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疑似逼良为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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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里的公子们平日里爱好不多,除了闲话家常道些八卦之事外,便爱存私房钱。

    甚少有这种聪明伶俐乖巧又自觉的小公子哥儿,更何况他还是个小小少年郎,保不齐长大后更是作风端正,为人清廉不贪小便宜。

    我不免仔细看他一眼。

    当下他的脸还有些婴儿肥,没长开,五官却生得好,想必等以后身子长高了些,稚气一脱,又是一方祸水。

    那小小少年见我半晌没动静,捞起我的手,便将银子放入了我掌心,还煞有介事地握牢了些。

    ……不知为何。头一次我因收银子,生出了股罪恶感。

    “别介,赵管事不收你的银子,想必也有他的道理。况且这银子也不多,你自己留着花。”我不安了。

    他眼眯眯,笑了。

    脆生生却又很老气横秋地说了一句,“我晚上能赚很多。这银子于情于理我都应当交。”

    这忠义之话被他说出来,听得我是老泪纵横,恨不能将其裱起来,天天挂在辛召的床榻上,让他接客之余多看看,受些感悟。

    而着小小少年郎俨然是误会了我这番感动,冥思了会儿,又垂头从怀里往外掏钱,塞给我,“要是您嫌少,我这还有。”

    少年在怀里掏银子之余,襟处有些敞开,露出了挂在脖子上,却隐于外袍下的金锁,这小玩意儿金澄澄亮闪闪,为他凭添了一份贵气与傲然。

    一看不打紧,竟是惊了一惊。

    我记得这个金锁,原本是化蝶使劲了心思从恩客手里讨来的,据说是范蠡送给西施的定情信物。我依稀记得,野史上记载有云:范蠡与西施对上眼的时候,正逢越国大乱。鬼知道范蠡哪儿寻来银子给西施做这么昂贵的东西。果不其然,是个假货。

    金子倒不假。

    只是年份不对,据说再早也是前年的东西,为此化蝶没少发火。而这预示着多子多福,早生贵子的金锁,却被辛召公子盯上了。

    辛召这肚子里揣的是什么坏水,我们都知晓。他三番五次软磨硬缠想讨要金锁,无非是想送与苗家姑娘,喜结良缘。却不巧化蝶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将小玩意赏给了元启,为此辛召所以没少在我面前抱怨。

    而元启的名字在我耳旁出现的次数多了,我便也知晓了一些。元启……元启可不就是光天化日之下,被化蝶以不正常的手段拐骗而来的小少年。因为他久不露面,所以我对其除了名字外也没多少印象。

    此番看来,眼前站着的这个少年,除了生得漂亮外,眉眼更是熟悉得紧呀,略微一想,可不就是被化蝶拐来的小元启么,他年纪还这般小,按道理该在内屋与众公子学技艺的时候啊,怎么这么早就开始接客了。

    这思索来思索去的,我手里捻着元启塞给我的银子,只觉得内心的罪恶感又深了不少。

    这银子还很沉啊,想必小少年接客也不是一两日了。

    我一时间怒了一怒,便拉着他,去讨说法。

    正巧化蝶在厅堂内喝了茶吃了果子,等了半晌不见龟公给他打水,于是自己跑去后院想舀井水洗手,我一把拦住了他,“你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去接客?”

    蝶公子神色有些疑惑。

    我把躲于身后的元启往前一推,再把袖里的银子拿出去,掂了几掂,“这都是他给我的,还不少。你怎么解释?”

    想必不用解释。

    化蝶所受的震撼,似乎也不少于我,复又板着脸说,“你在说什么瞎话,我何时让他接客了。平日里这些小公子们之中,他琴棋书画待客的技艺是最差的,我怎会带他去见客。”

    怎么,难道我猜错了?

    既然事儿没我想得那么龌龊,那这银子又是怎么一回儿事?

    我还正想捉着元启细细问个究竟,那小家伙一惊,从我手里把银子一夺,倏地一下溜得不见影儿了。

    “哎……”

    我怔了怔,一时讪讪的。

    我只是比寻常人好奇了些个,也没必要把送给我的银子在要回去啊……

    早知道便不问了。

    但不问归不问,这件小插曲仿若是一根鱼刺梗在喉咙之中,让我坐立难安,好不难受。但我身上有一处是常被众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那就是失忆。虽然现在没怎么犯这病,但我天生是个寡淡的性子,所以想不来几日,此事便抛于脑后了。

    几日后。

    夜里很热闹。

    不,是比往常更要来得热闹。

    这几日来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人,我约莫着估计他们是赶着看武林大会或风月大赛而来。旁边几家勾栏早就趁着这个大好时机,让名倌儿上台献艺,想搏个好彩头,混个脸熟。

    而我寻思着,这几日进来的人比较杂,而且还不乏男客,不见得每个人都好那一口儿,只怕是因为朝廷取缔了青楼,所以夜里无事才来这儿喝花酒的,因此便叫人收拾了戏台,隔三差五的让些人排排戏,每晚弄上去唱个经典段子,或是说说书。

    ……没想到反响还不错。

    客人们各取所得,倒也生意兴隆。

    赵管事曾问我为何不学学其他勾栏的老板,让公子们上去露一手儿?

    我当时笑得很是怡然自得,不急不缓地说道:“……还是那句老话,要么不轻易露手儿,一露就得一鸣惊人。”

    为此赵管事对我的钦佩之情更上一层楼。

    为此我很是羞愧。

    其实,那些话只是拿来撑场面,我是一个有苦衷的人呐。

    勾栏里的公子们个个都是厉害的主儿,平日里除了从他们身上诈些银子外,我可是一个都不敢得罪,再者我也不清楚他们的技艺到底怎么样,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比这个赛。

    我一脸忧心忡忡地站立,手搭在楼梯杆上,目光灼灼地望着楼下。

    戏台上一唱一和,正到荤段子处。

    围着戏台站着的一群人儿,亢奋得难以自持,一两个穿着阔绰的客人从怀里掏出钱囊,倒了些银子就往台上抛。

    逛勾栏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统统都是些饱暖思淫欲之辈,他们可从不缺银子。这一会儿的功夫,亢奋劲儿像是能传染一般,一个个激动得不得了,众人纷纷学之,一下子雪花花的银子往戏台上抛去。

    而在这一群人里,挤入了一个小身影。

    他长得并不特殊。

    只是脖子上挂着一个金锁,明晃晃,亮澄澄,因此尤为引人注目。

    我怔了怔,

    眯起眼睛盯紧了些。

    私以为,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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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在存《祖宗,给我一支签》的稿子……今日只写了千字……只道是长路漫漫其修远兮,我已无脸见父老乡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