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张毛壁鱼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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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南山奔到楼边想往下看,还没等伸出头去,就感觉到一股强劲的气流由下往上扑来,怪物扇动着它十米长的巨翅,猛地窜进楼里几乎撞到郝南山,看起来它没有半点受枪伤的样子。

    郝南山一时无处可躲,只得转身跑到楼沿边的柱子外侧,半只脚悬在空中,他低头时看到周队长就躺在草地里,尸体仰面朝上,显得非常的小。只过了一会儿,那只怪物的喘息声就在背后了,而且越来越近,很显然在冲上楼层时的一刹那也看到了郝南山,当它敏捷地收住速度转身后发现,最后这个需要灭口的人几经躲了起来。怪物的一部分(也许是头部)探了出来,鼻子上的两片灵活的息肉抽动着,像是在收集空气中的气味,它几乎是径直找到了郝南山的躲藏地。很快郝南山就看到了一张足够丑陋巨大的嘴脸伸了过来,那是一张龇牙咧嘴的毛壁鱼的脸,嘴里还喷出腥热的臭气。他们对视了很长时间(也许有半秒钟)警察侧转身猫腰朝大楼里面跑,这次他的动作不够快,在发力加速前的瞬间被什么东西象铁钳一样从背后抓住了肩部,猛地一提,整个人腾空而起。郝南山知道,怪物可以轻而易举地把自己抛到大楼外摔死,但是它肯定不会这么做,它会把自己撕成碎片。来不及细想这些了,怪物下手快他是知道的,还很少有受害者能来得及叫喊的,留给他反击的时间也许只有一秒或者半秒。

    他反手攥紧匕首用尽全力向侧后扬去,这个该死的角度很难伤到背后的对手,即没有足够的初速,也没有任何加速的空间。不过郝南山在出手时尽可能地甩臂向上些,他认为也许要害部位会在那些区域,尽管他还没有真正看清过对手躯干与肢体的布局。

    他这一刀结结实时地插进了怪物的身体。他手上的感觉是有了,起码刺进了两寸深,而且没有扎到骨骼,一声凄厉的咆哮在自己上方爆炸一样响起,警察用力拧动刀柄将刀刃转向上提起,试图撕裂对手的身体,但是这把该死的烂铁已经不能向上移动半分了,不过这一下转动一定让这个家伙疼的够呛。他感到大量滚烫的液体溅到了自己拿刀的手上。

    突然一时间天旋地转起来,郝南山被甩到了一边,头重重地撞在了一根柱子上,他感到头皮发热,大概是鲜血冒了出来。红色巨魔在不远处发疯般地嗥叫起来,郝南山的耳膜被震得生疼,不过好处是他从半昏迷状态又被吼清醒了。天花板上振落下大量的水泥碎屑砸在他的脸上,怪物的痛苦让郝南山感觉到了几分得意,也许他真的被撞糊涂了以至于觉得自己更占上风,只恨被摔出的最后一刻他没能抓住刀柄,不然的话或许还能带出些内脏。

    空气成分开始快速地变化,腐尸的恶臭逐渐变成了一丝让人作呕的大蒜臭味,郝南山发现自己被熏得快窒息了,他意识到空气里充满了某种有毒气体,这种气体很可能要了自己的命。他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可以看到那个庞然大物正用长着五根细长手指的前肢捂着伤口,如果它的躯干与人类的可以相提并论的话,这个伤口就在大约胸部右下方的位置,一些浅黄色的浓稠物体正从这个伤口喷溅而出,就像烧化的蜡一样,这些邪恶的液体滴在地上后竟然还会微微地冒烟。

    伴随着怪物最后一次吼叫,它用它的前肢拔出了那把刀,狠狠地丢在了地上。郝南山瞥到刀上似乎真的连着一些皮肉,他摇摇晃晃地躲到了柱子后面。就在刚才郝南山突然有了一个不知好歹的反攻想法,现在被抛到了脑后,这个家伙太大,这一刀不可能致命,只不过让它损失了一些浅黄色体液罢了。

    郝南山的神志每隔几秒就会短暂模糊一次,可能是吸入了过量有毒气体的原因,它听到怪物正在走过来,步伐听上去非常地沉重,郝南山不敢轻举妄动,他觉得这样的响动有些反常,这只怪物以往的猎杀是没有动静的。果然,怪物的脚步声消失了,郝南山从柱子后面伸出头,只看到地上的浅黄色液体冒出大量的白烟,看起来快燃烧起来了,但是怪物的踪迹不见了。

    一阵夹杂着恶臭的劲风拂过警察的脸,他一时不知道该向哪一边躲闪,直到他在半空中看一个无法隐形的红色伤口。郝南山再次猫腰绕柱子急闪,他不清楚这样手脚并用的躲壁还能成功几次。

    怪物没有进一步追赶这个半死不活的警察,因为一个新的情况出现了。有一个黑影吃力的爬上了这层大楼,他是从楼下抓着电缆爬上来的,大约就从周庆丰摔下去的同一个地方冒了出来,人影用双肘撑着地板苦苦地向上推着自己的身体。怪物猫捉老鼠的游戏暂停下来,这个苍老身形此时已经滚上了楼层,仰面朝天躺着,拼命地喘着粗气,这样剧烈的攀爬对于上了年纪的人还是够受的。黑暗里传来了怪物试探性的咆哮,老头不以为然地坐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继续喘着自己的气,他看到郝南山有气无力地半蹲在一边呆呆看着自己,满脸都是血了,心想还不算太晚。二十秒钟前,就在他抓着电缆往上爬时,有一个人伴随着一声枪响跌出了大楼,他当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个人就是郝南山。

    怪物从黑暗中慢慢现身,悬停在半空中,它克制住没有对这个人发起进攻,因为它认识这个人。

    “狗崽子,终于让我看到你了。四十年来,我做梦都在等着有一只你这样的东西出现,死的活的都行。没想到就躲在我的身边,看起来还是你先找到了我,我没说错吧?你这个难看的杂种。”

    郝南山发誓自己听到了周选山在说这些话,这可不是头部受撞击产生的幻听。这让他觉得周选山和这只地狱来的鬼怪是认识的,他们的交情似乎还可以上溯四十年。

    他背靠着柱子,看不到身后的怪物,只能听到它连续发出了一连串含混不清的嗥叫声,就像一个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学生想找借口从老师面前开溜一样。

    “为什么你这个怪胎长得这么难看?我见过你那些长毛的亲戚,它们都比你好看。”

    郝南山还是没敢探出头去看上一眼,但是他感觉到怪物在朝后退却,而周选山则慢慢朝前走去,两只手就插在上衣口袋里。周选山挪到郝南山旁边时,瞄了蹲在柱子阴影里大气不敢出的郝南山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很远的地方传来推动水泥板的声音,看起来楼下赶来的姜铭德他们正在清除怪物布置的一吨重的路障。潮湿的空气里仍然充满着让人窒息的恶臭气味,这应该是怪物体内释放出来的。

    怪物察觉有大批的人类正在破坏它的路障,杀人灭口已经变的没有意义了。

    它突然开始呕吐,周选山看到它吐出了大量微微发光的粘稠物质,就像半融化的蜡一样。周选山一时猜不出它要搞什么明堂,但是他稍一走神的功夫,怪物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了,大楼外传来了有力的气流涌动声,它飞走了。

    周选山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怦怦地跳动着,回头再找郝南山时,发现这小子已经不在原地了,而是倒在了十米开外的地方不省人事了,一只手里紧紧地攥着什么东西。他可能是吸入了过量的有毒气体才昏倒的,周选山在化工厂干过很多年,后来又在农药厂呆过一阵子,他估摸着这里的磷化氢气体已经快达到爆炸的浓度了。在6月底潮湿炎热的空气里,这些危险气体被点燃只是时间问题。老头儿看了看周围,大楼里堆满了内装修用的铝板。他看这座楼的大门好几年了,他知道这样的铝板还有很多,散布在各个楼层里,他还知道这里的每一根柱子都是施工方排除万难,偷工减料的结晶,老头突然感觉到大事不妙,于是赶紧上前几步,双手提起了80公斤重的郝南山,扛到肩上,这让半昏迷的郝南山吓了一跳。他隐隐感觉老头子正把他扛到楼边上,很明显老头会把自己扔下楼去,但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抓住老头的上衣。

    “你小子比你爹沉多了。”警察似乎听到老头说了这么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接着,郝南山感觉自己猛地一沉,分明是摔出了大楼,然后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的强大的气浪,自己被抛到了离大楼更远的地方,这一下把他震懵了,为什么大楼会爆炸?血水迷糊了他的双眼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过了约一秒钟郝南山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且好像还活着,这怎么可能?他问自己。

    不管如何,就在刚才,警察拚死拾回了刺伤怪物的小刀,那把刀上还留着一块怪物身体上割下的皮肉,这块东西对找到真相一定会大有用处,想完了这些后事,他心安理得地失去了神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