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卒的嘴里突然冒出一个字来,跟枪声一般响亮。声音够吓人的了,但我的腰杆挺得直直的,连眼睛都懒得眨一下。我和父亲上山劝降本来就不打算活着回去,没有么子好怕的。
刘老卒说:“嘿嘿,还挺硬的嘛。”
“可惜啊可惜。”见我没被吓着,刘老卒的枪口移到父亲的脑袋上,嘿嘿干笑两声说,“婆娘王的龟儿子,你不该让你的龟儿子也跟着你一起上来送死沙!”
父亲微微一笑:“老卒,我们是为你和山上的两三千弟兄不死才上来的。”父亲也不容刘老卒插话,接着往下说:“解放军的大部队已经包围了这里,炮兵连的钢炮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你是这里的头,两三千弟兄的命可都攥在你的手心里!你也晓得,解放军的钢炮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发炮弹就是一片废墟,就是一滩鲜血,就是一堆死人!”
“住口!”
刘老卒坐不住了,从虎皮的椅子上跳起来,吼道:“你再敢动摇我的军心,我就一枪打烂你的脑壳!”
父亲从容不迫,笑着说:“你开枪把我们打死了,解放军的钢炮就会呼啸而来,遍地开花。你想过没有,十里八寨的父老乡亲,哪一个不是连着筋骨扯着肉啊!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你的弟兄们血肉横飞,娃嵬没爹,媳妇没男人,老人没儿子……”
父亲的话说到刘老卒的心坎里去了,只见他挥着手中的枪,连连说:“够了,够了。”
然后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过了良久,他才问父亲:“现在下头的情况怎么样了?”
父亲说:“很好,现在社会治安稳定,政策深得民心。”
刘老卒“噢”了一声,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