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白的第一天的发现就让自己吃了一惊,她已经知道这种生物的染色体略多于人类,而她感兴趣的是这种生物的Y染色体,通常这是一条很短的性染色体,对于判断物种起源通算是是一条捷径,但是没有找到。
林简白以往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么骇人的生物应该是雄性,但是它却没有Y染色体,也就是说它是雌性?这个也还说不准。然后她又开始寻找别的性染色体以确定这种生物的性别,她使用了通用系统集成公司的分析软件进行甄别。突然一个惊人的想法闪过了林简白的脑子里“它太不可能是地球上的生物。”随即这个念头就被林简白自己抛弃了,她本人对惊世骇俗的看法一向不感冒。
不管如何,她现在只要等待这台设备完成一部分的测序工作,哪怕只是某条染色体的千分之一的测序,就能很好的给周选山一个交代,因为她证明了这种动物是确实存在而且足够骇人听闻的。
接连两天,她傻傻地坐在终端前看着一排排单调的序列图形,看着它们从左至右快速移动,就像一部地震仪或者心电图机器能够画出的那种上下起伏的线条,所不同的是,她看到的是用四种颜色代表的四种碱基绘制的更密集,更让人头皮发麻的图形,她的助手陆萍告诉她,如果不出意外,两个星期内这台机器能分析出整个序列两千分之一左右的程度,作为对比已经足够了。这台超级机器的数据库里储备了几种模拟基因组,这是林简白刚知道的。这对她而言是一个极好的消息。她一直以为美国科学家主导模拟基因组工程只是一种设想,并没有实质完成,但实际上,这只是源于林简白没有更新自己脑瓜里信息而已。
所谓模拟基因组是人类找到的一些相对于人类基因要更简单的生物,比如酵母、果蝇、河豚鱼之类的,这些生物越原始,其编码基因所占的比例越高,相对而言高等生物的绝大部分基因都被认为是无用或者重复的“垃圾基因”。这些生物不但代表了生物进化的各个阶段,它们的基因也勾绘出了一切地球生物的遗传框架。在比较基因学中,这些现成基因可以用来对照其他生物的DNA来判别同源性和进化关系,其优点还在于内含子和外显子的结构组织相对保守。可以说在冗长的生物基因测序工作中,这种比较基因的概念的出现,可以大大减少那些无意义的无用功。
从现有的数据对比看,这种生物似乎又显得相当的原始,这大大出乎了林简白的预料,因为它和人类的DNA对照表明差别很大,超过爬行动物和人类的差别,或许它更接近鱼类和两栖类。
当然所谓原始可能只是对照人类基因后得出的一种普遍的偏见,与人类的DNA对照一向是用来鉴定某种生物复杂程度的较简便办法,与人类DNA越接近则说明进化程度越高,越聪明,反之也是一样的道理,虽然这种思路一直都没有什么依据,不过这种对比很久以来都还是很说明问题的。与人类基因最接近的黑猩猩很可能是仅次于人类的高等动物,从人本位的立场上讲就这是最好的见证。在这种思路之前,也有人通过鉴定DNA分子量大小来判断生物的复杂程度。很明显大分子量说明携带更大的遗传信息量,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过后来人们发现DNA分子量大于人类的物种比比皆是,从变形虫到农作物,是一种普遍存在的事实,于是这种基本逻辑的演绎被制止了。
林简白呆呆地看着屏幕,在恒温安静的设备室里,几乎要打瞌睡了,她已经40多个小时没合眼了,快到生理上的极限了。
终于林简白失去了意识,就在她的头重重地朝操作台摔下去的时候。助手陆萍突然尖叫起来,一下子把林简白迷迷糊糊的神志从绵软的云端硬拽了下来。
“怎么了,着火了?”林简白问道。
“林姐,你过来看一下。”
林简白站起身,摇晃了几下,完全清醒过来。她看到陆萍坐在一台显示终端前,于是走了过去。
从电子束成像的照片上可以看到的12条于众不同的染色体,它们和组蛋白聚缩成一团,林简白知道这是区分性染色体和常染色体的一种情形。如果这里有六对性染色体,这只动物就是一只十足的怪物。简单的排列一下,就会发现种动物可以有多达几十种性别。或者是她搞错了,这超越了她的常识,不光是生物学上的也有哲学上的.按照常理组合,这种生物可能有多达36种性别,如果不是别的空间来的动物,那它就应该是一种……一种很边缘的动物,这的确也符合了林简白唯一一次的观察的结论――一种种彻头彻尾的“拼装动物”。
一百多年前,科学家第一次看到澳洲鸭嘴兽时的判断,和林简白如出一辙,认为那是一只边缘的拼装动物。碰巧的是鸭嘴兽也有5对性染色体,多达25种性别。
这样的念头不由得使林简白觉得,某种神创论的观点正在向自己招手,这是她从12岁的时候就已经坚决摒弃的思想。林简白觉得头开始剧烈的疼痛,不管哪个东西是雌是雄,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以便醒来后好好整理一下思路。于是她将坐在终端前发呆的工作暂时委托给了陆萍,然后几乎是扶着墙走到了隔壁的值班室里睡上一会儿。
按照约定,这个时间,她必须和郝南山通一次电话告知48小时内的进展,但是她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实在没有精力去打这个电话,而且向郝南山汇报也实在是一件比较无意义的事情,郝南山一直想要的,是用他想象中的电脑将怪物的外形完整制作出来,他天真地认为电脑能够做到这一点,按一下回车什么都回出现。
林简白浅浅睡着后的第一个噩梦就是和一个缠夹不清的浑人拼命解释她今天重大发现的意义,但是对方则不断地在摇头、打岔。大致上就是郝南山的那种倒霉德行。最后忍无可忍,她一拳打到了这个模糊的人影头上,那个傻瓜不再说话了。然后,隐隐地,林老师突然感到了非常非常地内疚,她几乎要哭了起来。
机房里只剩下了操作员陆萍,作为这里的实习生,她对这次工作很感兴趣,暑假期间能够多做一份兼职自然求之不得,而且林简白是她喜欢的类型,她是那种很少谈论发型或者毛衣花样的女人。
林简白已经像死人一样无声无息地睡了5个小时,没有很任何醒来的迹象,陆萍觉得有些冷,只得起身不停地来回在宽敞的机房里走来走去。这台设备完全自动运行,林简白曾经对郝南山说过这种机器有房子那么大。如果加上辅助分析的超级计算机,她的说法也并不夸张。事实上这台系统可以自动工作几个月,这样才足以应付天书一样难以解读的生物遗传密码。而这台机器一旦运作起来,就不太需要设备管理人员操太多心,但是正当陆萍来回踱步的时候,机器突然发了神经病,机柜里发出了轻微的嗡嗡报警声,陆山走到终端前,发现系统崩溃了,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是一台价值很高的进口设备,如果最终在自己值守的时间损坏,后果是难以预料的,陆萍决定先不给有关领导拨打电话,也不去叫醒隔壁的林简白,她僵硬地朝显示器前走去,那里飞快地闪烁着很多文字,一闪而过:系统故障,系统内存溢出。这怎么可能?这台机器物理内存的容量是天文数字的。她飞快地按了几个键盘上的键,没有任何反应。这台设备无法重启,除非拔掉电源,这种愚蠢举动会造成什么后果,她也不知道。
千万别做傻事,别把事情搞复杂了,她自言自语地说着。
还是去打电话,汇报一遍故障情形,让上级去操这份心,想到这里陆萍转身朝门口的电话走去,这时候屏幕出现了变化。
“……请联系通用系统集成公司、生物技术部门咨询部……亚太区……。”这台设备就像一个能自开药方的病人,它给出了一串电话号码,亚太区咨询办公室在遥远的新西兰。
这件事还是先告知上级领导的好,打一个越洋电话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陆萍想着。
但是领导们现在正在风景宜人的海南岛开一个关于北方水稻高产问题的高级研讨会,陆萍可能永远也搞不清,这种会议的主题到底是水稻还是海鲜,她只知道贸然打扰副院长他老人家,告诉他镇院之宝突然发了神经,这样一定会招来一次劈头盖脑的臭骂,也许还能隔着几千公里听到他砸掉一只杯子。这该如何是好?慢……屏幕又有了变化。
“方案2,请将设备调制解调器电缆连接到通讯电缆或者电话线上,可进入自动检测、修复程序。”这是什么意思?陆萍问自己。
死马当活马医吧,陆萍照提示将一条常年不用的电缆从巨大的机柜地下抽出.看起来有各种标准接口,很容易地就和通讯电缆连接了起来,她还没有按下回车键,就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调制解调器连接声音,然后是一阵长时间的寂静,只有报警蜂鸣器还在单调地发出警告声。不出预料,屏幕上什么都没有变化,陆山有些绝望。她垂头丧气地准备拔掉电话线,报警蜂鸣声突然消失了,瞬间一切恢复了正常,显示器跳回了久违的基因序列分析画面,出乎她预料的是程序竟然还在运行。
诸位读者,随着故事的深入,各种硬伤可能会越来越多,我本人没有模过房子那么大的生物科技设备,当然我知道这种设备是存在的,也仅此而已。
所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请见谅。
下一步,我重点要做的是将白字率控制到千分之一点五的水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