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我送你?”郝南山笑着说道。
郝南山原本已经想好要劈头给林简白一个下马威,厉声质问他这些天为什么不打电话,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对自己说,对这样傲慢的女人口气必须要硬,声音可以适当的高些。但是刚才他正出神的时候,林简白不知从哪里象鬼一样冒了出来,猛地一惊,一下子把郝南山脑子里现成的剧本惊到九天之外去了,在瞬间的记忆空白后,郝南山竟然不知所措地地客套了起来,完全没有了脾气。他恨自己在十分之一秒内就失掉了立场,简直的比周选山的癞头土狗还不如。
“嗯,我今天找到一些新的线索,要趁假期追查一下”听到郝南山说要让自己搭顺风车,林简白敷衍地答道,然后钻进了车里。她根本没察觉到郝南山有些情绪,现在她觉得自己才是这件案子的主导者,至于这个警察怎么想?高不高兴,她才懒得知道。
郝南山等着林老师说她的新发现,一时没有开车的心思。
车上两人默默无语坐了半分钟,郝南山发现林老师怎么一直没有下文,有些等着急了,于是主动问道:“你发现了什么新线索?”
“我今天估算了这个动物的DNA分子量,我猜想这种动物的进化程度很高,因为它的DNA分子量很大,而且可能比人类多了一对染色体。”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这个东西可能属于比较高等的动物。”林简白说道。
“但是话说回来,变形虫的DNA分子也很大。”林简白接着补充道,就好象在反驳自己,郝南山也不太清楚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是说,它是一个类似人的动物?”
“我不清楚,我没有见过它的实际形态,从你画的草图来看,应该不是人。”林简白说道。
“我觉得它飞行时像个大号蝙蝠,张开双臂时又象一只螳螂。”郝南山说道,他的车发动着但一直没有走。
“你这句话提醒了我,你的草图上,它有一对十倍于肩宽的翅膀,但是它还有两只前肢,就像手一样?”
“怎么了?它不应该有手?”郝南山问道。
“你先告诉我它真的有前肢吗?”
“有,而且力气很大,单手能把我提起来,你知道,它出手很快,但是我的反应更快,我……”
“等等,它的前肢很发达?”林简白打断了郝南山的话问道。
“没错,它的前肢很长而且有力,我刚才说过了,它张牙舞爪的时候就像一只挥舞着前臂的螳螂。”
“螳螂?”
“没错,就是那个样子,红色的。”
“螳螂可不是脊椎动物,它和蝙蝠不太一样。你的描述怎么前后矛盾?”
“怎么?区别很大吗?”
“我告诉你,蝙蝠可没有同时生出前肢和翅膀。”林简白说道。
郝南山觉得林简白简直是在信口开河,他仔细回忆了以往见过的蝙蝠,它们的前肢在那儿?竟然一时想不起来了。
“它们的前肢就是一对翅膀,或者说翅膀就是异化的前肢。”林老师在一旁冷笑地提醒道。
“那又有什么要紧的?”郝南山不屑地答道。
“我告诉你,所有的陆地脊椎动物都有同一个祖先,可能是一种硬骨鱼类。”
“这又怎么样?”
“所有的陆生脊椎动物都有同源性,它们都只有四肢,就是说一对前肢和一对后肢,当然四肢也可能退化,但是可以找到痕迹。这就是为什么所有这些脊椎动物在胚胎阶段都很像得原因。”
郝南山立刻回想了一下他知道的几种动物,好像都只有四肢,至多有的动物多了一条尾巴。
“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郝南山追问道。
“说明了你的脑子还没有开窍。”
“你想说,这个动物超越了脊椎动物?就因为它多了一对对翅膀?所以它比人更聪明?”
“我可没这么说,人类的智力水平肯定是地球上最高的,当然个别有几个笨的,怎么都说不明白的,也是有的。”
“总是说不明白?”郝南山若有所思地念了几遍,他渐渐意识到这个女人越来越过分了。
“你想说,它和所有的脊椎动物都不一样?”
“嗯,动物的基本形态很难发生变异,越是原始的遗传特征,越是稳定。这也就是为什么,人和鸟或者走兽的骨骼从基本构造上看还是很接近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比如长颈鹿和恐龙?我以前就注意到它们很象,果然是这样。”郝南山似乎突然开了窍,很得意地接着话题说道。他一直都想在林简白面前建立一定的威信,但是如果他一直象这样话太多的话,就不太可能达成这个目的了。
“行了快开车吧?”林简白有些不奈烦地催促道。
郝南山一踩油门,车疾驰而去了。学校大门的一个门卫目送着他们的车消失在很远处的路口。
郝南山并不知道,他对林简白的不满是没有道理的,林简白面临的压力有多大,他也无从知道。林简白的细胞线粒体调查已经陷入了僵局,所有的已知物种都对不上。而上传的数据就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照理说起码她应该收到一封系统发出的查无数据的邮件,但是也没有下文,姑且只能理解为数据库有什么意外原因吧?她也懒得打电话向郝南山报告这件挫折,这样也可以免除不必要的口舌去向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解释自己的意图。
最近这几天她已经开始着手对DNA分子染色,研究它们的形态和初步测算了长度,她有一套模型可以通过长度估算分子量。这是她为了进一步分析所做的准备工作之一。当然她面临的首要问题是手上的基因分析仪已经力不从心了,这可不是亲子鉴定那样只要用十来个DNA位点就可以得到结果的,她面临的是天文数字般的碱基对。这天下午她正想着给郝南山打个电话想让他再详细描绘一下那个动物,因为郝南山画的草图怎么看都更象是一个中世纪的宗教怪兽,而不是一个正经的动物。无意中从实验室窗口看到了郝南山的车已经到了大门口,心想可以搭他的顺风车回家,于是赶紧收拾东西跑下了楼。
学校的看门人看到了林老师轻快地跑出了大门,然后钻进了车了里,他一直静静地等到警察的车开走。车一走,门卫就微笑着转过身,对旁边另一个正在看报的警卫说:“看到没有,那个高个子警察又来接林老师回家了,学校里对这个小寡妇已经有些闲话了。”
“是吗?哦……对了,哪个林老师?”他的同事显然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就是老公被坏人杀掉的那个林老师,听说一直没找到人头,哎,真是死不瞑目了,你看看,这才一个多月的功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