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斗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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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九辰御剑飞空,紧追前方的牧九霄,原以为费不了多少辰光便可将之赶上截杀,岂料那牧九霄的脚力竟然出奇的绵长,疾速奔行了四个时辰,仍未显露些许疲态。

    封九辰一路上无数次飞剑攻袭,迫得牧九霄闪身躲避,他则算准对方动向,直扑过去厮杀。但那牧九霄却似怕极了他,只知飞奔逃命,绝不回身应战。

    封九辰前夜一场激斗,虽然侥天之幸险胜牧九霄,自身真元也是损耗颇巨,这一番长途竞足跑得殊不轻松。但他深知若不趁此良机诛杀牧九霄,无异于纵虎归山,埋下无穷祸患,因此上也凭着一股狠劲儿紧追不舍。

    此时天光早亮,两人一前一后,翻山越岭,涉江渡河,潜入峡谷,飞越平畴,行程早过千里。眼看前方又是一片猛恶丛林当道,那牧九霄忽如倦鸟归巢,黑袍一敛,身形顿止,栖于林梢,沉声说道:“封掌门,在下与你无怨无仇,你何苦咄咄逼人?”

    封九辰闻言一愕,随即斥道:“呸,我与你这孽障仇深似海,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食肉寝皮,这算哪门子的‘无怨无仇’?你死到临头,不必啰嗦,封某答应给你一个痛快了断便是。接招吧!”说着长剑一横,便要跃起进攻。

    那牧九霄冷然一笑,忽然换了一个颇为清隽的声音,悠然说道:“且慢。封掌门当真确信你我之间仇深似海吗?麻烦你先看清楚我究竟是谁再作决断,这世上有得是乱认亲戚的,可还没听说过有谁会乱认仇家。”

    说话间转过身来,袍袖一拂,弥布周身的玄光黑气迅疾消退,竟现出一名身穿红袍的青年男子来。此人仪态渊静,面容俊秀,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阴沉气象,正如铅云掩映下的潭水,让人难以目测其深浅。

    封九辰大吃一惊,瞪目看了片刻,才一叠声地追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引我来此有何图谋?牧九霄那孽障现在何处?”

    那青年男子笑道:“封掌门说话好生古怪,你既不知在下是谁,为何一路追踪在下至此?而你身为堂堂凌霄派掌门,在下却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被你撵得慌不择路,误打误撞来到此间,又岂是有意引你过来?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牧九霄,在下与他非亲非故,又怎会知道他在哪里?”

    封九辰哼了一声,说道:“封某一时眼拙,竟被你的幻象骗过,除了认栽服输,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阁下既然敢做便应敢当,还请告知你是何时替下牧九霄的,也好教封某这一次输得明白。”

    青年男子道:“封掌门如此说法,倒教在下惭愧了。不错,在下确是早与那牧九霄约好,一旦他瞒天成功,便于某处相会,了结一些私事。其实你二人在林中争斗之时,在下已闻声赶到,就藏在那间茅舍之中。后来牧九霄被封掌门打成重伤,摔进茅舍,在下便趁乱把他拖到床下藏匿,又扮成他的模样冲了出来。想不到这区区‘易容拟态’之术,竟能骗过凌霄派封掌门的法眼,实是在下平生一大幸事。”

    封九辰面色铁青,森然道:“你为救牧九霄之命,不惜以身犯险,定是那贼子的同党无疑。单凭这一点,你已是我凌霄派之死敌,封某虽输一阵,却不能就此饶你,只好再来领教阁下神通。”

    青年男子淡然道:“在下才疏学浅,自然远非封掌门敌手。不过封掌门此刻内息大损,在下却是神完气足,倘若你我拼死一搏,胜负之数倒难逆料。更何况……”

    不待他说完,封九辰猛然想起一事在心,惊道:“不好!钟琪……”顾不得与他再做纠缠,回身向来路迅疾飞去,一面传声道:“今日别过,希图后会,阁下总该留下名号,以慰封某别后之念。”

    青年男子脸上浮起一抹傲色,朗声道:“在下姓尺,名唤‘无伤’。他日有缘,自当再与封掌门游历山川,品评风物。”

    封九辰怒哼一声,自在心里默念道:“尺无伤,尺无伤。……这个名字从未听过,却不知是何来历,难道……难道他竟与魔教的‘妙算居士’尺湛一有什么瓜葛不成?”言念及此,忍不住回头张望,可是他飞掠已远,哪里还瞧得见那青年男子尺无伤的踪影?

    乐钟琪一眼瞥见木床底下探出一张乱发披散、虬髯戟张的大脸,赫然竟是牧九霄,这一惊自然非同小可,忍不住出声喝问,同时唰的一声拔出佩剑。

    牧九霄“嘿嘿”一笑,并不答她问话,径自床下钻出。他身材十分高大,左手握着那少年的左踝不放,手臂只是平伸,便已将他倒提在空中。

    那少年两手扒着地面,兀自“鬼呀鬼呀”地叫个不休,拼尽了全力想要挣脱,怎奈那只“鬼爪”抓得挺紧,他再怎么闹腾也不得自由。

    乐钟琪手中长剑直指牧九霄,一对美目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唯恐看漏了什么。她见牧九霄身上毫无灵力运转的迹象,回想昨夜他被师父伤得极重,显是此刻仍未痊愈。她素性果决,想明此节更不迟疑,长剑微扬,驱步进击,一招“金针度劫”,直刺牧九霄胸口。此时她的内伤也未大好,丹田内空荡荡的没有半点真气,只能凭借精妙招数与锋利长剑冒险攻敌。

    牧九霄在床下歇了半夜,虽已破去“定百脉”的禁制,全身经脉却也遭受重创,没有三五日的静养绝难复原,体内蓄积的真气虽还不少,却万万不敢动用分毫,否则必将经脉焚毁,不死即瘫。但他人高马大,本力雄健,一身功夫更是不容小觑,眼见长剑刺到,右腿忽的飞起,从侧旁踢中剑身,将这一剑踢得歪向左侧。

    乐钟琪长剑失准,竟向那少年腹部刺去,急忙扭转手腕,向下斜削牧九霄右腿。牧九霄右臂暴伸,食中二指直取乐钟琪双眼,攻敌之所必救。乐钟琪左手翻上,扣住牧九霄二指发力急拗,同时挥剑砍他臂弯。

    牧九霄猛力挣脱敌手,顺势在乐钟琪虎口“合谷穴”上点了一下。乐钟琪吃痛惊呼,剑势不由一缓,牧九霄左腿又已攻到,慌忙后退避开。

    牧九霄自幼师从凡间高明武师学艺,早在拜入凌霄派之前,其连环腿法便已在俗世江湖中小有名气。后来被凌霄派掌门童人瑞收为弟子改习道法,将这最为基础的童子功抛荒久矣,此时使得兴发,倒似重温旧梦一般畅快。

    他两条长腿此起彼落,正踢、反踢、侧踢、旋踢,一腿快似一腿,又使出缠绊、跳踏、回蹬、下劈等等招数,关节灵活,转折奇诡。其意之所在,倒不似攻敌制胜,更像是遣性自娱。

    牧九霄虽无意用那少年的身子做挡箭牌,乐钟琪的长剑却每每被他踢歪打斜,锋刃迫近那少年周遭,好在她尚能及时收手,倒不曾伤着他分毫。那少年本来怕鬼,这时却见明晃晃的剑光在眼前织成一片,凉飕飕的剑气拂面生寒,大骇之下,自然又是一阵“哇呀”乱叫。

    乐牧二人原本都是道法有成、飞天遁地之人,此刻交手情形却像是凡间两名寻常武士相斗。她二人一个剑走轻灵,一个腿出迅猛,在这斗室内争先抢快,倏忽间对拆十几招。斗到分际,牧九霄左腿踢开敌剑,右腿鸳鸯飞起,乐钟琪闪避稍慢,被他一腿扫中左肩,登时滚倒在地。

    乐钟琪狼狈后退,舞动长剑护住身子,以防敌人还有后招。

    牧九霄却不趁机追杀,左足在那少年胸口轻轻一挑,左手同时松开,那少年身子猛地转了半圈,直立起来。没等他回过神儿来,又被牧九霄按住左肩,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被他二人这一番恶斗吓得目眩神摇,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姓杨……名叫杨……杨苦尽。”

    牧九霄眉头微皱,问道:“杨苦尽?这名字好不晦气,是谁给你取的?”

    那少年杨苦尽答道:“是我爷爷给取的,他老早就想抱两个孙子,大的名叫杨苦尽,小的名叫杨甘来,可我爹娘却只生了我一个。”

    牧九霄笑道:“嘿嘿,你那爷爷只盼着苦尽甘来,却不料你家世代穷命,苦已尝尽,甘却未来,岂不可叹?小苦瓜,你那些家人都到哪里去了?”

    杨苦尽面色顿显晦暗,低声道:“都没了,前年闹山洪,他们都没能逃出去。”

    牧九霄“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一人平时怎生过活儿啊?”

    杨苦尽听他语意倒似对自己很关切,又看他形貌并非十分像鬼,不免生出几分好感来,如实说道他家现有几亩薄田可供耕种,闲时在山中狩猎采摘,囤些山货拿到山下集镇贩卖,也可换取些吃穿用度,自家虽只一人,生计倒也无忧,何况棚里还养着一对老黄牛,每年至少下一头牛犊子。

    牧九霄听了笑道:“瞧不出你这个小苦瓜还挺会经营,年纪轻轻就挣下偌大家业,有牛有房,父母双亡,肯定有不少女人抢着要嫁给你吧?”

    杨苦尽面皮微红,忙道:“没有,没有。我三年重孝还没守满,不能讨媳妇儿的。”

    牧九霄哼了一声道:“迂腐之见。给死人守孝,三日足矣,何用三年?像你这种少年儿郎,性热火大,血气方刚,最要紧的就是尽快娶妻,享受那人间第一乐事,怎能为了死人委屈自己?倘若你命数有限,活不够三年,岂不是到死还未**,枉自托生为人了?这些大道理谅你也未必懂得,我只问你一句,小苦瓜,你想不想讨媳妇儿啊?”

    杨苦尽嗫嚅道:“这个……那个……”

    牧九霄拍他一掌,斥道:“爷们儿就得有个爷们儿的样子,有话就该直说,你到底想还是不想?”

    杨苦尽被他拍得生疼,脱口道:“想!”说完又觉羞愧,低下头去。

    牧九霄哈哈大笑,赞道:“这才像话。老子今天心情很好,看你人还老实,就为你做一回主,完偿这桩心事。”伸手一指乐钟琪,续道:“从今日起,这个小妮子就是你的新媳妇儿了!”

    乐钟琪闻言大怒,斥道:“胡说!”长剑一振,再度攻至。

    牧九霄右腿踢开敌剑,左手一推,杨苦尽身不由己,迎面撞向乐钟琪。

    乐钟琪左手在杨苦尽肩头一搭,借力跃身而起,挥剑斜劈牧九霄颈项。

    牧九霄身形急转,避开乐钟琪的长剑,反足踢出两腿扰敌,伸手揪住杨苦尽的衣襟,又将他推向乐钟琪。

    乐钟琪见杨苦尽如此碍事,心中不免烦躁,反手掐住他后颈,按得他弯下腰来,长剑从他背上递出去,直刺牧九霄咽喉。

    牧九霄身子后仰避开长剑,右手却在杨苦尽腰眼上用力一点。杨苦尽怪叫一声,双臂猛然挥出,紧紧抱住了乐钟琪柔韧的纤腰。

    乐钟琪“啊呀” 一声尖叫,身上陡然泛起一阵燥热之感,顾不得牧九霄窥伺在侧,一掌向杨苦尽劈面掴去。

    牧九霄“哈哈”一笑,驱步上前,手法快如闪电,在乐钟琪后背连点两下。

    乐钟琪躲闪不及,被他以奇门手法捏闭了“膏肓穴”,顿觉头晕胸闷,浑身上下再无一丝力道,长剑“当啷”一声坠落在地,手掌打到杨苦尽脸上也只如轻轻抚摸一般,身子随即软软倒下,竟像是自行依偎在杨苦尽的怀里。

    杨苦尽怀中抱着软绵绵、香幽幽的绝色佳人,一时间满心空茫,无所适从,愣了好一阵儿,神魂才算归位,蓦然发觉那位“狐仙”姑奶奶正恨恨地瞪着自己,只吓得浑身一抖,当时就想跳开逃命。不料一挣之下,双臂竟然不听使唤,非但没能张开收回,反而臂弯兜转,将她抱得越发紧了。

    乐钟琪羞怒交集,两个粉拳勉力推着他的胸膛,叱道:“放开我!”

    杨苦尽满头大汗,拼尽全力想要松开双臂,却偏偏挣不动分毫。这情形宛如梦魇,他心里又急又怕,连身子都是抖抖的,与乐钟琪的娇躯不期然磨蹭几下,忽有一番异样的滋味涌上心头,忍不住低头向她脸上看去。

    乐钟琪这时还在瞪着他,两人目光一触,都觉分外扎眼,忙又各自转过头去,脸上同时飞起一片潮红。

    杨苦尽不敢再胡乱动弹,可是他身上汗气蒸腾,暖如阳光、清若海风般的少壮男子气息绵绵不绝地发散开来,被乐钟琪嗅入鼻中,吸到肺里,那份感触当真是惊心动魄。偏生她重伤之余定力大减,当此情势脑中一团混沌,禁不住脸热心跳,眼睛一阵酸涩,毫没来由地便想流泪,只得阖上双眸,紧咬樱唇默默忍耐。

    这一对小儿女一时间沉静下来,那边厢的牧九霄却是目光闪烁,心念电转,片刻间将此后的每一步行止谋划妥当,这才哈哈一笑,说道:“看你们小两口儿这如胶似漆的模样,真个是蜜里调油、情深爱重,牧某撮合的这段姻缘果然不错。”

    乐钟琪本有一些迷离沉醉之感,闻听此言却是心中一凛,猛然想起这牧九霄号称“**”,行事最为卑劣下作,自己清白之躯落在这厮手里,若遭玷污实是生不如死,当下寒声道:“牧九霄,你好歹也算是成名人物,这般对付我一个弱女子岂不羞耻?你有胆便将我放开,本姑娘跟你拼个死活!”

    牧九霄阴阴笑道:“你这小妮子既说我是成名人物,想必一定知道我是因何成名的吧?嘿嘿,我那套成名绝技还真有些时日不曾操练了,你想不想试一试啊?”

    乐钟琪满心厌惧,恨恨地啐了一口,转过脸去,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言语能够说动这个恶魔放自己与他决一死战。当此求死不能之际,方知何为真正的恐怖,饶是她生性刚强,也不禁好一阵战栗。

    却听牧九霄悠然说道:“小丫头尽管放心,牧某一向言出必践,既已说了要撮合你跟这个小苦瓜的良缘,就一定会把你二人送入洞房。只要你乖乖听话,牧某答应绝不难为你也就是了。”又对杨苦尽说道:“小苦瓜,你看这个小丫头漂不漂亮?想不想让她做你的新媳妇儿啊?”

    杨苦尽忙道:“她是很漂亮,可我不想娶她,你还是放她走吧。”

    牧九霄作色道:“我意已决,由不得她,也由不得你。你敢不听话,信不信我打断你的狗腿?”

    杨苦尽一介山中少年,没有经过多少世事,被他横眉立目地这么一吓,心中不免害怕,但此事大违他本性,又实在不能答应,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位……这位……”却不知该如何称呼他才好。

    牧九霄道:“老子名叫牧九霄,你喊我牧大叔便是。”

    杨苦尽道:“噢,牧大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位姑娘不是凡人,我万万不敢娶她,她也一定不会嫁我。爷爷说过强扭的瓜不甜,婚姻大事更加不能乱来……”

    牧九霄不耐道:“你爷爷人都死了,你还听他的鬼话作甚?我看你一定是怕这小丫头不肯嫁给你,是不是?那好,我就替你问问她。——喂,小丫头,你可愿意嫁给这个小苦瓜?”

    乐钟琪目中含泪,恨声道:“不愿意,你杀了我吧。”

    牧九霄冷笑道:“你若真心求死倒也容易,不过死之前须得尝尝牧某的成名绝技,你可考虑清楚了?”

    乐钟琪面色一白,愤然瞪视着牧九霄,猛地一咬舌头,便想自尽。怎奈她此刻全身无力,虽下了极大的狠心,却也只将舌头咬得发疼,连舌皮都未曾咬破,绝望之下,双目一闭,两行清泪直淌下来。

    牧九霄哼了一声道:“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倒真有几分烈性,只可惜你落在我的手里,若被你自行了断,牧某颜面何存?你不是想死吗,我就偏偏让你活下去,而且要你嫁给这个凡夫俗子,丢一丢你师父封九辰的脸。”

    乐钟琪愤恨至极,抬手抹去眼中泪水,利剑一般的目光直射牧九霄,心情激荡之下,竟然说不出话来。

    杨苦尽看着她泪痕犹在、表情决绝的侧脸,忽觉心中莫名一痛,冲口说道:“牧大叔,我求你行行好,放了这位姑娘吧。”

    牧九霄道:“这小丫头已经默许愿意嫁给你了,你也不用再装模作样,爽快应承了吧。”

    杨苦尽道:“不成,爷爷生前一直教我积德行善,祸害别人的事我是绝不会做的。牧大叔,请你别再为难我和这位姑娘了。”

    牧九霄怒道:“你敢不听我的话,是不是活腻了?”

    杨苦尽虽然害怕,却也有几分倔强,发狠道:“我孤零零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也够苦的了,你杀了我正好一了百了,但要我昧着良心去做那种伤天害理的坏事,却是万万不能。”

    牧九霄焦躁起来,伸手解开杨苦尽被封的穴道,将他揪到面前,凶巴巴地道:“你这么不识抬举,枉费了我的一片好意,我杀你之后一定刨了你的祖坟,拆了你的屋子,毁了你的田地。你家里还有两头老黄牛是吧?老子这就去把它们宰了吃肉!”

    杨苦尽越听越惊,急道:“不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要刨我祖坟?那两头牛是我爷爷辛苦一辈子才买下来的,我不许你碰它们!”

    牧九霄道:“那你就得老实听我吩咐,娶了这个小丫头做老婆,替我盯紧她,不许她轻举妄动,明白吗?”

    杨苦尽回头看看已然摔倒在地的乐钟琪,见她秀发凌乱,容颜苍冷,正勉力伸手去拾那柄长剑,却隔了寸许触摸不到,不禁油然生出一股怜惜之意。

    牧九霄又道:“这件事你若能办好,我就废了这小丫头的修为,再给她设一重禁制,让她到死也无法复原,一辈子只能乖乖地给你做媳妇儿。你看可好?”

    杨苦尽慌道:“不不不……”

    牧九霄喝道:“别婆婆妈妈的,就这么定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