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成王的两边各放着两张案几,右边坐着重耳,左边坐着秦使公子挚。右侧上首坐着是赵衰,依次是狐偃、先轸、魏?、颠颉、介子推。左侧上首坐着是子文,依次是子玉、宛春、斗勃、斗越椒、子大心。
郢宫两厢,宫乐齐鸣。
楚成王举起兕觥,向重耳道:“云梦逐鹿,猎后设宴。不谷有言在先,今日又有幸与公子相会,请。”重耳举觥:“谢君王抬爱。”
楚成王举觥移向公子挚:“贵使此时来聘,辛苦。”公子挚举觥:“君王英名如日中天,外臣向天而来。”
楚成王笑了,移觥群臣:“晋国、秦国是西方大国。寡人地处南疆。晋、秦、楚三强相逢,实乃龙虎聚首,为盛会举起兕觥。”“为盛会,干。”众人纷纷举起,应和着。
身着薄如蝉翼而色彩艳丽的女乐,轻盈地从郢宫的阙门而入,在席前跳起了有着楚地巫风色彩的舞蹈。
玉举着兕觥,慢慢饮着,赵衰有意道:“将军海量,君王盛会,理应开怀,怎么……”子玉:“美酒佳肴要品。”
编钟声声,舞女手持羽毛和各种乐器,随着渐起的歌声,变幻着队形,舞姿婀娜,身影妖娆。女乐编队,不同色彩的服饰组成了“万”字形。重耳兴奋地拍着手,脱口直言道:“万舞,天子之乐。”
楚成王骄傲地:“寡人这里是齐天殿。”公子挚有意地奉承道:“外臣地处西部,今日有幸观看天子万舞,大长见识。”楚成王哈哈大笑:“天子八佾,每佾八人,舞于宫中,名曰万舞。”
乐声低了下去,响起了有节奏的鼓点。
重耳、公子挚同时跽坐,举起兕觥。楚成王亦举起兕觥,三人相视而笑,一饮而尽。趁楚成王高兴之际,公子挚双手抱拳:“臣奉君主诏命,出使贵国,有事相求君王。”楚成王不以为意:“贵使要说什么事?”
公子挚轻描淡写地:“鄙国君夫人的胞弟,只有公子重耳活在世上。公子走国在外,没有安身之地。手足情深,君夫人苦求君主。君主碍于君夫人的情面,派臣出使贵国,打算接重耳去秦,以便姐弟相聚。”
“秦晋两国毗邻,公子将来返回故土,去秦国最合适。不过,是去秦国还是留楚国,要看公子的意思。”楚成王拖长了声音,目光瞧着重耳。
重耳起身离席,在楚成王的案几前稽首道:“重耳落魄,惶惶然没有可去之处。承君王厚爱,有了安居住所,重耳委命君王,哪儿也不去。”
楚成王还礼:“不谷与公子相见,十分投缘,坐下,快请坐下,有话,咱们慢慢说。”重耳:“重耳在郢都,比在狄都、临淄都安心,有一种家的感觉,重耳愿意陪伴君王,终老楚国。”
“公子信任不谷,好。不谷交了你这样一位气吞山河的朋友,值。”楚成王点头,继而话语一转:“落叶归根。公子一行不可能居楚终老。公子回国,晋、楚相距太远,中间隔着诸侯国。寡人欲送公子回去,遥遥无期,秦晋之间只隔着一条黄河,朝秦暮晋,秦国方便。”
“君王大恩,臣不胜冒昧,代君夫人谢谢贵国。”公子挚移身案旁,向楚成王施起了大礼。楚成王拱手还礼:“贵使客气。”
赵衰:“君王礼遇公子,非他人能比。公子去秦,结好秦国,成全君王霸业美名。君王气度,前无古人,后者难追。”
楚成王:“子馀过奖。相别之事,总给人伤心之感。来,来,不说此事,喝酒观舞。楚国编钟、荆楚歌舞,那是当代一绝。”
随着楚成王的话音,落地的大帷幕被拉开,形制宏伟壮观看楚国编钟出现在众人面前。
钟是一种打击乐器,用于祭祀或宴饮。楚国经济发达,乐师善于发明,把频率不同的钟依大小次序成组悬挂在钟架上,形成合律合奏的音阶,称之为编钟。商代的钟3枚一套或5枚一套,西周8枚一套。楚国的编钟,数量巨大,可谓空前。其钟按大小和音高为序,编成8组,悬挂在3层钟架上。最上层3组19件,中下两层5组共45件,钟体遍饰浮蟠虺。
编钟既是乐器,又如同工艺品,眼睛观看,令人目眩,敲打起来,声音清越,激动人心。
称强时代的君主,宋襄公曾是楚成王的阶下囚。与齐桓公虽有召陵之盟,楚成王并未亲自出场,因为不能让侯伯的光辉遮蔽自己。秦穆公如何,也未曾晤面过。只有重耳,可谓风云际会,与这些时代英杰打过交道。楚成王云梦逐鹿到齐天殿设宴,皆在观察着,楚国真正逐鹿的对手是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