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离山脚不过百十来米,一个时辰眼看着过去,院中三人心中具是不安。高欢原则上属于一个盲目乐观主义者,因为别人在对着“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这句名言伤怀之时,高欢想的却是人活天地之间,十件事里还能有一、两件称心如意的,很不错啊,值得喝一杯!即便是这样,此刻的高欢也是有些愁眉不展。
天边乌云渐渐浓成一团,滚雷之声响起,一场急雨怕是要来了。
不多时,胡二哥倒是背柴从山上走来。进了院子,高欢笑着站起来:“胡二哥回来啦。”一语未了,已是惊天巨变!
站在侧面的李仙子不知用的什么兵器,高欢只觉得那光芒就如月光挥洒大地般罩住了胡二哥,坐在自己旁边的杨姐一抬手,传出很尖锐的破空之声。高欢张大的嘴巴没等合上,眼前仿佛有一道闪电劈来,不禁闭了一下眼睛,不过眨眼之间。
李仙子臂断,惨呼一声倒地不起。
胡二进步一脚,杨姐整个人飞起撞到土坯墙上,再咚地一声砸在地上。
电光火石之间,院中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高欢牙齿间碰撞的声音显得那样刺耳。
胡二手中的刀一闪不知收在哪里,右手一把拔出左臂的小箭甩在地上,看了眼伤口,自怀中取了粉末涂上,便坐在高欢身边,一笑牙齿很白:“坐。”高欢平生第一次很想用刀捅进另一个人的嘴里,再绞得血肉横飞:“把你的药给我。”胡二的眼睛是电,是闪电,高欢很想坚持着与他对视,哪怕几秒钟也好,至少可以证明自己还是个雄性动物,终究一眼便低下了自己的头,尽管内心充满了极度的愤怒和羞耻感。人的眼神前后为何竟是如此天差地别。
“好!”胡二随手抛来个小瓷瓶。高欢跪在李仙子旁,将粉末厚厚铺上,血飞溅到自己的衣服上、脸上,再和泪水一起淌下。血出乎意料地止住了。擦了擦眼泪爬到杨姐身边,抱起靠墙倚好,控制不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口、鼻、耳没有出血,颤抖着探了下鼻息,还活着,长长出了口气。背对着胡二,尽量深呼吸,怕死只会死得更快,要冷静下来,要想办法,想活着就得杀了胡二,可自己怎么才能杀得了他?!想不出来啊,对自己来说,这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可也不能再拖着了。
“谢谢!”高欢走到胡二身边坐下,把药瓶递了过去。胡二收起,看着高欢:“你无须谢我,我平生从不杀女子。其实你做的很好,我进院时你几乎骗过了我。”高欢苦笑:“那时我还不知道。”胡二点点头:“看来还是我的养性功夫不到家,杀完人总是杀意难平。”说完一口血喷在地上,胡二从怀中拿出一个酒葫,痛饮一口:“那四个老家伙真厉害!可惜,没走在一起,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我的名字叫宗哲,小兄弟日后到了地府,莫要寻错了仇。”高欢的脑域使用程度,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至:“我有一统天下之策;永固千秋万代之法。您难道就不想知道吗?”宗哲大笑:“小兄弟,我自八岁开始,不知杀了多少人,难免有些贪生怕死之辈,但怕到象小兄弟这般的,还是头一回遇见。”高欢自然得死撑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高山,或轻于鸿毛。欢自幼得蒙卧龙山鬼谷子仙长教导,习得乃是帝王之术。本想卖与国主,助其一统天下,结束这个乱世,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惜乎!国主不能容也。因家中与牛田将军牵连,举试无望,只能转习商道以求逃亡他国,既可保全家母,又能另寻明主。今我愿未成,是以不愿枉死。君之宏愿,难道从未想过国无边疆,凡君马过之处,皆闻风丧胆,小儿不敢夜啼,天下的千百王者无不匍服在你脚下。若非如此,高欢大好头颅在此,只管拿去。”宗哲收起了笑容:“我如何能知你所言是真是假!”高欢心中大定:“附耳过来。”两人交头接耳了一会儿,高欢强自镇定,宗哲面上则有喜色:“如何不再说下去?”高欢正想回话,那边李仙子突然微哼了一声。
宗哲冷哼一声:“这么快醒来,倒也难得。”伸手去抓,高欢只来得及喊了声慢,好在李仙子避过了颈项,只面巾被抓掉了。院中两个男人不过瞧了一眼,浑身骨头便酥倒了。宗哲满眼欲火,火光几近万丈;高欢很想抱住那一身婉转再不放手。李仙子目如秋水,其容颜比之琴待诏苏瑛亦不逊分毫。所不同的是,苏瑛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高欢觉得哪怕自己有一丝欲念都是对仙女姐姐的亵渎;李仙子的眼神也是极圣洁、端庄的,可是和其他五官一搭配,便生出一股风情,仿佛男人见了不扑上去,便连男人也不是了。这一刻高欢终于明白,这李仙子素日为何要蒙着脸,什么叫红颜祸水,什么叫让男人有犯罪感的女人。一直以为这种说法不过就是风流的借口而已。
宗哲虎吼一声,扑了上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