会有新的朋友。独妻子是难以忘怀的。前世有句经典的糊涂话,说拉着老婆的手,就象左手拉右手,很少有人能体会,左手右手同为一体的那种亲情和默契,只把这句话当成酒桌上的一句暧昧而已,可悲可叹!

    老婆,请努力忘记我吧;而我,也会努力忘记你。尽管高欢知道,这个愿望穷其一生也无法实现,因为自己的心,有块软处是只属于妻的。可是生活总要继续。我在这里爱上了一个莲花一般的姑娘,她就象你一样,是那么的单纯和善良。你不怪会我吧。高欢这样想着,不知不觉进了小莲房里。

    看来和未来泰山大人说得太久了。小莲倚在枕上美如一朵睡莲。高欢轻手轻脚的把小莲身子放平,盖好被子,再仔细掖紧了。熄了蜡烛便回自己房睡了。

    这个晚上,承天城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

    次日一早,天气虽不是很冷,高欢却不愿小莲一双洁白的小靴子踏在泥泞之中。于是便拉住春葱般的玉指,情意绵绵的解释,很是说了些温存话语。最后说得小莲满脸飞霞,连说知道了,我留在家里打扫房间还不行吗。看着小莲有些不耐烦的跑了,高欢不禁用手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我很有作唐长老的潜力吗?怎么今天自己这么?唆啊!

    用完早饭,高欢便由福婶、柳五陪着,上街置办年货去了。

    此后几日,高欢白日里便和福伯商量行商的一些细节,偶尔也学些拳脚棍棒功夫,心想技多不压人,日后碰上个把小毛贼也不至于慌了手脚。夜里反倒不敢多呆在小莲房里,自己心结已解,面对小莲,实在谈不上定力二字,爱绝对不应该是伤害的借口。还是再等一年的好,十八岁身体才算基本长成,那时再求母亲和福伯、福婶三位老人家允了婚事。

    从此,高欢每在小莲处觉得自己邪火熊熊,便回自己房里拿起提前准备好的凉茶,一顿牛饮,只是从来也没闹过肚子,自己也觉得很是神奇。

    高欢对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大年之夜是有无限憧憬的。只是年夜饭吃得并不太平。

    正房里摆着一张大桌,在高欢再三请求下,大家一同上桌吃饭,这个要求就连福伯也很是犹豫。不得不承认,高欢同志酒桌文化的功力,只怕还要在那宗哲的刀法之上。一番口若悬河下来,气氛已是无比的融洽。正是喜庆之际,福伯忽面有惊怒之色,虽只一闪而过,坐在身边的福婶却察觉到了,福婶一紧张,大家先后都感到气氛有些不对,纷纷停了筷子。福伯站起:“小姐,老朽不胜酒力,有些燥热,想出去凉快一下。”秦萍面色凝重:“欢儿,将你外公的刀取来。”高欢应是从墙上摘下镇胡刀,交给福伯。

    福伯低低说了句不可出门,稳步走了出去。

    高欢想了想,到香炉里抓了一把香灰,抽出春水藏在袖中,就站在门口。就算来的是神,我也得捅你一刀子。边想边推开一道门缝向院子里窥探。

    福伯背影,异常高大:“既是有客来访,何不下来一见。”

    一条黑影无声无息落在院中,在距福伯七步处站定身形:“福大哥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啊。”

    福伯显然是认出了来人身份:“原来是你。今日不便请你入内一叙,有话不妨就在这里说吧。”

    黑衣蒙面之人低低一笑:“这可就有违待客之道了。不妨与大哥直说,我是受人之托,特来救你家公子性命的,如此也不肯让我进房一叙吗?枉我叫了你二十多年大哥。”

    福伯嘿嘿一笑:“二十年前你不过是来混饭吃的穷小子,今时可不同往日了。去我房中说话吧,大小姐在正房,委实不便相见。”说完两人勾肩搭背进了偏房,看得高欢直吐舌头,这算怎么一码子事啊,还以为要大战一场呢,长出了一口气,心胆各自归位。

    福伯足足有半个时辰才回来。大家都无心吃饭,只阿福少年不识愁滋味,躲在角落正努力消灭一只鸡腿,这倒略微冲淡了些大家心中的不安。

    福伯本想单独回话,秦萍说大家就如同一家人,不妨都听听,也好一起拿个主意。福伯犹豫了一下,便一一讲了。

    原来今日来的这人名叫战虎,也就是思恩侯牛田返京之时,身边仅存那个断了一臂的亲兵统领。战虎素日与秦健交好,年少时常到秦家练功噌饭。不知是从什么渠道得知,吏部竟委了秦健外孙高欢一个内需司笔墨从事(秘书)的官职,只待冬假起来就发官文,便要走马上任了。高欢听到这里不觉有些纳闷,按常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啊。

    见高欢一脸疑惑,大家都有些尴尬不知如何说起。最后还是柳五低声讲了,原来在高欢回京前的一个月,京中开始风传,当日在莫神医府上以一首游子吟而名满京华的高欢公子,因向琴待诏苏瑛小姐问路,竟招至五殿下姜贤报复,所以才离京行商贾贱事以求避祸。这件绯闻在京师传得是沸沸扬扬,姜国虽然重武轻文,却是以孝立国,就算你是王子殿下也不能因为一个未曾婚嫁的女子,去迫害一个孝子,何况只是问问路而已。为这事,就连一向宠爱五殿下母子的国主姜修,都把儿子叫到宫里一顿臭骂,骂完还令儿子禁足一个月,闭门思过。

    高欢听了是既解气又脑火。解气就不用再说了,脑火的是这么隐密的事,究竟谁看见的,看你就看呗,添什么乱啊,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这件绯闻的始作俑者――吴进,此刻正开心的大吃大喝,自己不过略施小计,就给意中人争取了最宝贵的时间。

    这件绯闻的“受害者”――姜贤,此刻终于不再把手中的玉杯摔碎,因为他发现自己这一个月打坏的东西,足够重新组建一支王府卫队。高欢!看我如何收拾你。

    这件绯闻真正的受害者――高欢同志,此刻满脸的无奈,有些心虚的看向小莲。那清澈的眼里只写着担心两个字。多好的姑娘啊!以后一定改。

    福伯接下来说的话,就连小莲看高欢的眼神儿都不对劲了。福伯说据战虎所言,侯爷的九小姐甚慕高欢的诗才,便谋了一策,让高欢去侯府作亲卫,如此一切难题便可迎刃而解,也就不用到内需司上任,毕竟高欢也算子承祖业,于情于理也都说得过去。而且只是顶一个亲卫的名头,实际上就是为小姐讲些诗词歌赋,没什么风险。

    “跑吧。我想娶的是小莲。”高欢这没头没脑,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把屋里的所有人都唬了一跳。当然不包括没心没肺的小阿福,他正努力消灭另一只鸡腿。

    柳五抱起儿子,给妻子使了个眼色,便出去了;小荷这才明白过来,赶忙扶起浑身火碳一般的妹妹去后院;福婶半天憋出一句,我去热下酒菜,也踉跄的跟出去。

    “福伯。以后我们就是儿女亲家了,再让我叫您这最后一声。”秦萍双手举杯。

    高欢这才明白,敢情自己和小莲不光是身份,原来还差着辈儿呢!老妈您太有智慧了!不能没有眼力价儿,赶紧给未来岳父大人满上酒。那般如花似玉的小莲,自己能娶了那是天大的便宜,看眼前光景,此举竟还颇有高尚伟大之处,谁再跟我说封建社会不好,一准儿跟你丫急。

    福伯真是个老实人,半天也不知道该叫秦萍什么好,便把杯子举在低处敬了一敬,一饮而尽。

    高欢将空白大行商关文取来,老、中、青三代,准确的说,现在应该算是两代三个人,一起商量要如何才能平安逃出姜国。

    屋外,小雪飘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