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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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4年4月11日,凌晨七点。

    徐风与樱木再次在教育科教室里碰了面。俩人一前一后地坐在位置上,刻意保持低调,彼此低声交流起他们的秘密计划――越狱。

    徐风告诉樱木,整个“越狱计划”的关键突破点在于顺利进入医务室,因为那里的安保系统最为脆弱。

    “不过,进入医疗室,需要池莉的帮助,但这对于计划没太大影响。”

    “你是说,所有这一切都取决于那些老鼠药?”樱木感到匪夷所思。

    “有人在替我搞这药。”徐风转过头,朝不远处一个坐着的池莉望去。樱木循着方向看去,对方不怀好意地冲他努了努嘴。在监狱待了有些日子的樱木当然认识他,池莉老大。

    “我们的关系很铁。”徐风自信地说道。

    “女人是疑心病最重的生物。”

    “我会很小心的!”

    “希望如此……迄今为止,从没有人成功从‘戒严’逃出去过!”

    “每一个步骤都已经计划好了,包括每一件可能发生的事情!”徐风极其自信。

    “每一件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远处,满脸冰霜的李月向徐风与樱子投来冷酷的眼神。

    “你是说他们吗?我只不过是个服刑中的普通囚犯,除了我们自己的计划外,其他事情一概不管不问,远离麻烦就行了。”、

    “在这儿不是你想远离麻烦就行了,麻烦会主动找上你!知道吗?”

    “等麻烦来时,我们早就远走高飞了!”

    樱木尽可能抑制住胸中的焦躁,他担心徐风早晚因天真而付出沉痛的代价。

    “你真是疯了!你甚至都无法离开庄园!”

    “你错了!”

    “怎么?你搞到钥匙了?”

    “差不多了。”

    4月11日,上午九点。

    崭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对于生活在监狱里的囚犯,日子依旧艰难。

    徐风一边在院子里悠然散步,一边把注意力放在院落的松树上,他转了好几圈最终在一棵松树下停下了,这是棵形似诡异的松树,如鬼魅一般。

    徐风回忆着,他在计划的时候就是大致从外面把一块小铁片扔到了这棵树的周围附近,他在这棵树的周围找了许久,最终还是把目光注视在这棵松树上。

    看了许久,确定就是他要找的那棵树。

    他像往常一样警觉地环视四周,趁无人注意,徐风蹲下来,手在地上一路摸索。很快,一个冰冷的金属硬物触到了他的手指,那是一锋利的铁片。

    徐风兴奋地扬起嘴角,将它紧紧攥在手中,起身准备离开。

    “新来的,你坐错地方了!这里可是山野村一地盘!”

    一位早在徐风到来前就顿在旁边晒太阳的囚犯向徐风发出了警告。

    “谁?”徐风一怔,蹙了蹙眉。

    “你最好说话客气点!小子!山野村一,日本特工,可是这座监狱里最臭名昭著的囚犯,家伙曾经杀过很多中国人,包括男孩和女孩,将他们统统残忍地虐杀――他可不好惹,懂我的意思吗?”

    “山野村一,怎么不被处死?”徐风心不在焉地问道,一边又开始悄悄将攥有铁片的手塞进裤袋。

    “因为我嘴里有他们想要的秘密!”一个陌生而轻佻的声音悠悠忽忽地飘进徐风耳中。

    一个身穿灰色囚服的中年矮个男人走了来。他笑眯眯地凑到徐风跟前,一双欲求过度的眼睛里露出垂涎的色泽,他肆无忌惮地上上下下地扫视着徐风。

    刚刚说话的那个囚犯起身走开了。徐风暂时没有动,他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山野村一,一张瘦削的脸,满是皱纹的耷拉面皮,深陷下去的青黑色眼窝,嘴角与下巴上蓄着两抹青黑色胡茬――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充满着低俗、猥琐、邪恶与变态气息的男人突然令徐风感到胃里一阵翻腾。徐风想立刻走开。

    “别……走!”山野村一阴阳怪气地朝徐风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继续待在他的地盘上。

    山野村一身旁,几个日本囚犯。此时,他们向英俊的徐风投来不怀好意的眼神。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吧。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徐风,你和传言中说的一样英俊、阳光,甚至还相当‘可爱’。那些‘支那人’没把你吓着吧?噢!对了,我想这就是你来到这边的原因。”

    山野村一一边说,一边向徐风示意看台对面越聚越多的中国囚犯,以及手持警棍在隔离区外巡逻的中国狱警。此刻,日本囚犯们也渐渐聚集到这边,两路人马恰好形成了分明的对峙局面。

    “他们以为人多势众就能为所欲为了,但我们有一项他们所没有的――‘闪电奇袭’策略。瞧着吧!我们很快就会率先向他们砸出铁拳,像你这样的新手恐怕一时半会儿会承受不了,但我们会保护你的。我――会保护你……”山野村一透出了好战的意图,那也正是先前老胡告诫徐风要注意的――民族之战一触即发!

    “你所要做的就是投靠我,这样你的生命就会完美无憾了!我去哪里,你就跟我到哪儿,尽量靠近我,这样便没人敢伤害你了!”

    “我不会加入。”徐风直截了当地拒绝。

    不料,“嗯哼!居然这样……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交过来!”

    徐风低下头,他知道自己无法逃过这一劫,他别无选择,只好心情复杂地将铁片交给了山野村一。

    “嗯!这东西不错嘛!用这个确实能搞点儿大破坏了。但问题是,你打算用它来干吗?”

    原来,狡诈的山野村一一直没让这令他垂涎的猎物离开他的视线半步。此刻,他露骨地恐吓着徐风,手里挥舞着“铁片”――它的确是一件足以割破喉咙的利器。

    怎么办?徐风在脑子里拼命想着对策。

    幸运的是,一位狱警发现他们这里的情况有些异样。

    “嘿!怎么回事?赶快散开!不许聚众!”

    “听到长官的话了吗?支那人!还不闪开!”

    山野村一伸了个懒腰,悄悄将铁片递给了身后的手下。

    山野村一的手下朝徐风抛了个恶作剧般的微笑。

    徐风只得转身离开,一个不好的兆头令他的头隐隐作痛。

    不远处,中国囚犯的地盘上,池莉默默观察着徐风~~~~果然,如意料中那样,鹤立鸡群的徐风从山野村一那边出来,后便径直朝池莉这边走来,周围的中国囚犯们向徐风投来鄙夷的眼神。

    徐风找池莉是想知道老鼠药是否已经搞到了。但明明已经搞到药的池莉却假装仍未到货――因为,他还需要对眼前这名新人观察一段时间,尤其是最近几天,中国与日本囚犯间的矛盾日益激化,而徐风又刚刚与臭名昭著的民族主义分子山野村一接触过,谁知道他们在捣什么鬼?此外,池莉对徐风需要老鼠药的动文学机仍然相当好奇,虽然这个“菜鸟”的口风很紧,但只要还在这座监狱里待着,“池莉相信自己迟早会发现徐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得知自己急需的“货”还没到,徐风感到有些不爽,他不想今天空手而归。如今,每一天的时间对于他而言都弥足珍贵。

    4月11日,上午十点半。

    空无一人的88号牢房。

    当班狱警戴立队长经过88号牢房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昨天在这间牢房里突击检查的事。于是,他走了进去,肆无忌惮地翻寻着任何可疑物品。这时,徐风把它藏在了枕头底下的一幅画,引起了他的注意。

    让他心里一阵窃喜。

    当天下午,当徐风来到监狱工厂的时候,老辣的李月一眼就从他难看的脸色上猜到徐风一定遇到了什么麻烦,而他的麻烦既然不便惊扰光明世界的管理者出面,只能求助于他――黑暗秩序的仲裁官。

    “有什么办法能搜其他犯人的身,拿回他从你这里拿走的东西?”

    “告诉我李强的下落就行。”

    “那不可能……”

    徐风以逃出高墙的自由为饵,试图说服李月帮他一个忙,拿回先前落入山野村一手里的那铁片。但是,对于李月而言,徐风的话无疑是一堆废话。李月的逻辑很简单――你给我想要的,我才会拉你一把。眼前的这个“菜鸟”故弄玄虚的样子实在让他很不爽,李月惟一关心的就是李强究竟在哪儿。

    一个小时后,李强意外地得到了一项探监通知。

    “暴哥,真是三生有幸!什么风大老远地把你吹到我这儿了?”

    探监者是党国的一名将军,李月在黑龙会中有如今的地位,这一切花了他不少卑劣的心思,暴哥昔日英俊的脸庞如今苍老许多。

    “我在想……我们毕竟曾经亲如兄弟。”西装革履的文暴一本正经地说道。

    “噢?”李月实在是懒得跟文暴计较当年入狱后,对方霸占了自己多少生意和地盘。其实,他对这个兄弟早已没有好感,压根就不想见到他。但是,李月能在“戒严”维持“老大”的地位,也多亏文暴在背后支持――毕竟,没有钱,什么都玩不转。

    “我来找你是想说正事。有消息说,这里有人知道‘李强’的下落。你总不会袖手旁观吧?”

    “我正在查。”

    “你动作还不够快。很显然,李强就要卷土重来了。下个月,军事法庭上,如果他到庭上作证,很多人都会垮台――其中就包括我!”

    李月当然知道文暴所担心事情的可怕后果。诚然,文暴在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上还只是一个很小的角色,可一旦李强掌握的黑帮“X档案”完全公开,许多政界要人、社会名流等与黑帮分子之间形形色色的灰色勾当曝光后,势必将成为公众的话题与媒体的靶子。到那时,几代人都会受到牵连――用“灭顶之灾”来形容都不为过。

    “李月,我认识你很久了,你一定很想念你的妻儿吧,如果,你出来什么事,至少你老婆会很难过。”

    这是黑帮惯用的胁迫伎俩,深谙此道的李月听闻此言,脸上立即露出十分难看的表情。“你大可不必那么做!”

    “我会的。”

    “我会找到那个人的,我们会找到李强!”

    “为了大家好,我希望你越快越好。”

    “我会的。”

    “但愿如此,保重。”

    “我明白,我会狠狠处理这件事的。”

    一个凶狠而可怕的念头旋即从李月的脑海里出笼。

    李月相信,人们有时候需要逼一逼才会开窍,正如同此刻的自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