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将军,你快别这么客气了”那人哭丧着脸,已无半分精神。
赵云一愣,不会是遭文莺等人虐待吧,怎么成这副样子,正欲问时,那人又道:“我姓李,单名复,自少无亲,托生于田家,因于席间醉酒,冲撞了袁绍,恶我平日少言计策,又是田丰大人幕下,欲借机杀之,众大人苦劝得免,绍怀恨于心,着十几余骑于我,前予将军送信,日夜兼程,好不容易挨到徐洲,寻不着路,误入浪山匪窝,那贼首强要绞收人头税,每人于他五两,不作数,将我等围于山中,十几位士子死战相掩,方脱得身来呀,听闻将军镇守此城,徒步赶来,不想刚一入城,又受绳缚之灾,今以无颜回去再见田公,我之流年,甚苦矣,应顺天意而就!”话刚说完,也不待子龙反应,抢出几步,欲投城一死。
“先生且慢!”子龙吓过一跳,连忙拉住:“生之可贵,岂能自残,我看先生,仪表不俗,胸中必藏大计,云奔走四方,屡不得计,只因身侧孔然,无主谋也,若不嫌弃,可将此命暂寄于此!”
李复一听,甚是感动,初识赵云,并无持礼,萍水相逢,此人竟如此待之,双泪俱下,屈身一跪道:“将军,李复愿效犬马之劳!”
赵云赶忙扶起,两人同倚楼栏,谈起天下之事来。
此时再细看李复,此人两眉外落,双目起神,圆头细鼻,面如蛋黄,一打细须条理清淅,有贤士之风啊,见其单手扶墙,吐纳声朗,必是善于舌辩,出口成章之人。
“将军纵横河北,腾蛟中原,领兵据城,莫非只图一郡之地?”李复也端详起赵云,思虑道。
问这话,单刀直入呀,意思是看看你常山氏的抱负有多大,单驻徐洲小城,不会只想做一郡守就满足了吧,要真是这样,还指不定李复会留下呢,赵云一想,也不明说:“鸡鸣于天,鱼跃腾空,若得时机,天下智士谁不愿翻入龙门,英雄者,待时而动,寻机而起,能隐能现,吞吐万物,乃天道也!”
每每天不到亮,雄鸡便翻身起来对天三鸣,可是这世间真有凤凰吗,水里的游鱼闷得慌,总想腾空而起,跳出水面,终不能像雄鹰一样,在空中自由的翱翔,只要有机会,谁不指望着出头之日。只是时机难得啊。
李复也是一员良谋,平时无策,只因知袁绍刚愎自用,就算有好的计谋,也只是摆在桌面上演演戏罢了,他是听不进去的。就拿当初,许攸劝其奉持献帝,不从,曹操得之,果然挟天子以令诸候,收了不少士子之心,能到如今这个地步,全仗着这步棋走得妙。
听赵云这么说,自然能看得出来,其志不少啊,言下之意,只是缺少机会罢啦,李复于城头一笑:“将军,徐洲之地,横跨南北,气贯东西,用武之处也,若能待久,必有大用!”
赵云早有这个认识,初入彭城,刘备也曾说过,天下之都,首选徐洲,只是军机重地,战乱四起,徐洲早成了私家练兵场啦,发展无望呀,听其如此说,子龙苦笑一声:“先生不知,陶谦掌权之时,徐洲尚有些风华,自阿瞒兴兵以来,遍屠众城,死伤百姓多达十万,现余洲民,多半不得团圆,或丧父母,或失兄弟,人皆有丧,加之土匪横行,霸道欺民,民不聊生,军机重镇,已成危墙耳”。
“将军,为今之计,因顺势剿清众山匪贼,合得民心,重振此城,不可让刘备鼎足先登啊,刘备若得兴起,一山不容二虎,将军即将无处可安呐!”李复早想说这句话了,想必是闷了很久,待时而发。
赵云正色道:“先生所言极是,不瞒先生,自打一进彭城,我军便开始满山清匪,如今浪山以南众贼,俱已纳充本部,弃恶从良啦!”
“嗯!,看来将军也是明智之士呀!”李复直挑大指,呵呵直笑。
此时文莺寻上楼来,一看两人谈得正合,颇乐,揪住赵云一臂嚷道:“主公,时已正午,该用饭啦!”
“啊,啊!”赵云这才想起李复一路奔波,又遭匪劫,必是数日未食,忙拉住其手:“先生,和安一起用食吧,粗茶淡饭可不比邺城生活,请谅解!”
不说倒好,一说,李先生只感肚中空空,隐约做痛啊,两人聊得入神,倒也忘了,此时一听吃饭,早恨不得飞身下楼:“子龙将军,实不相瞒,我已是数日未食了,拾草裹腹久矣!”
三人忙下得楼来,往食饲奔去。
一间若大的挑梁瓦屋座落于城东大道一侧,赵军士兵施行轮流进食制,一趟三百人,分三趟进屋,要求甚严,一顿饭只给一刻钟时间,吃完吃饱,没吃完拉倒,赵云等人进时,角落大桌上,胡才,许褚,小秋等人早等不及了,手放在木桌下面,头伸出老长一个,都盯着门口,盼着子龙早点进去,好开饭。
“他是谁?”小凡端起碗,正要扒饭,见子龙身侧坐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不禁问道。
赵云一瞪眼,心想,小小兵丁,能让你例个外,爬上桌坐着吃饭也就够了,还吆喝啥呀,回头看了看文莺,莺呀,你真是教兵无方呀,看把这此亲兵给带的,在先生面前丢人现脸了吧。
李复往嘴里紧塞了几口面馍馍,救回一条饿魂来,也不多想,当即回道:“小小谋士,不足挂齿!”
“哦!”本欲再问,看主公眼色,小凡便低头喝粥,再不言语。
一桌人吃饭,唯独许褚淌水,怎么,原来是那碗太小,这厮嘴大,胃足,张口两下,换碗,又叫亲兵去打,来回几次,桌上早堆出小山来啦,山上猛虎,日进也不过一斗,此人张口,没完啦。
众人不说,赵云也不好意思说,人家给你买命,怎么说饭也要吃饱吧,无理可说呀!
“胖子,浪山北面,听说是个大匪窝,可不比南边,下次去时,须多带些人马,不可轻敌呀!”赵云见一桌无声,闯开话题道。
一听声音,那厮倒也不急着换碗,一溜舌头,朝嘴边吸吮一圈,将几粒残粥纳入腔中,大笑道:“嘿,主公,这个你就放心吧,那些土匪,看起来凶狠,可都没上过战场呀,贪身怕死得很,于我百来人马壮阵,定能生擒了浪山三雄,缚于城楼之上公示百姓得啦!”
胡才一竖筷子,复合道:“我相信!”
浪山是有三雄,驻居徐洲久矣,陶谦未来之前,当时洲牧几次征剿,反倒折兵埙将,大小贼群越是张狂,常与青天白日横路抢劫,立马入城买酒进肉,官兵莫敢挡之,都睁只左眼,闭右眼,陶谦初至洲府就来个下马威,从东郡,北海救得两只援军,在大山里折腾了数月,勉强制住山南之匪,早已是人困马乏,加上军费耗大,朝廷又不补贴,久而久之,只要不公开抢劫,也就算啦,曹操远去,众匪知陶公已死,如洪水泄顶一般纷涌而起,小到明路收费,大到哄抢村落,围攻县衙,闹翻了天,山地险要,不宜收剿,前番传闻彭城盘居一恶汉,使百斤铁,将南面大小百余寨一扫而空,北面贼众大惊,俱不敢出。这浪山以北,倒是哪三雄啊,王氏生三子,满身肌肤俱是黄中透黑,故外号黑豹,黑虎,黑龙,三兄弟只待老丈一死,分散了家产家丁,各划了一片林子立杆启寨,据山为王,三兄弟速有不合,但每每一人逢难,都知唇危齿寒,相互救应,官兵俱是有去无回,因此名声大振,响彻云天,为徐洲黑道之首。其剿穴太深,山路崎岖错杂,如迷宫一般,许褚多次进山,差点没找到回头路来,终未探得据实消息。
此时桌上放言,许胖子嘴上轻松,心里却有些犯难,不好当众人的面直说,又埋头啃起碗来。
“哎,这山贼不好剿呀,想当年燕山贼众,可是整整托垮了一个若大的幽洲啊!”赵云回想起跟公孙赞那此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剿匪,不得不又忆起裴元绍来,不知他在袁绍那里呆得怎么样啦,正要启问李复。
李复不等问,倒先开口了:“若是撑控得当,小小山贼,不难收矣!公孙当年,单持其武,身旁无谋,故久战方胜啊”
“噢?”这人好大的口气,赵云放下思虑,此人岂出大言,必有良策,我因善待之啊。身边无谋士,却是寸步难行,看那刘备,文有孙乾予他拉拢士族,武有关,张二人武功,得徐洲众将青睐,看来这徐洲牧,还真不是子龙能担当得起的差事。不管怎么样,李复这个人要留住,先靠靠他吧,想到这,子龙顾首一问:“莫非先生已有良策,可赐教一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