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章 海盗的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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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盗”最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估计谁也说不清。大概人类学会造船出海的那一天就出现了海盗,身裹树叶兽皮,手拿石块棍棒,威胁别人把打上来的鱼交出来。

    古希腊、古罗马、古中国都有海盗的记载。诺曼人或者叫维金人改写了欧洲的历史。

    历史进入16世纪,海盗进入到黄金时期。

    中国那边有“倭寇”猖獗,大洋上有欧洲海盗横行。

    明朝在郑和最后一次下西洋归来的当年下达了“封海令”,不仅叫停了海洋探险,也禁止民间进行海上贸易。百姓私自出海会以“里通外国”论处,外国商队也不准再进入中国。

    “封海令”一出不仅使中国海上贸易大受打击,也同时连累了渔业和造船业。

    朝廷为什么放着真金白银不赚,吃饱撑得实行海禁呢?

    原来,由于海盗横行,各国商队包括中国商队在进行海上贸易的时候不得不依靠武装押运。而私人武装的存在让朝廷很是担心。当年的王仙芝、黄巢起义就是利用自己贩私盐的武装起家。

    朝廷不能允许私人武装的存在可又剿灭不了海盗,索性叫停海上贸易,让海盗饿死在大海里。防范偷车贼的最好办法就是不买车,气死他们。

    再说我们地大物博,无所不有,小农经济,自给自足,也用不着和外国人互通有无。

    但是沿海百姓世代经商,不做买卖他们吃什么?政府虽有禁令但他们照干不误,无非是由地上转入地下而已。搁现在叫走私。原来的商队现在变成走私集团。

    国外的商队也是这样,尤其是日本。日本个小破岛什么都不产,就指着中国过日子呢。丝、棉、绸、针、铁锅、瓷器、药材,甚至钱币都得从中国进口――自己生产的质量不过关。如果停止贸易,他们的生活质量会大受影响。

    在利益的驱动下,中日走私团伙联起手来武力对抗明朝政府。

    真海盗和走私团伙都被明朝通称为“倭寇”。

    “倭”是矮冬瓜的意思,代指日本人。“倭寇”的本意是指日本海盗。

    在日本历年混战中,主公挂掉或者被主公开掉的武士成了“浪人”。浪人象丧家犬一样四处流浪寻找生计,有实在找不到饭辙的就下海做了海盗。

    “倭寇”在刚一开始的时候专指日本海盗,后来中日海上走私团伙出现,明朝把他们也归到“倭寇”里面,一视同仁,一块打击。

    其实,海盗和走私团伙是对立的两派。走私好歹还是有本钱的买卖,海盗可是没有本钱的买卖。只不过对于政府来说,他们都是黑社会,都是打击对象。

    中日联合走私贸易集团的CEO叫王直,安徽商人。做外贸起家,禁海后转入走私生意。

    王直的走私总部开始时设在浙江定海。靠巨额贿赂和协助官军剿灭海盗赢得当地官府的默许,他的走私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后来有人告到了中纪委,他的地方主义“保护伞”被双规,官军前来清剿,他不得不逃往日本,在横滨另开总部。

    禁海令时松时紧,走私团伙的生意时好时坏。查得太严没生意做的时候,走私分子开始打家劫舍,变成真正的海盗。

    可恨的是,他们守着日本不打劫,跑回中国沿海地区烧杀抢掠。难道真的“盗亦有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妈妈的,搞搞清楚先,哪边是你的“窝”!?

    官军屡次清剿,不能奏效。“倭寇”装备比官军精良,还配有火枪火炮!他们手持葡萄牙造的火绳枪横行沿海地区,政府军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16世纪中期,葡萄牙人的足迹在印度之后进入东亚,一群葡萄牙人以晒鱼的名义在澳门定居下来。葡萄牙造的火绳枪因而传入东亚。

    火绳枪是欧洲人在火炮的基础上发明的轻便火器,它的模样已经和现代步枪差不多,但是还没有使用子弹。

    火绳枪的构造比较简单:一根细长的枪管固定在枪托上,枪管的底部有一个小孔通到外面的发火仓,发火仓上有一根燃烧着的火绳夹在一个象鸟嘴的小夹子上,小夹子通过杠杆和枪托下面的扳机相连。

    射击前要先把火药和铅弹从枪口倒进去,用棍捅捅、压实。把发火药倒进发火仓。扣动扳机时,鸟嘴夹象小鸡叨米一样一栽头,火绳引燃发火药,进而引燃枪管里的火药,火药爆炸,射出铅弹。

    因夹火绳的小夹子形状仿佛鸟嘴,所以明朝人称之为“鸟铳”。

    鸟铳比明朝的火铳先进很多,已经具备相当的杀伤力。官军的火铳还停留在朱元璋的“神机营”阶段,傻大黑粗笨,射程短,威力小,通常只是用来吓唬对方的马匹。

    官军屡战屡败,朝廷令大将戚继光去江浙训练新军以平灭倭寇。

    戚继光发现了鸟铳的威力,立即请手艺高超的工匠仿制了一批并装备军队。为了好敌人的火炮抗衡,他还为军队配备了可以连发的佛朗机火炮――一种多管火炮。

    佛朗机火炮也是来自欧洲。

    同样扛着洋枪洋炮的戚家军历经数十战终于将倭寇赶出中国。

    后来海禁逐渐放松,倭寇也逐渐销声匿迹。

    真是让朝廷哭笑不得的结果。当年为防倭寇搞起海禁,结果越防越多。索性撒手不管了,反倒没了。

    戚继光在南方打出名气以后,被调到北方抗击“蒙寇”。他把鸟铳引入到北方并创造了一种新的战法:用火炮、鸟铳代替弓箭打乱对方阵型,然后趁对方混乱之际发起进攻。

    这种新战法的实战效果如何不得而知,因为戚继光到蓟州不久,蒙古与明朝宣布和解,不打了。

    后来受权臣张居正的牵累,戚继光被万历皇帝免职,抱憾而死。

    再说说欧洲海盗。

    欧洲海盗的标准像通常是这样的:头戴宽沿毡帽,身穿油毡外套,腰插数把短枪,手拿柳叶弯刀。

    海盗的工作服通常都用沥青浇过,挡风挡雨又挡刀。

    因为火枪不能连发,装弹时间又长,海盗通常准备好几把枪。一枪射完,立即把枪当板砖砸过去,趁机拔出第二把枪。枪都射完了,拔出短刀和对方厮杀。

    欧洲海盗和“倭寇”一样也分两种:一种无照海盗,一种有照海盗。――只听说商贩分无照商贩和有照商贩两种,没听说海盗还分有照没照的。但这种新鲜事在欧洲就真的出现了。

    英国为了打击西班牙等对头国家,怂恿海盗去抢劫他们的商船。英国因为信奉新教被欧洲视为异教徒,出于报复英国发动海盗去骚扰他们。这些受政府庇护的海盗被称作Privateer――私掠者或缉拿者。

    私掠者可以任意攻击和抢掠敌国的商船,私掠所得在向政府交纳所得税后就被视为合法“收入”。他的财产和人身安全在英国都受到政府保护。

    有一项例外,如果私掠者攻击友国商船,政府会象对待真正的海盗一样绞死他们并没收他们的非法所得。

    明朝政府害怕民间武装,英国政府却在利用民间武装。只是他们这种利用法可够缺德的。现在管这叫“国家恐怖主义”,要上“支持恐怖主义国家黑名单”的。

    西班牙和葡萄牙在哥伦布、麦哲伦远洋探险之后开始享受开拓海外殖民地的红利,美洲和亚洲的财富源源不断地运回本土。

    各路海盗象苍蝇闻到腥一样聚拢过来,伺机而动。

    他们不敢在欧洲海岸下手抢劫,因为“两牙”的海军过于强大,防备甚严。他们溯源而上,在财富的源头截击运宝船,令“两牙”海军鞭长莫及、望洋兴叹。

    海盗最容易得手的地方是美洲的加勒比海,加勒比海也因为海盗云集而闻名。(电影《加勒比海盗》把加勒比海描画成冒险家的乐园。)

    虽然加勒比海是西班牙运输的必经之路,但是伏击运宝船也不像劫匪等在银行门口袭击取钱的储户那么简单。

    先海盗要在茫茫的大海上搜寻目标,期间要忍受暴风骤雨、酷热严寒、难耐的寂寞和生蛆的食物。动辄数月的无聊日子,海盗们靠酒、烟、扑克打发时间。

    烟草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副产品。它迅速传遍欧洲成为居家旅行、工作休闲、提神醒脑、消除疲劳之必备良品。后来通过葡萄牙人又传到中国。

    扑克据说是从中国传到欧洲的,欧洲人(有说法国人,有说比利时人)加以改造后普及开来,成为消磨时间、解除寂寞、娱乐、赌钱的最佳方法。

    虽然有各种消烦解闷的手段,海盗们还是免不了要闹事,比如吵嘴、打架甚至叛乱。“盗亦有道”,黑社会也有黑社会的规矩,《加勒比海盗》所提到《海盗法典》真有其事,据说是一个叫“黑男爵”的海盗制定的。在船上闹事轻则被鞭打,重则就会被扔到海里喂鱼。

    如果海盗走运的话,他们能遇到一艘半艘的运宝船。著名大盗德雷克曾把上百条运输船堵在一个海港里,挨个洗劫。那叫一个爽!

    他还捕获过一艘满载金银的运输船,光搬运战利品就用去6天时间。抢得多少财宝不好说,单交税就够英国政府一年的花销。

    德雷克属于私掠者,有政府颁发的执照。他因为业绩突出被英国女王封官赐爵。在英国和西班牙战争期间(西班牙终于被英国海盗惹毛了,向支持恐怖主义的英国宣战),德雷克率领自己的私掠船队助阵,打败了名噪一时的西班牙“无敌舰队”。

    找到运宝船不一定就意味着万事大吉,还得有本事打得赢。西班牙人吃一亏长一智,开始武装押运。海盗不能再手到擒来,得拿命去换。

    起先海盗旗是红色――血的颜色,警告被打劫的船员不要反抗,反抗就会流血。船员手无寸铁也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海盗把东西抢走。海盗通常也是劫财不劫命,制服船员就完了。

    后来运输船配备了枪炮,能和海盗较量一番。海盗旗也开始换为黑旗――丧服的颜色,上画骷髅头,警告对方抵抗就会丢命。

    著名大盗“黑胡子”是个非常残暴的家伙,被他洗劫的船几乎没有活口,变成所谓的“幽灵船”在海上漂荡。

    “黑胡子”是真正的海盗,见谁抢谁。后来在一次抢劫中身中20枪,当场毙命。

    17、18世纪是海盗最猖獗的时期。后来英国代替西班牙成为海上强国,开始开拓海外殖民地,不再需要私掠者搞恐怖活动,海盗的势力渐渐衰落下去。

    除了英国私掠者,法国、荷兰等国也有私掠者,穆斯林在北非的突尼斯建立了据点,西印度的逃犯自发组成海盗舰队,各大洋都有海盗出没,不管是有执照还是没执照的。

    随着各国政府取缔私掠者,海军加大打击海盗力度,海盗逐渐从海面上消失。海盗的黄金时代也宣告结束了。

    不过海盗从来没有被彻底根除过,总会在某个时间死灰复燃。时代都发展到如今地步了,不还是有索马里海盗出来兴风作怪吗?中国沿海的海盗、长江流域的河盗也频繁钻出来杀人越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