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大老板上官英总是很忙,每日都要出出进进地往自家货栈里跑,去料理货物,准备出行事宜。他筹备好了一份丰厚的礼物,主要是一些来自缅甸的珍贵宝石和玛瑙,还有三十多张上好的珍稀动物的皮子,准备带到昆明去送给云南军政府主席龙云将军,向他购买一批枪支,以后武装贩货,有备无患。龙云虽然是个铁腕军人,但颇具文人气质,喜欢玩珠弄宝,所以投其所好,给他送去宝石和玛瑙,那些上好皮张则送给他的姨太太们做大衣。
一日,上官英从外面归来,见儿子上官玉,还有侄儿上官瑶,正和几个家奴的孩子在院中嬉戏耍闹,他们一边跑,一边跳,一边嬉笑,大家一起拍着手高声唱着童谣:“天皇皇,地皇皇,皇军来了人皆亡……”
上官英一听,觉得不吉利,便跑过去兜屁股踢了上官玉几大脚,见上官瑶在旁边笑,也兜屁股踢了他两脚,骂道:“小死伢子,老子要出门做生意,你们却在这儿唱不吉利的歌。谁教你们唱的?”
上官玉哭哭啼啼地答道:“是前几天来我们家的那个老道士。是他写给我们的歌儿,叫我们唱的。”
上官英一凛,叱责道:“你们给我听着,这首歌不吉利,从今以后不许唱了,谁唱我揍死谁!”
正说着,上官杰出来了,问道:“大哥为何打孩子?”
“刚才孩子们在唱歌,唱就唱罢,可唱的是一首非常不吉利的歌。”上官英气呼呼地将刚才孩子们所唱之歌的歌词向上官杰说了一遍。
上官杰笑道:“大哥,你还不知道?自从那个姓张道长离开腾冲之后,这首童谣便在城中流传开了。现在满城的孩子们都在唱这首童谣呢,妇孺皆知,老人们都说不吉利,这可能是个预兆,不久的将来腾冲可能真的要遭劫难了,一时间,人心惶惶。对了,人们都说这童谣是从咱们家传唱出去的,昨天我问孩子们,都说是张天师临走时写下,叫他们唱的。”
“哦,有这种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嗨,这个老道长,把整个腾冲城搞得人心惶惶,他究竟要干什么?”
“大哥,我看这个道人确实有些道行,是一个得道高人啊!我担心的是这个事会不会被他所言中,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得早作准备啊!”
上官英哈哈大笑,摇了摇头,振振有词地说:“古人说,世事难料,人间未来之事岂是凡人所能料到的?这个张天师确实有些本事,我也佩服他,但他也未必能够未卜先知。既然皇帝已经退位了,袁世凯复辟称帝也被推翻了,现在和将来都不可能再有皇帝了,哪来的皇军?所以说,这童谣乃妖言惑众,不足以信,叫孩子们今后别唱了,听着不吉利。”
当天夜里,上官英突然感到浑身疼痛,尤其是脖子和肩膀肿胀得厉害,仿佛又长出了两个脑袋和三只手,使自己变成了三头六臂的怪人。上官英大叫一声,猛然惊醒,浑身大汗淋漓,原来是南柯一梦。
上官英那犹如晴天霹雳的一声吼,把他的夫人杜丽娘也惊醒了,她点上灯,用枕巾为丈夫擦着满头大汗,惊诧地问:“老爷,你怎么啦?”
上官英遂将所梦之事告诉了夫人,问她此梦是何预兆。丽娘笑道:“我又不会圆梦,明天你问二爷吧。”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上官英突然对上官杰夫妇说:“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你们猜,我梦到什么了?”
夫妇二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吭声。过了小半天,上官杰的夫人李月容笑吟吟地说:“大哥,你一定是梦到老爷子和老太太了吧?”
“不!我梦见我自己变成三头六臂的怪人了,二弟,你说这是主凶还是主吉?”
李月容争着说:“主吉,主吉!大吉大利啊!大哥,你想想吧,你长了三头六臂,这不是明摆着增加了本事吗,怎么会是主凶呢?”
杜丽娘和颜悦色地说:“哦,二妹呀,你什么时候会圆梦了?还是听听二爷的吧,二爷,你说说看,我看你平时对圆梦挺感兴趣的,这方面的书也看得比较多。”
上官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呐呐地说:“大嫂,这可不好说,所谓圆梦,那是迷信,信则有,不信则无。这做梦呀,其实是一种幻觉,是梦者在睡梦中的所思所想,无所谓吉凶。有些圆梦者说,梦到凶兆,便主凶,梦到吉兆,便主吉,这也并不科学。大哥梦到长了三头六臂,这就有点儿蹊跷了,一般梦者都是有心事之人,大哥,你最近有心事吗?”
“没有,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呢,只是近几日,那个姓张的道士来搅乱了我的心扉,觉得他那些话怪耸人听闻的!”
丽娘细言细语地说:“嗯,我看这样吧,既然二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去问问明海大师吧。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去问问,我们也才放心得下。”
“对对对,去问问明海大师,让他给解释解释。这几天,大哥不是要出远门做生意吗,顺便请他给测个好日子,出门才顺风顺水。”李月容一叠连声地附和。
上官杰满脸堆笑地说:“大哥,月容说的不错,我们应该去看看他,老太爷在世时,哪一次出门做生意不去看他?”
上官英点点头,边吃饭边说:“好吧,去一趟也好,我也好久没见他了,要出门了,好几个月才会回来,应该去看看他。二弟,咱俩一起去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