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彭城折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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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城一带也正是英乔的家乡,想当年他们初会时就正在这里,每每想起这些永难忘怀的往事,韩信的心头便禁不住徒多几分感慨。

    于是,韩信就开始命人去接英乔,虽然他还不能确定她此时在哪里。幸运的是,已经给韩信生下了一个快两岁的女儿的英乔此时就在自己的家乡,然而可惜的是,她早就高兴地听闻了汉军中那位武功赫赫的名叫韩信的大将军,她想那肯定就是她的夫君。于是她就将孩子和老父亲秘密地拜托了别人(她也惟恐有人在不适宜的情形下获知了她与韩信的关系),自己则只身兴冲冲地到彭城来找寻她的韩郎。所以韩信派去的人竟扑了空,谁也没有见到。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当韩信还没来得及全面部署好彭城外围的布防时,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的项羽一面命诸将继续攻齐,一面自己则带领三万楚军精锐日夜兼程南下###汉军。很明显,这一次汉军的情报部门又一次失职了,然而也足可以想见获悉并及时传达准确的情报是何其之难,敌方肯定会有意识地防止军情泄露的。这帮手下的人连韩信的老婆一家都找不到,也别奢望其他的了。

    仅仅两个昼夜,楚军就从鲁国出胡陵到达了彭城外围的萧县,行程超过四百里地,而此时的汉军竟一无觉察。楚军在此地休息停顿了片刻,又吃过了早饭,接着便于次日清晨向汉军发起了暴风骤雨般的猛攻。这一次,不须怀疑,仅从其速度上判断,楚军来得几乎全是冲击力极强的骑兵,而以步兵为主的汉军自然很难有效抵抗。当时汉军的骑兵部队虽然也有近万人,可是他们却没有独立成师,而是被划归到了各将领名下,目的还是加强汉军的总体战斗力;加之当时骑兵的训练颇费时日,汉军进展如此之快,大部新招募、组建的骑兵部队尚在关中接受整训。

    而且楚兵又是哀师,因为此时已变得骄逸的汉军强占了他们的家乡。

    这一次,可把个疏于防范的汉联军给打惨了,而且也由于联军上下建制混乱,人心不齐,因此很难有效、统一指挥,以至于稍有惊慌便出现了人马相互践踏的局面。这其实也是汉联军最大的软肋。

    从这天早晨一直战至中午,勇猛无畏的楚军在汉联军战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不仅将汉联军的阵形彻底打乱,而且还把他们冲击得七零八落,联军终于大败,慌乱中很多人被逼进了?河与泗水中,结果仅仅被杀死、淹死在这两条河里的汉联军就达十几万人。其余汉军见势头不好便又向南面的山地上奔去,而拥有速度优势的楚军则又强把他们逼迫到了灵壁东面的睢水河边。汉军再次大败,于是士卒们一面为了逃命一面又为楚军所挤压,结果又十几万人一齐被迫涌入了睢水中,河水竟至为之不流。楚军杀人盈野,其惨况为历来所无有也。

    而刘邦本人更是狼狈,得闻刘邦所在的楚军便将他紧紧地包围了三匝(圈),看势头非要直取刘邦性命不可了。若不是因为当时突然起了大风,扬沙遮住了楚军的视线,否则刘邦必死无疑。最后,趁着大乱,刘邦只得率十余名骑兵冲出了包围,不过他连自己的家人都还没顾得及转移,竟至被楚军一同俘获,这其中就包括刘邦的夫人吕氏和他的老爹刘太公①。不过他的儿子与女儿在藤公夏侯婴的忠心护卫下总算逃过了一劫,得以同刘邦会合到了同一座马车上。

    然而楚军对刘邦仍是穷追不舍,当眼看楚军就要追上来时,刘邦几次都要把自己的孩子从马车上推了下去,若不是夏侯婴的极力劝阻和保护,刘邦才勉强同意仍旧带上这两个孩子走,否则他们必为乱军所杀死不可。

    墙倒众人推。各诸侯此时见势不妙,皆自顾逃命,甚至不少更又投降了项羽,这其中就包括那塞王司马欣和翟王董翳。总之,此时的刘邦是倒霉透顶了,经此彭城一役,忽然就将他从乐极的天宫甩入了悲惨的地狱。

    不过,所幸的是汉军中还有一个可资依靠的韩信。

    当风尘仆仆的英乔奇迹般地在彭城的大街上远远地望见了她的夫君时,那相信马上的那人一定就是她的夫君――她竟一时间流下了无比激动的泪水,快三年了,他们终于又见面了。依靠直觉,她就是认定目不旁视的那人一定是他,她也还认得出他那熟悉的背影,不过他比之从前那是更加英武、神气得多了呵。她简直高兴坏了。

    然而令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拼命地、不顾一切地向他跑过去时,楚军杀到的消息便立即传到了此时正在马上检查彭城防务的他。他吃惊之余,赶紧掉转马头就带人去抵挡楚军了。所以她到底还是没有能和他说上哪怕一句话,甚至都没能让他知道她来过了。于是她就在心里安慰自己,等打败了项羽他们一定还可以在彭城相聚的,好在她终是见上了他一面。她足可以安心了,又一次,她流下了不可抑止的泪水。

    然而这一次,老天也令她失望了。当韩信急急忙忙地到达彭城北面的战场时,他知道那一刻已经大势已去。于是他赶紧带上自己本部的仅剩的几万人马去到彭城西面修筑工事、凭险设防,以求能够有效地遏止住楚骑兵的进攻,尤其他更将主力汉军撤出了彭城,否则他们将会遭到合围的厄运。事出突然,城里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多少粮食呢。

    可是,楚军进攻得太急,而汉军又是那么得不堪一击,所以韩信只好再到彭城的更西面去布防。这一次,他总算是没有白忙活,当刘邦进入到了他的营垒时,刘邦终于可以放心地舒出一口气了。楚军的疯狂进攻就这样被韩信遏止住了,当然他们进攻的锋芒也自会随着时间委顿下去。

    汉军收拾残兵败将,只剩下不过十几万人马了,可谓损失惨重。而那些被俘的楚军也竟又得投入了项羽的怀抱,但韩信却并不为此事后悔。胜败自是常事,还来日方长嘛。

    自然,英乔在彭城再也没有等来自己作为汉大将的夫君,而接着楚军便又重新占领了彭城。

    混乱之中的英乔就暂时躲到了她从前救治过的一户病患家里,等到街面上平静下来时,她除了看到的是清一色的楚军,就是那些可怜兮兮的汉军俘虏,项羽这一次倒没有将他们立即处决。她当然很是担心她的夫君,尤其更无比地想念他,于是即又不顾一切地就冲出到了城外。

    若不是巧遇上了已经作为楚军重要将领的钟离昧,恐怕她就要被一群杀红了眼的家伙们作为奸细给处死了。这一次,一向谨小慎微的她的确有些冒失了。

    ① 据专门记载西汉逸事的《西京杂记》中的记载,刘太公早年也是一位专好斗鸡走马的浪荡之徒,直到晚年他还特别留恋与那些市井混混儿们(闾里少年)的嬉戏岁月;为此,做了皇帝的刘邦特别修建新丰(城)以满足老爹的这个愿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