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南山步步逼近张牙舞爪的怪兽,怪物喷射前的仰头动作,是一个明显的攻击信号,因为掌握了这个要领,使得郝南山能够提前躲闪,没有被那些黏糊糊的液体碰到,他知道这些液体很厉害,附着在皮肤上就能烧穿到骨头。
海上的渔船如果角度合适,这会儿应该都已经看到了这样大的烟雾了,照理说用不了多久黄老大就会开船来接应了。不过郝南山不知道的是,海面上的渔船为了避开这场大雨,都已经跑到更东面的渔场去了,这样程度的烟雾被狂风一卷就消散了,根本看不见。
怪物猜到了郝南山可能要有一次进攻,它最忌惮的就是郝南山手里的那把斧头,所以暂时不想让这个强悍的人类靠的太近,它意识到自己笑的略有些早。
这只恐怖的生物一向都喜欢强劲的对手,它认为那才是有意义的晚餐。很多年来,它周游世界只为了两个目的,其一是找寻自己的同类,第二就是杀戮。
第一个目标始终没有如愿,自打有意识起,这个丑八怪就没有见过所谓的同类。出于本能,它在所到之处都留下了只有同类才能嗅得明白的气味,这种超级生物的肛门腺体内放出的特殊气味,如果喷到高大建筑物的顶部,气味可以在那一带的空气中保存几十年。但是这只恶魔始终没有发现这个种族有其它成员留下过的半点信息。有几次怪物在对流层里孤独的飞行时,闻到过一星半点的可疑气味,最后发现都是它自己在很多年前留下的信号。最后它开始怀疑地球上已经没有自己的同类了。
但是,就第二个目标杀人而言,它从前还一直没有失过手,直到碰到了眼前的这个命很硬的警察。
它的本能告诉自己,世上一切活着的动物理应都是自己的食物,它天生就是那些自以为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强大生物的最终制衡者,造物主创造它无外乎就是这么个目的。能够挑战到它这种寂寞的半神地位的生物,郝南山算是第一个。它已经几次三番从暗处攻击过郝南山,每次都不成功,这个人类的运气一直不错。不久前怪物甚至还被这个人类重重地割伤,最后落荒逃到了没有人烟的岛上靠吃猴子苟延残喘,所以这一次怪物提醒自己不能大意,干掉了这个目击过自己的人类后,它还要返回出生地去,所以不能再受伤了。
郝南山稳稳地站在正中的水泥平台上,甚至比怪物还略高了那么一点,怪物怎么移动都反而像是被他逼到了角落里,但是这只是一个假象,因为他不敢贸然出手。越来越浓烈的毒烟呛得他必须赶快作出决定。
郝南山想到了一个点子,先进行一次佯攻,然后趁对手摆动肢体招架的空隙,再孤注一掷,当然掷出去的是他手里的斧子,如果一击不成,他告诉自己,接下来就应该乘乱夺门而逃,不能有半点迟疑,不过这样做的话可能使自己沾上门框上怪物喷上去的黏度很大的体液,这样一定会严重的烧伤自己。
怪兽好像猜到了知道郝南山心里的这一套名堂,暂停了攻击转而专心防御,态势竟然陡然一转。怪物发现这个地方对于自己这么个庞然大物好像太狭小了。
郝南山死死盯着对手,双手猛地张开,摆出一个虚张声势的架势。对方也撑开了它上半身的四肢小心应对,活像一只站着的红色螳螂,它的翅膀似乎是肩胛骨下一根很长的肋骨的一段延伸,没有羽毛,只有长满了病变淋巴细胞的黑色半透明的皮肤,这些看起来快腐烂的黑色皮肤就附着在骨架上,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不同时代留下的疤痕。它实际上有六肢,翅膀的根部存在着关节,人类已知的生物中还没有以这种形态存在的,当然郝南山既不知道,也不关心这些,他只知道怪物和其他生物一样,头部肯定就是弱点,而自己只有一次机会把手里的锈斧头扔到这颗丑陋的头颅上。
郝南山抡起大斧向前一纵,做了个虚张声势的劈砍动作,怪物赶紧用前肢护住头部,但是左等右等,攻击迟迟没到,它迅速地张开前肢升出头来张望,郝南山等着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他的斧头一直保持轮圆的状态,斧柄贴在后肩上。机会刚出现他就用尽全力甩了过去。
也许是用力过猛,或着是运气用尽,斧刃竟然被甩出了腐朽的木柄,直接飞出塔外,只有那截木柄翻滚着砸向了那张出奇难看的嘴脸,怪物并没有再次躲闪,它甚至连脸都没有转动一下。木柄打到了它的脸,让后掉在了地上。它开始大笑,在一片浓烟里。
郝南山没工夫听它得意忘形的嘶叫,他转身跳上灯塔一侧的矮墙上,从一个没有冒烟的窗框钻了出去,沿着十厘米宽的外墙沿快速移动着,下面就是那片广场。进攻失败,他必须不惜一切逃离这里,这座灯塔有四层楼高,不过哪怕摔断腿,也不能让身后的东西捉住,活撕了。怪物停止大笑,已经利索地从灯塔里钻了出来,它伸出前肢够郝南山,眼看已经无路可逃了。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喊道:
“旗杆。”
来不及细想,郝南山一跃跳向眼前的那根旗杆,旗杆离着他很远,能不能抓住就看造化了。他撞到旗杆的瞬间听到背后有一声沉闷的爆裂声,见鬼!竟然和上次被甩出大楼时的情形一样。
此时怪物早已冲出了灯塔的火海,在爆炸气流的推动下,它展开了巨大的黑翼,急速俯冲过来完成最后一击。它几乎抓到郝南山后背了,这才瞧见了有一根笔直的旗杆竖在眼前,它赶快翻转躯体进行应变,两翼以几乎垂直地面的姿态擦过了旗杆了,这个动作一气呵成灵巧异常,或许只有苍蝇那样大小的飞行物,在那么个小尺寸的空气动力学常识范围里,才可能做出如此精妙绝伦的姿态调整。它从郝南山的身边“呼”地一下侧飞过去时,甚至还转脸看了郝南山一眼,然后一头栽到了山坡上的一片树林里,撞断了一片小树。
“戆大。”郝南山骂了一句。
郝南山的身体狠狠撞在旗杆上时,就像是要被金属旗杆扯裂一样,胸口疼得要命,在意识快要消失前他还是没有忘记骂上一句。林简白躲在小屋里从窗下探出头来,刚才的一切她都看在了眼里。郝南山耗尽最后的意识死抱着旗杆划了下来,直到最后几米他才失去了神志,撒手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林简白冲到跟前,摇了几把,命不该绝的郝南山又醒了过来。
“我没有骗人吧?这种畜牲是存在的。”郝南山醒后的第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少废话,快站起来。”林简白拽着郝南山说道。
林简白揪住身大体沉的郝南山的衣领往上提,却怎么也提不动,她现在很紧张,不是因为头顶的低空云层中不停的电闪,而是因为整个小岛的鸟群都在逃离树林,在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雨前发生这样的事,是极其反常的现象,看起来这里的鸟被吓坏了,以至于要冒着被暴雨吞噬的风险也要逃离这个岛。山坡下一排高大的松树开始依次地摇晃,有一个庞大的东西正在通过树林,非常生气地向这里赶来。
一个狗吃屎的降落,还不至于让那只来自地狱的强大妖魔一蹶不正。
怪物爬出树林,来到山顶空地的时候,身上微微冒着烟,它的身体内含有大量不稳定的易燃物质,这些宝贵的物质一直都需要用体液来浸润以保持稳定,眼下它必须控制内循环来降低体温,这让它暂时无法改变皮肤的颜色来隐形。
它的左侧翅膀的一侧被坚硬的松树划开了一个巨大的破口,现在需要几分钟从伤口分泌一些浅黄色的体液出来,体液会在空气中轻微的燃烧从而把伤口烧糊,然后伤口就会自然愈合,它从来感觉不到痛,所以这就是它最快捷的清理伤口的办法。
烧灼自己的伤口,这对别的动物是不可能想象的事,但是它是被特殊设计出来的生物,它拥有强大的干细胞创面愈合以及再造能力,可以说它的奇特活力从强大的外形一直延伸到了分子层面,它并不受干细胞分布以及过大的伤口造成的细胞增殖不足等等这些小儿科的生理规则的限制。再过几个月大部分坏死组织和烂痂都会脱落而被新生组织代替,所以受伤对它而言不算什么,只是耽误些吃人的时间而已。
灯塔上的火竟然被狂风吹灭了,正冒着一阵阵的白烟,它径直走到旗杆下,搜寻猎物逃走过时留下的微弱温差和气味信息。此时低空的云层又密集地进行了一连串地放电,半秒钟后雷声响成了一片,倾盆的暴雨终于灌到了岛上,地上遗留的痕迹被雨水一洗而光,这对它是个很大的麻烦,因为它一时找不到那个人类的去向了,不过也有好处,就是它暂时不用担心体温过高的的问题了,一道闪电伴随着响雷劈过广场上空,一闪一鸣之间,旗杆下突然变得空空荡荡。在如注的大雨中可以看到一片如同瀑布一样的水迹在移动着,有一个什么东西就躲在这片几乎透明的瀑布里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