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何把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告知韩信时,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为这一天似乎等待得已太久太久,然而又好象并不太久,他不免总以为也许自己还会等待下去;从古至今,历览前贤,还真的未见有太过年轻的英雄,姜太公、管仲、伍子胥、乐毅等等似乎都经历过不少曲折、坎坷;只是到了今天,他的同龄人项羽却是个例外,不得不说:时势造英雄,所谓不虚也,而真英雄亦当创时势也……他竭力地压制住自己内心的亢奋,只是在萧何面前装作淡淡一笑,然后便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而浑身却禁不住有些发抖,咬字都特别的重浊:“萧相国,谢您的提携之恩!此生何以为报……我韩信一定不会辜负了您与汉王……”
韩信似乎还想再行大礼,萧何微笑着将他连忙扶起:“如今该称你为韩大将军①了,任重道远,一切就全拜托将军了!”
两个人的目光顿时有力地交汇到了一处。
① 汉武帝设大将军一职,位在三公之上,而秦汉之际相国与大将军(在朝则为太尉)分掌政、军,应该各不统属。后韩信亦拜左丞相一职,协理军政,终于实现了他出将入相的人生梦想。
这一天整个汉军的军营中好不热闹,诸将都面带喜色,似有心照不宣之意,因为他们人人都以为这个大将的头衔非自己莫属。这也都怪刘邦平日里对他们每个人都太好、太亲切了,以至于令他们会产生如此错觉,尤其是刘邦的那几个发小,曹参、周勃、樊哙之辈。
神圣、庄严的坛场已经在宽大的校场上备设好了,上午吃过早饭,于是威壮的号角声响起来了,大家开始陆陆续续地到校场上去集合。半个时辰后,全军整队完毕,接着又是一阵震天响的擂鼓声。
这时候只见衣冠格外庄重的汉王刘邦在诸位亲近大臣和侍卫们的簇拥下缓缓地走上了坛场,大家站定以后,他便先是向全军讲了一番大道理,目的无非是动员起大家的斗志:“谁若怕死,本王绝不强求于人……不过,谁要是不想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他就不是个真正的男人!谁又无父母妻儿,难道你们不想打回老家吗……”众将士山呼海啸一般地应和着。一将功成万骨枯,韩信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些憨实亲切的兄弟们,正不知功成之日,又有几人得荣归故乡。他竟怅然久之,不过即使他不为将,这天底下也不会少流几滴血,而正像《司马法》中所极力主张的:“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
“啊!我们今天开设这个坛场,就是要为大家推举出一位能够带领大家打大仗、打胜仗的好统帅,真正的英雄是什么?那都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不流汗不流血怎么叫英雄呢?!希望你们大家,众将士们,都能在大将军的带领下成为真正的英雄……”,最后刘邦才进入了正题:“而从今日起,见大将军面即如见本王面,不服、不听大将军号令者即是忤逆本王,无论何人一律严惩不贷,都明白了吗?”
“明――白……”全军又山呼一般回应着。
“好!”刘邦摆了摆手要大家肃静,他不想废话下去了,这回倒很干脆:“那么,就有请我们的大将军――韩信――上坛,接印信……”
刘邦的话音甫一落下,顿时雄壮的号角、鼓声响成了一团,强力地震荡着这四周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的魂魄,这对于韩信来说,又将会是一个多么难忘的时刻啊。他的眼角当即竟有些湿润了,只见英气勃发的他轻轻地提了一下自己的腰,然后又略为整理了一下衣襟,又扶了扶自己配在身上的宝剑,最后便大步从容地向高坛上走去。在登上台阶的时候,他的脚步又是那样的扎实稳重、坚强有力,他高高地仰着首,这给每一个正在注视他的将士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而其他本来自信满满的将领们彼此间却还在面面相觑着,他们还没有搞清楚这汉王到底是在叫哪个,有的甚至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看错了,或者难道是汉王叫错了……
然而这个时候他们只见一个有些陌生、肤色白皙、形貌青春的细挑高个儿已经登上了坛,然后又见那家伙单膝着地面向汉王,再双手高举着从汉王手上接过大将军印信。当韩信神情肃穆、威风凛厉地站立着傲然面向他们时,他们才不得不承认:原来新任大将军就是这家伙啊,这家伙原来就是新任大将军韩信啊!这家伙不是专管粮草的吗……而也就在这时,全军皆惊,并爆发出了如此狂吼:“万岁!大将军无敌!大将军无敌……”
不得已,看这阵势汉王对此人的确是殊礼有加啊,怠慢不得!也许,他真有什么手眼通天的本事呢。于是诸将并全军便一致开始向大将军行跪拜之礼,并再次高呼曰:“敬――受――命!”
韩信的表情尽量地转为平易,他赶快让大家起身,还礼毕,他就简单地向大家介绍了一下自己,并着重向大家申明了一下赏罚和军纪,这让大家明显地感到了宽和简明、与众不同。
仅仅才是初识,他给很多人的印象便是有章有法、不落空言,而实在值得信赖。全军最后欣然而散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