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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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徐风虽然被打了一顿,但他的心情还不错,从食堂吃完饭,徐风双手插在裤袋里,低调地走在队伍中。此刻,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已经牢牢地盯上了他。

    李月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眼前的这个小伙子似乎还真有点儿能耐,李强的下落在他手上极有可能。为了早日逮到令他痛恨的举证人李强,李月决定改变一下策略――欲探其人,愈近其人。

    过道上,一名狱警冷不防叫住了徐风。

    “徐风,你可真行啊!李月让我把监狱工厂的工作证交给你。恭喜了,你现在算是有工作一族了!”徐风接过工作证。

    一张冷峻的脸突然如幽灵般从徐风眼前一晃而过――恰是李月。他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菜鸟!算你有胆量!”

    1949年,4月10日,上午十点整。

    “好了,结束!”一身蓝衣的监狱工厂领队李月瞪了一眼新来的“菜鸟”,旋即挥了挥手,示意所有监狱工厂人员收工。

    队伍中,樱木转过身,猛然看见徐风居然换上了一套监狱工厂制服并径直朝他走来。樱木纳闷,徐风竟有何神通能从黑帮头子李月手中搞到通行证?

    徐风不动声色地走到樱木跟前,两人一起向监狱工厂休息室走去。

    监狱工厂休息室里,樱木首先对徐风小声说道:“你有办带我逃出去的吧。”

    徐风点点头,“是的,你怎么突然之间就那么急着逃出去……”

    听闻此言,樱木默默无语,平静的神情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表的希望。

    “是她,她还没有死。你之前说的……是真的吗?”樱木想起了他们在监狱教科处的教室里相遇时的情形。

    “我当然不是来这儿度假的。”

    “可逃出去只是个开始,还需要钱……”自从那一天得到徐风的暗示后,樱木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天,但他怎么想都觉得徐风的念头有些太过疯狂。怎么逃?逃得出去吗?仔细盘算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樱木感到一头乱麻,理不出半点头绪。

    “面包会有的。”话罢,徐风便用眼神向樱木传递出他所隐含的玄机。

    循着徐风的目光,樱木满腹狐疑地望了一眼正换下工作服的老胡――他,一个老头儿?什么意思?和“钱”有什么关系?樱木的疑问更多了。

    “还需要外面接应的人――帮我们销声匿迹……”樱木继续疑虑重重地提醒道。

    “外面接应的人也已经找到了,只是他们还不清楚我们的计划罢了……”徐风又朝正在填写工作记录的李月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面对徐风的暗示,尽管此刻樱木心中充满困惑,但他相信天资聪颖的徐风显然对一切都早有安排。

    “不管你想做什么,你都要告诉我,因为我完全不知情……”不擅拐弯抹角的樱木希望徐风能全盘托出他的详细计划。

    “等计划完整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那就是说你没有完成的计划就进来!”

    “可以怎么说……”

    4月11日,中午十二点三刻。

    戒严监狱内,庄园内88号牢房。

    徐风像往常一样,安静地思考着“越狱计划”,他看了看纸上的那幅画――形似诡异如鬼魅一般的松树。一旁,室友孙雪一如往常,对着镜子一边梳洗,一边哼着欢快的小曲。

    这时从戒严监狱庄园的各个屋子里传来喧闹声。

    孙雪的歌声忽然走了调,随后骤然停止。

    “怎么了?”徐风问道。

    这时,牢区广播喇叭里响起了通知。

    “肃静!开始大检查!所有人都注意了!任何违禁品都将被没收!”

    整个牢房立刻沸腾起来,“突击检查”本是每座监狱的惯例,但不知为何,最近却变得越发频繁起来,也许是监狱方察觉到了囚犯间悄悄蔓延开的不和谐的火药味。

    顿时,各牢房里囚犯慌忙地向室外扔出违禁品,地上一片丁当作响,尽是刀片、金属利器一类的铁铜制品。

    “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徐风不以为然。

    “你这么认为?”孙雪的表情说明了“我们”中并不包括她,“那东西在桌子下面……”

    “到底是什么?”徐风走过去,随后便从桌子底下摸到一把手工精致的金属杆,它已被打磨成足以伤人的小刀状――显然,这是件违禁品。

    “是用来防身的!快扔了!”

    还没等徐风反应过来,一个身着狱警制服冷峻身影已经来到了牢房门口,牢门开了。

    “哟!磨刀霍霍打算搞民族暴动?”戴立队长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交过来!顺便问一句,你会站在哪一边?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哪边也不站。长官!”徐风低下头,避开戴立咄咄逼人的眼神。

    “是吗?我明白了,你是想拿着它在放风时派上用场,或者用它抵着狱警的脖子?”戴立不依不饶,一边将金属小刀在自己颈部轻轻比划。

    “怎么回事?”就在这时,监督整场检查行动的皇匀狱长走了过来,刚才还气势咄人的戴立队长顿时态度一软,一脸谦恭,他把小刀递给监狱长。

    “是你的吗?”皇匀直视着徐风的眼睛问道。

    对方不语,似是默认。

    波普又冲徐风身后扫了一眼,孙雪一触到皇匀老辣的眼神便立刻垂下了头,额头上满是汗水。

    “徐风并不擅长说谎,孙雪,我看你得去禁闭室了。就这么办――继续查吧,戴立队长!”

    “我还没把这间牢房的事处理完呢?”戴立说道。其实,从头一天遇到新囚犯徐风起,戴立队长就对他颇为不爽,他认为有必要找机会给这个自命不凡的“菜鸟”好好上一堂课。

    “我说了,就这么办了……继续查!”皇匀狱长的意思很明确。他走向下一间牢房。

    贪心的混蛋,他当然明白皇匀狱长为什么对眼前这名囚犯关照有加。最近,徐风正在协助皇匀调查一些很‘私人的事务’,老胡的宝藏。

    妈的,这个刚进来的小子最近一定很得意吧……戴立有些不服,为了不失威严,他觉得有必要给这个菜鸟来个下马威,起码在心理层面上――临走前,戴立对徐风恶狠狠地说:“有这个老大罩着你就没事了吗?告诉你吧,白天,他掌管这里,晚上,一切我说了算!”

    4月11日,黎明四点。

    半夜,徐风看着窗外电闪雷鸣的天空,这个可恶的台风!台风像蓄谋已久了一样,在今夜袭击了重庆,徐风从舒服的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前,撩开白色的窗帘看着外面大雨滂沱,监狱内泛起一片白茫茫的水汽。徐风看着这一切,对孙雪的担心就像窗外的暴雨一样,稀里哗啦的。

    徐风在窗户前站了一段时间,窗外雨势渐小,他最终放弃返回床上,想关灯接着睡,但此刻睡意全无,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4点多钟了,想想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不如就这样坐着看着天亮。主意一定,徐风便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坐在床上,一双眼睛盯着窗外时而电闪雷鸣的天空。虽然现在还是一片漆黑,但徐风坚信,黑暗的背后一定是光明的。

    为了能更清楚地看清天空逐渐变亮的过程,徐风索性连屋里的灯也关了。刹那,黑暗笼罩了进来,窗外的电闪雷鸣突然加剧起来,使屋子里瞬间光明又瞬间黑暗,这是一个奇妙的景象。徐风似乎沉醉其中,慢慢闭上眼睛,用心去体会。忽然,电闪雷鸣停了,雨势也停了,世界变得寂静起来,徐风睁开眼睛,猛然感觉窗外似乎有一双狞笑的眼睛盯着自己。他扑到窗户前,霍地拉开窗帘,却见外面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何谈有一双眼睛盯着他呢?更何况,他所在的是监狱,窗外怎么可能有人呢?但被人窥视的感觉又突然从徐风的背后传来,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瞬间汗毛竖立。徐风旋风般地转身,警惕地喊了一声:"谁!"

    空荡荡的房间里,声音在回荡。

    等了许久,无人应答,徐风自嘲地笑了笑,刚放松下的神经,猛然又被突然响起的一阵门震声给绷紧。徐风身体一颠,稍作犹豫,便慢慢摸到了门前,此时门已经停止呻吟。徐风等了等,却不见敲门声再次响起。难道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徐风摸摸鼻子,把眼睛凑到门缝向外看去,外面和窗外一样都是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果然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徐风轻声笑了笑,正打算把眼睛离开门缝的时候,外面的探照灯突然亮了--此时门外正有一名身穿白色睡衣,头发湿漉漉披散在肩膀上,遮住面孔的女人摇摇晃晃地站着……徐风的眼球猛地收缩,受不住在门缝里看到的景物失声大叫,然后直愣愣地后仰倒地上,好半天才稳定了心神,手脚抖动着爬起来,看着门缝不敢靠近,似乎看到了门缝后边的那个女人。

    徐风连忙打开灯,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喘息着,他不相信在这个时间上真的有鬼存在,一定是幻觉,要么就是有人恶作剧。想到这儿,那如果是别人的恶作剧,这个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徐风找到自己的裤子,然后掏出手枪慢慢靠在门上,他咽了口口水,对着门外说:"告诉你,不管你是人还是鬼我都不怕你,我可是一名军人……"

    门外没有声音。徐风想,难道她被自己的尖叫吓跑了?但转念一想,要是鬼的话,自己身后的门又怎么能挡住她呢……徐风一个箭步跳开门口,转过身来用拳对着门,可是久久不见那个女鬼穿门而过。

    徐风战战兢兢地说:"你到底进不进来,我可不耐烦了!"

    这时门外终于传来声音,微弱道:"徐风,是我,快开门……"

    徐风听着声音耳熟,遂问道:"你是谁?"

    门外人说:"我是……是孙雪。"

    听到孙雪的名字,徐风一个激灵,马上想要开门,但突然想到孙雪现在不是在关禁闭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门前?

    徐风慎重地问:"你说你是孙雪,怎么能证明?"

    门外说:"快点开门,冻死我了。"

    徐风说:"你不说清楚,休想我给你开门。"

    门外说:"那你,那你……我就是孙雪你爱信不信!"

    徐风听口音越听越像,但对门外这个突然回来的孙雪还是有少许怀疑,始终不敢做出最后一步确定。但当徐风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人体倒地的声音后,他再也不迟疑了,不是因为外面那个自称孙雪的人倒地的声音和孙雪倒地的声音相似,而是他特工的一种本能。不过,在迅速做出反应的同时,徐风还是保持了极高的警惕,一手拉开门栓,一手持拳,透过门缝他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在猫眼里看到的那个长发披肩,全身湿漉漉的白色睡衣女子。

    徐风唤了几声倒在地上的女子,见没有反应,慢慢蹲下身子,用拳准备着应付突发状况,一手翻转女子,当看到女子面容的时候,徐风愣住了--这个穿白色睡衣,全身湿漉漉的女子确实是被关禁闭的孙雪,可是今夜她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门口呢?

    徐风把孙雪抱进屋子放到自己的床上,看着她全身湿漉漉的,摸摸额头,孙雪显然是发烧昏迷了。于是,他也在乎不了什么男女之嫌,闭着眼把孙雪所穿的白色睡衣除去,然后用自己床上的毯子把孙雪赤裸的身子裹住,估计她身子上的水被吸干了,这才又闭上眼睛除去毯子给孙雪盖上新的被子,随后用毛巾蘸上水放在了孙雪的额头上。

    直到这一切忙完,已经是天光大亮,孙雪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徐风抽空坐在床边休息,看着呼吸均匀的孙雪,一阵睡意涌上心头,不觉便闭上了眼睛。但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而孙雪却不见了。他连忙起来,孙雪正好从自己房间出来,两人对视,孙雪脸色一红,把她早从戒严监狱食堂打来的菜放到桌子上,低声说了声吃饭了,然后又走进了房间。

    1944年4月11日,凌晨七点。

    徐风起床,孙雪已经把饭菜摆在了桌子上,两人对面而坐,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由得脸红心跳。徐风想不能让孙雪误解,于是张口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便把话说成了:"你的身子我没看。"

    话一出口,感觉就不对,徐风脸竟然比孙雪这大姑娘红得还快。

    孙雪白他一眼,羞涩道:"你给我脱衣服的时候,我已经醒了。"

    孙雪这话说得也暧昧,当下两人气氛极为尴尬,徐风别看三十多岁的人了,听了这话手都不知道放哪好了,整张脸憋得通红,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对不起孙雪男友。于是徐风强自镇定,想岔开话题,便说:"你怎么突然回到了这里?"

    孙雪一愣,随即迷茫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和警卫凌云一起去了禁闭室,路上一间屋子发生了事故,那凌云说他去看看让我等着,随后我就感觉旁边有人,接着我就昏了过去。等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身穿睡衣躺在门口了,外面下着大雨。

    徐风尖叫道:"不是吧,这样都行?你难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儿都不知道?"

    孙雪说:"我真不知道。"

    孙雪显然心情有点凌乱,站起来说:"不行,我要回去,凌云危险了。"

    徐风拉住她说:"你先不要激动,我们应该从头开始,凌云是谁,他怎么危险了。"

    孙雪被徐风拉下,坐在凳子上,但总和如坐针毡一样,心思早就飞到了凌云身上。58xs8.com